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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序幕

送给我最引以为荣的两个儿子

科斯莫和乔

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掌中存无限,刹那成永恒。

——威廉·布莱克《天真的预言》

我动不了,连抬一下手指,或眨一下眼睛,都无法做到,更不用说要张口呐喊。

我使出全身力气,挣扎着想要推动那个庞然大物。然而,身体像被一艘巨大沉船压在海底,丝毫动弹不得。

我感觉自己的上下眼皮被焊接到一起,鼓膜穿破,声带也已经撕裂。

四周是浓稠的黑暗和死一般的沉寂。我身处两千米深的黑色海底。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想要解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想你。”这个办法果然奏效,我终于溜出自己被沉船压住的躯壳,进入黑色的海水中。

我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头顶阳光的方向拼命游去。

海水毕竟没有两千米深。

因为,我突然到了一间白色的屋子,灯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睛,四处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味儿。我听见有人在说话,不知道是谁,在喊我的名字。

我看见“我”的身体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一个医生掰开我的眼皮,拿着手电筒,往我的眼睛里照;另一个医生把我的病床靠背往后推;还有个医生在给我的胳膊输液。

你肯定不会相信这是真的。你是上过山下过河、上知天文下晓地理的人。要是有人跟你说起灵异事件,你只会把头转向电视,不屑地撂下一句“无稽之谈”。

当然,对于自己的妻子,你肯定会和善得多,虽然不至于斥责我是白日做梦,但也绝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然而,灵魂离体的现象的确存在。你一定在各种科学论文中读到过,也在广播电台四频道的节目里听到过。可是,要是它发生在我的身上,我该怎么办呢?推开摇晃我脑袋的护士,穿过围在我身旁的医生,大喊一声:“对不起,借过一下!麻烦让一下!这是我的身体,我想,躺在这里的就是我了!”

是恐惧让我想到这些荒唐的事情吧。

那种令人恶心、让人战栗、使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恐惧。

当恐惧袭来时,我终于恢复了记忆。

炽热的高温、上蹿的火苗和呛人的浓烟。

学校着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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