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海棠在这天清晨突然醒了过来,但醒过来之后的夏海棠,似乎谁也不认识了,性子也变了。
轻风给她讲完她是谁、她爹是谁、她兄长是谁、她未来夫君是谁,以及她是如何变成这样的之后,她便像个顽劣的孩童一样,将被子都丢到了地上,开心的在上面踩来踩去。
一点也不像大病初愈的模样,玩儿的甚是开心。
细雨请了夏远山来,夏云开和初见好转的阿蓝也来了,段天焕是最后到的,一屋子的人都等着正在为夏海棠诊脉的女医。
“妹妹怎么样了?”夏云开拉过诊完脉的女医,最先问道。
“公主的脉象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不妥…许是睡的时间太久了,也许是撞伤留下的后遗症…”
“也就是说,你也不知道她到底为何会变成这样的咯?”段天焕懒懒的靠在椅背上,问道。
女医支支吾吾的,也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夏海棠被诊完脉,也不管他们在忙活些什么,直接拉过竹笋玩起了翻绳。
段天焕牵起一个嘴角笑了笑,走到她面前,抢过她的红绳,弯下身脸对着脸的凝视着她的眼睛,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嘛?”。
夏海棠愣了一愣,“啪”猛的给了段天焕一个巴掌。
“你打我干嘛?”段天焕捂着脸一脸茫然的问道。
“还我红绳!”夏海棠两手掐腰扬着下巴,很是神气的看着他。
“……”段天焕伸出一个手指点了点夏海棠,说道:“你厉害,你现在成了个小傻子,我不跟你计较”。
“咳咳…辛戎皇子”夏远山咳嗽两声,提醒段天焕,哪有当着父亲的面说女儿是傻子的…
“将军,我来试试吧”阿蓝身子还有些虚弱,被侍女扶着,坐到了床边。
夏海棠嘟嘴玩儿着轻风腰间荷包上缀着的小穗子,很配合的伸出一只手任阿蓝把脉。
片刻之后,阿蓝松开夏海棠的手,对着众人说道:“公主没有大碍,只是可能脑子里还有些淤血没清干净,多喝几副药就好了”。
夏远山点了点头,说道:“云开,为父要进宫禀告皇上棠儿的事情,既然这位阿蓝姑娘救了你的命,想必医术了得,就将棠儿交给她照顾吧”。
“是”夏云开点了点头。
夏远山走后,夏云开走过来扶着阿蓝起身,说道:“妹妹既然无大碍,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吧,明日你再来给她诊脉,你的身子还没痊愈呢”。
阿蓝点了点头,起身“哐当”一声,袖子里的将军令掉在了地上。
段天焕上前一步捡起来,扫了一眼就还给了阿蓝,说道:“这是少将军的将军令?”。
阿蓝看了夏云开一眼,点了点头,她刚醒的时候夏云开就将这个又送给了她。
“本殿下上次见的时候,这璎珞的颜色好像不是这个…”
“哦…是阿蓝觉得之前的藏蓝色颜色太深了,便换了这个青色的…”阿蓝接过将军令揣回了袖中,说道。
“小丫头,你好好照顾着妹妹,我晚些再来”夏云开转头对着竹笋笑了笑,说道。
“是!少将军放心!”竹笋像是受了重要的任务指派一样,挺直了身子,答道。
看着夏云开离开的背影,竹笋傻兮兮的笑着,少将军让她照顾公主,公主可是他最疼爱的妹妹,这是多大的信任啊!
夏海棠拉着她手里的绳儿,央求道:“玩儿…”。
竹笋回过神儿来,哄着她玩儿起了翻绳。
一玩儿就是一上午,竹笋坐的腰都酸了,夏海棠却还是没玩儿够。
好不容易轻风和细雨端了午饭来,竹笋哄着:“公主,我们吃饭好不好?”。
夏海棠一听有好吃的,连忙乖乖的坐到了桌边,菜都上桌了,轻风为她布菜。
刚吃了一口虾仁,没嚼两口,又吐了出来,撅着嘴满脸的不高兴。
“公主怎么了?不好吃么?”轻风关切的问道。
“嗯!一点都不好吃!我不要吃这个!”
“公主想吃哪个,奴婢给您夹过来”
“咔吧”段天焕正夹碎了一个核桃,扒出一整块的核桃仁放进嘴里。
“诶?好玩儿”将手中筷子一扔,夏海棠饭也不吃了,兴致满满的凑到了段天焕的身边。
轻风和细雨对视一眼,都不知道夏海棠要干什么。
段天焕晃着二郎腿,夏海棠就在旁边眼巴巴的等着,他剥好一个要放进嘴里,她就抢一个,眼神盯着段天焕,假装他看不到她一样,赶忙将核桃仁放到自己的嘴里,玩儿的乐此不疲。
“啊…”
“公主怎么了?”竹笋三人都忙围了上来。
夏海棠将嘴里的东西吐出来,捂着右脸,委屈的说道:“疼…”。
轻风拿起她吐出来的东西一看,是个核桃皮,生气的说道:“辛戎皇子殿下,您怎么能把核桃皮给公主吃呢!”。
“没注意而已”段天焕扔下手中的夹子,起身拍了拍手,看来夏海棠真是傻了,他故意拿核桃皮试探,她一点犹豫都没有就当做核桃仁吃了。
“不走,还要吃…”夏海棠眼中一丝杂质都没有,就那么眼巴巴的拽着段天焕的袖子央求道。
“我去给公主买更多的核桃来吃,好不好啊?”段天焕哄着说道。
“嗯嗯!快去!”夏海棠立马松开了他的袖子,小手握成拳头背在了身后。
段天焕出了夏府便直奔了百花楼,先去将眉心的五百两银子还了,又转悠到了阿绿和阿紫的屋子。
“哟,公子可是好几日都不来了”阿绿扭着腰肢便贴了上来。
段天焕搂着阿绿半卧到榻上,衣裳松松散散的,一副浪荡子模样,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嗯,阿绿好香啊…”。
“当然了,乾朝人的香料虽出名,但只能熏熏衣裳,熏熏屋子而已,我们胡人的香料用处可就多了”阿紫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拿着酒杯,也委到了榻上。
“嗯,阿紫也好香啊,倒是给公子说说,胡人的香料都有什么用?”段天焕叼着酒杯,一饮而尽,问道。
“胡人的香料嘛,有的可以熏衣裳,有的可以养身体,有的可以害人,还有的…可以令人春心萌动,失去控制…”阿绿一边说手指一边在段天焕胸膛上打着圈圈。
“如此厉害”段天焕抓住阿绿游走在自己胸膛的手,用她的手端起一杯酒,喂自己喝下,说道:“香料也能害人?”。
“公子这就是小瞧我们胡人了,阿绿就知道一种叫迷魂香的,身上有伤口的人连着闻上两日,便可一直昏睡不起,但对于身上无伤口的人,却只做一般香料,公子说神奇不神奇?”
段天焕想起那日在白露阁闻到的一股异香,从前从未闻到过,就是夏云开的将军令的璎珞上散出来的,而璎珞是阿蓝系的,阿蓝是胡人…
“那还不是最神奇,迷魂香最神奇的地方,是使人昏睡后,若是再加一味蓝芯子进去一直让昏睡的人闻着,便可让人醒来,但醒来的人却会痴傻如孩童,诊脉都诊不出来呢,可是比那些毒药厉害多了”阿紫又为他斟满了一杯酒。
“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蓝芯子这回事?阿娘没说过啊,你怎么知道的?”阿绿歪着头问道。
“从阿娘留下的书籍里啊,你向来不爱看书的”
“阿娘偏心,从小只教了你习字,我哪里看得懂!”阿绿赌气的扭过身。
“明明是你自己不好学,还怪得着阿娘了…”
阿紫与阿绿争执起来,段天焕突然问道:“可有解药?”。
“按记载是有解药的,不过迷魂香的配制方法都早已失传了,我们也只知迷魂香的作用,却不知是哪几种香料,该如何混合,自然也就无法配制解药了…”阿紫塞了颗葡萄在段天焕嘴里,遗憾的说道。
段天焕翻身而起,推开了腻在他身上的阿绿。
“诶,公子干嘛去?”
“公子啊,甚是想要这样的香料,既然你们不会配制,自然是要找人去研制咯”段天焕整理了衣裳,又正了正头冠,出门走了。
“男人果然都是薄情的,看咱们没有用处,便急不可耐的去找有用处的人了”阿绿甩着衣袖半卧回榻上。
手撑着头,说道:“姐姐,你当真不会配制?若是会,咱们也配制出来让他瞧瞧,他岂不是更离不开你我姐妹了?到时候,便是大把的银子给咱们送来,求着咱们给他香料了”。
“我也正是如此想的,只是…我也只知迷魂香需要的几种香料而已,比例却是不知道的,不知道能不能配得出来…”
“比例可以试嘛,一次不行可以百次,为了银子,就是试上千次又有什么关系?”阿绿好似看到了大把的银票在眼前飘过。
阿紫点了点头:“嗯,先试试再说吧…”。
出了百花楼,天已是薄暮,段天焕匆匆赶回了夏府。
宋承德听了夏远山的禀告,一刻都没耽误的随着夏远山来了夏府。
在白露阁坐了这么长时间,夏海棠就只蹲在门口,看都没看他一眼,谁叫都不走,轻风问她在干嘛,她就嘟着嘴说在等核桃。
“核桃!”夏海棠眼中一亮,向着刚走到门口的段天焕扑了过去,手在他身上胡乱的翻着。
“……”段天焕费力的将她不老实的手抓住,用一只手就足够钳制住她两只细细的手腕,抓着她往屋里走。
“辛戎皇子?” 宋承德见了他明显一愣,侧头看了夏远山一眼,继续说道:“辛戎皇子也是看望海棠公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