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你不能这样啊。”花猫觉得自己很委屈,这得是多嫌弃它才会这么大的反应?
“不赶紧躲难道等你往上抹眼泪吗?”洛九夏翻了个白眼。
“有人来了。”她忽然往远处张望了一下,那里依稀有些动静,“交给你了。”
“我早说过的,你没有致命危险,我是不会出手的。”花猫一只爪子掐腰,严肃抗议。
“我刚刚也说过,如果因为你走的慢了被追上就由你来解决。只要不打死,随便你。”洛九夏耸耸肩,径自走到一棵大树前坐下,找了个好角度舒舒服服地靠着大树,甚至还从百纳袋中拿出之前存下来的小零食准备看戏。
花猫咬牙瞪了一眼小姑娘,然后嘟嘟囔囔地坐在路中间。梦姬和姜离辰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怎么也没好意思往洛九夏那边来,只站在花猫身后准备帮帮它。结果小姑娘是铁了心不管它,黑着脸连把梦姬和姜离辰都喊过来陪她一起吃吃喝喝外加看戏。
花猫炸了毛,跳着脚指责洛九夏的无耻行径,结果都被后者轻飘飘地怼了回去,谁惹的麻烦谁解决。
果然,没多大功夫,就真的来了一批人,都是一身黑衣,眼神阴鸷。他们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看起来已经步入老年的花猫,又望向大树下的洛九夏。后者见他望过来,朝着他龇牙笑了笑,然后又拿起一粒花生米抛进嘴里。
“嘿,你们可真慢啊。”花猫看了看天,“太阳都快落山了。”
“你们几个,去杀那边那几个。”领头的扬了扬头,“差点忘了,那个红衣小姑娘要活的。”
“嘿,你们的对手是我,别分心啊。分心是要挨揍的。”花猫有些不满地说。
随后,它的身影就原地消失了,而等到它再出现的时候,依然是神气十足的,但爪子底下却按着一摞人,正是得了命令去杀人的那几个。
“你们是谁家的人?秋家还是闫家。”洛九夏又往嘴里丢了一粒花生米,含含糊糊地问道。
“死人是不需要知道这么多的。”领头的瞥了她一眼,狞笑道。但他身后的人脸色都变了一下,这短短的一瞬间就有六个人被花猫打成那样,那就算是他们一起也未必有多大胜算,更何况旁边还有三个始终没动地方的。
“台词都一样,一看就是秋家的人。”小姑娘翻了个白眼,有几分不耐烦,“都杀了罢。”
花猫冷笑一声答应下来:“现在还撂狠话,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总之,不会审时度势的人最讨厌了啦,你们以为你们能比我脚底下踩的这几个货色好到哪儿去?”
“上!”领头的那个人一挥手,所有人都闯上来,绚丽的灵力在空中炸开,像是绽放的烟花,带来一场视觉上的盛宴。
这些黑衣的护卫都拼尽全力,因为他们都很清楚再这种你死我活的局面下知道现在根本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曾经秋羽函派出去十个人追杀他们,可最后活着回来的却只有一个,还被吓破了胆,现在一听到有人提洛九夏这几个人就吓得抖成一团儿,像个鹌鹑一样。而他们并不想落到那样的地步。
但很多事情不是想与不想能决定的,就比如现在,花猫像劈瓜切菜一样,一爪子就是一条命,虽然每个伤口都很细微,但是很多人的血液流出来也足以把这片地染红。
随着战斗中死去的人越来越多,洛九夏的脸色也也越来越难看起来,拿花生米的手僵在半空,最后小跑着到另一边,弯腰吐了个撕心裂肺。早知道现在会这么惨烈,她刚才绝对不会坐在旁边看戏,那可都是活生生的命呢,一眨眼就没了。
姜离辰坐在一边,僵硬的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但震惊、慌乱,恐惧,种种情绪都凝聚在他的眼睛中,都足以表明他的内心并不像他的面上那么平静。
几乎只是一瞬间就只剩下领头的那个人,他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眼前的情况就变成了这样,但他的本能在告诉他赶紧逃,否则他也将变成这些死尸中的一员。只是他刚转过身来,花猫就出现在他眼前。它高高地跃起,迅速地在他眼中放大。
“别,别杀我……我也是身不由己啊……”他惊慌地大叫。
“身不由己是个不错的理由。”花猫停在他眼前,似乎是在赞叹,“但这却不能抵消你助纣为虐的过错,更不能成为我放过你的理由。”
“放了你,我们就要等着无尽的追杀,所以还是牺牲你好了。”花猫很抱歉地看了一眼眼前的人,随后就毫不客气地结束了他的性命。
“夏夏呢?”花猫解决了所有麻烦,昂首挺胸地迈着猫步回到队伍里,却没看到自己的无良主人。
梦姬抬手指了指身后,花猫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就看见树丛边上恨不得把胆汁都要吐出来的洛九夏。
“咳,夏夏,我们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我们,我们只是在保命。”花猫走过去想安慰她。
“你离我远点,血腥味太重了,呕……”洛九夏一看花猫过来,脸色更难看了。好不容易吐到吐不出来,洛九夏才白着脸逃一样地往前跑。
“她的反应是不是有点太大了。”花猫歪着脑袋问道。
“她才十岁。”
花猫看了一眼说话的梦姬,又看向姜离辰:“你怎么没事?你也没比她大多少吧。”
“我很早就被赶出家门,人情冷暖见得多了。”姜离辰看着那个跑开的背影,也许有一天,她也会变得像自己一样冷漠吧。
鼎怡城虽然号称往南一走就是帝都,可是二者的距离非常遥远。一直走到晚上,他们才遇到一个稀稀落落的小村子。村子里没有客栈,一行人只好找个农家借宿。
夜晚的月光凉凉的,天气似乎更加寒冷了。
小姑娘的灵力已经可以抵御这些寒气了,所以她还是红衣红裙,没有去换冬装。
“花花,你说我杀了他们到底是对是错呢?”她坐在院子里,目光有些茫然。
花猫难得安静地坐在一边。
“其实,他们只是听从命令,本身也并没什么错啊。”洛九夏继续自言自语。
“他们要杀你。”花猫轻轻地说,“这本身没有对错,甚至没有正邪。它只是矛盾的交锋,而其中必然有一个胜利者。”
洛九夏没有言语,空洞地盯着头顶的月亮。
“那为什么不能留他们一条性命呢?以后会改过自新也说不定。”
“他们无一没有取死之道。秋羽函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估计她自己都记不得了,而他们却是她的爪牙,她做过的坏事,他们可能一件不落地都沾了边儿。背了那么多孽债总该有人来收他,也算是让那些无辜死去的人能瞑目吧。”花猫闷闷地说道,“哎,你以前多欢快个小姑娘啊,现在这种惆怅不适合你。”
她还是一言不发,就一直盯着月亮发愣。期间梦姬来看过她一次,但什么也没说就回去了。
“为什么就这么钻牛角尖呢?”花猫叹了口气,情绪也有些低落起来,“给你讲个故事吧。”
小姑娘没搭理它,但它知道她在听。
“从前有一个人,他外出的时候看到一条冻僵的毒蛇,于心不忍就把它放到了自己的棉袄里。温暖的包裹下,蛇醒了,可它不但不感恩,反而还一口咬死了他。那个农夫因为一时的恻隐之心而送了自己的命……”
洛九夏看着它若有所思。
“所以你该变得坚强,而不是愚善。”花猫的眼睛亮晶晶的,“你救了不知感恩的毒蛇,就等于把你的命交出去了。而今天我们杀了的那些人就是毒蛇,你放了他们就是放虎归山,等到下次再来的说不定就是我也对付不了了,等到那时你才是真的后悔莫及。”
洛九夏还是没说话,良久终于绽放出一丝笑容来:“你说的对。我为什么要在这儿钻牛角尖呢?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正与邪,善与恶,我只要不错杀好人,就也算对得起自己的天地良心了。”
“是啊,待人处事,只要问心无愧便好。”然后花猫也沉默下来,陪着她一起坐着。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梦姬起来没看见洛九夏,只得出门来找,这一出门就看见整个院子都白茫茫的,另有两个小雪人立在门口。
原来半夜的时候,竟下雪了。
“小姐?”
左边的雪人动了动,身子上的雪花扑簌簌落下来,露出里面的小姑娘。
“休息好了么?休息好了,我们这就走吧。”洛九夏活动活动腿脚问道。
“吃完早饭再走吧。”门帘一挑,从里面出来个中年妇人。
“不了,我们赶时间呢。”洛九夏想从百纳袋中拿出一两金做为报酬,但想了想还是作罢,“您的恩德我铭记于心,日后定当报答。”
说完,她也不看妇人什么反应,抱着花猫就往外走。
她不能再待下去了,再待下去说不定会有什么麻烦。
雪地上一排深深浅浅的脚印,但随后都被一阵灵力旋风抹去了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