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蓝?”
夏云开顿时慌了神,忙朝着大门口跑去。
竹笋也忙跟了上去,阿蓝…就是那个给少将军的将军令上系上藏蓝色璎珞的胡人女子么…
“阿蓝!”阿蓝满身是血,外衣被划得破破烂烂,看不出是怎么弄的。
“让开!去叫女医!”打横抱起奄奄一息的阿蓝,夏云开凶巴巴的向竹笋低吼。
竹笋从没见过少将军如此凶,吓得一哆嗦,忙往旁边挪了挪脚,顿了顿,又赶忙跑去请女医。
“将军…”阿蓝在夏云开怀中费力的抬起右手,手中掐着一株被血染红的草药,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找到老虎草了…”。
夏云开身形一颤,加快了脚步,说道:“阿蓝你忍忍,马上就到霜叶阁了”。
“咳咳…”
夏云开刚把阿蓝放到床上,她就咳嗽不止,大口大口的吐出血来。
“女医呢!女医在哪里!”夏云开额头青筋暴起,猩红着眼。
“这呢这呢!女医来了!”竹笋几乎是拖着气喘吁吁的女医进来的。
“快看看她这是怎么了!”夏云开给女医让开一点点位置。
女医气都没有喘匀,就被夏云开拽了过来。
先是号了脉,皱了皱眉,回头说道:“少将军,卑职要为阿蓝姑娘验伤了,请您回避”。
紧了紧手,夏云开很是不放心的样子,走远了一些,女医将幔帐放下,夏云开便看不到里面了。
阿蓝一直迷迷糊糊的,嘴里还不住的喊着:“将军…将军…”。
听在夏云开耳中,更是加重了他的不安,盯着手中的老虎草,上面阿蓝的血迹还未干涸,沾在自己的手上。
“将军…这是什么啊?”竹笋为他倒了杯茶。
“这是…老虎草,中毒之人会有一些无法排出的余毒留在体内,只能靠药材化解,一旦化解不当便会伤身,留下痼疾,老虎草可毫不伤身的化解百毒,但因老虎草极不好找,找到了又不好采,所以一直是医家可遇不可求的圣品…”
“少将军之前中过毒,偶尔还会虚弱,有了这个岂不是就能痊愈了?”她这阵子在夏府,已经将夏云开的事情打听个遍了,听到这草能令他痊愈,显得有些兴奋。
段天焕看向幔帐,并未答话。
“唔…阿蓝姑娘就是为了给少将军找这个才受的伤吧…”竹笋绞着手指,收了兴奋,老老实实的坐下。
幔帐被撩开,女医净了手,盆里的水都被染的鲜红,夏云开赶忙走过来,抓着女医的胳膊问道:“怎么样?”。
“报告少将军,阿蓝姑娘身上都是划伤,看不出是什么划出来的,最深的两处是左手的小臂和肩膀,但好在伤口的血已经止住了,阿蓝姑娘是因为失血过多才迷迷怔怔的,几副补血药下去,便无大碍”。
挥挥手,遣退了女医,夏云开坐到床边上。
女医已经将阿蓝的伤口都处理过,衣裳都换了新的,身上也没有血迹了,但是她一张本就瘦削的小脸现在苍白得不得了,唇上也是毫无血色。
女医不知道她这满身的伤痕是如何来的,但夏云开清楚得很,老虎草多生于悬崖峭壁,不知阿蓝是如何小心翼翼的爬上山,也不知她一路顺着岩石滑下,摔下来的时候有多痛…
他的侧脸可真是好看,紧抿的唇,微蹙的眉,深情的眼,竹笋的心里又蹦进了一只小兔子,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一把拍在自己额头,暗暗骂自己:还有正事要做,犯什么花痴啊。
“少将军,既然阿蓝姑娘无大碍,我们还要赶去北荒山呢…唔…少将军可能要抓紧些了…”竹笋觉着自己好像是在怂恿少将军不能陪着阿蓝姑娘一样,别扭极了。
段天焕是辛戎皇子,若是在乾朝出了意外,辛戎便有理由刀戈相向了,况且他还是为了妹妹上的山,无论哪个理由,他都必须要去救人。
“将军…”阿蓝抓住夏云开的胳膊,闭着眼模糊不清的呓语。
夏云开紧了紧手,他已经丢下阿蓝一次,不能再丢下她第二次…
“那个…若是少将军走不开,竹笋可以代少将军去救人…”见他为难,阿蓝姑娘又很难受的样子,竹笋主动说道。
“你拿着这个,去找我的副将,让他领兵去剿匪”把将军令递给了竹笋。
“嗯!竹笋知道了!”
段天焕背手站在临近地面的小窗前,从窗户投进来的微光,正照在他的脸上。
“你们是来带我出去的?我就说嘛,我真的没钱了”一阵开锁的声音,妇人窸窣起身,兴奋的说道。
“哼哼,是带你出去的,带你去见阎罗爷!”一个小喽啰,眼中凶光一闪,举着刀就像妇人砍去!
“啊!救命啊!”妇人猛的向隔栏处扑过来,伸手向段天焕虚抓着,狂喊救命。
段天焕一脚踹在隔栏上,隔栏都是细木头,估计之前这帮土匪抓的都是不会武的村民,这隔栏才有用,遇上段天焕这样的高手,就变成个摆设了。
一把将妇人拽过来,三两下便卸了小喽啰的武器。
“为何要杀这妇人”
“我只是听命行事,是尹大人要杀她,可不是我啊”小喽啰双手背在身后,被段天焕抵在墙上。
又是这个尹大人…
将小喽啰敲晕,段天焕问道:“尹大人特意派人要置你于死地,你一介妇人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妇人吓得腿都软了,摊在地上,她哪里经历过这样的场面,结结巴巴的说道:“我从没得罪过什么人,我也不认识什么尹大人…”。
“你以为你陷害海棠公主和赤墨侯的事情无人知晓?现在满京城都是你的通缉令,这尹大人,十成都是听了那个人的话,怕你被抓供出他们来,才派人来杀你灭口的!”段天焕语气徒然一凛,吓唬着说道。
妇人一哆嗦,哭着说道:“这帮挨千刀的!我帮他们办成了事,竟还要来杀我!”。
“你眼下有两条路,一是跟我出去,向海棠公主招供,我至少可以保你不死,二是留在这里,等死”段天焕查看了外面的情况,只有地牢门外有两个守卫,回来对着还在哭的妇人说道。
“我跟你出去!这帮挨千刀的!我要举报他们!”妇人一听能活,当然是选择活路,也不管段天焕到底是什么人,抹了两把脸,下了很大决心似的。
段天焕带着妇人一路逃出去,还好是夜里,借着夜色,可以躲开在山寨里来回巡逻的守卫,一路没太费力气就到了半山腰。
难就难在这半山腰,土匪的大部分兵力都在这里防守,放眼看去,连成排的火把,都是人。
让眉心去找夏云开,算着时辰官兵早该到了,如今却是一个都不见。
“这…这怎么都是人啊…这怎么逃啊…我可不想跟着你死在这…”妇人随着段天焕隐在草丛中,稍显退缩。
“别动!”一把按下坐起来的妇人,段天焕小心的注意着守卫的动静。
“嗯?”一名守卫像是听到了说话的声音,向他们隐身的方向慢慢走过来。
段天焕死死捂着妇人的嘴,眯了眯眼,做好了若是被发现,便硬拼着闯出去的打算。
那名守卫在马上就要发现段天焕的地方停下,往草丛里刺了两刀,一刀正停在妇人眼前,另一刀差点刺在段天焕的胳膊上。
守卫见是没人,转身走了。
段天焕松了口气,捂在妇人嘴上的手便松了松,趁着这功夫,妇人猛的推开他的手,站起身便向回跑。
守卫一回身就看见了她,一边追一边大声喊着:“这有人!”。
段天焕目光一凛,暗骂一声,起身挡住了守卫。
一边迎敌还要一边抓那个妇人,一番交战下来,妇人是抓到了,段天焕胳膊上也受了伤。
震天的军鼓响起来,几百名官兵围了上来,段天焕才松了口气。
剩下的一切就都交给了夏云开的副将,山上的土匪并不是很多,现在正是夜里防备最松的时候,官兵可以轻而易举的将他们都一把拿下。
段天焕只说道:“那个叫李大的要生擒,绝对不能让他死了”。
“你逃吧,逃出了这山头,还有满京都的官兵和那个要杀你灭口的人等着你”
刚想趁乱逃走的妇人顿了顿脚,又默默的走回来,说道:“你真的可以让我不用死?若是海棠公主知道是我陷害她的,还不将我千刀万剐了…”。
“只要你把该交待的都交待了,你顶多是个从犯,我给你说说情,你当然不用死”
妇人这才消停,老老实实的站那不动了。
竹笋骑在马上,指了指段天焕说道:“胳膊…”。
段天焕简单的将胳膊包扎一下,要了两匹马,为防止妇人半路再出什么幺蛾子,直接将她双手困了,扔到马上,亲自带着回了夏府。
当晚,为避免夜长梦多,到了夏府便写了份供状,言明妇人受人指使陷害了海棠公主与赤墨侯,让妇人按了手印,连夜交给了夏远山,并未声张。
第二日早朝前,夏远山去柴房想提了那妇人一同进宫做个人证,却发现她死在了柴房了,七窍流血,是被人毒死的。
无奈之下,只能将妇人的供词呈给了宋承德,虽尚且不知是谁指使,但已足够澄清夏海棠和赤墨侯的清白。
但只有供词没有证人,始终不能让人信服,便有人私下里说,大将军是找了个人做替罪羊,写了份假供词糊弄皇上的,什么穿斗篷的胡人,都是瞎编的,否则凭大将军的能力,怎么可能连个幕后主使都追查不到。
夏远山倒也不在意,一副清者自清的做派。
阿蓝在夏府将养了两三日,也逐渐好转起来。
夏云开除了来看夏海棠就是去陪阿蓝了,便没有时间教竹笋功夫,竹笋便日日守着夏海棠。
这天早上,竹笋照常守在夏海棠屋里,逗着夏云开前些时候送来的鹦鹉。
轻风和细雨在给夏海棠擦脸擦手,突然,轻风感觉夏海棠的手指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