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九夏皱眉看老妇人,总觉得她说的不尽其实,甚至是有很多夸大的成分,要不然哪至于买个木偶就搞得这么惨?
妇人偷偷瞥了少年一眼,凑近来挡着嘴,悄声跟洛九夏说:“你可别不信,像他这种厄运缠身的人,靠近了都要跟着倒霉的。”
“那可巧了,我也是倒霉得很呢,两个倒霉的人凑到一起,也不知道谁比谁更倒霉一点。”洛九夏眼睛转了转,笑嘻嘻地盯着老妇人,“不过还是多谢你提醒了呢。”
见自己好话说尽,洛九夏就是无动于衷,老妇人摇摇头,颇觉惋惜,还想在说什么,却见洛九夏已经伸手去抓那个木偶,也只好识趣地走开,边走还边嘟囔:“现在的年轻人啊,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十两银给你。”洛九夏把鲤鱼木偶塞给花猫,正准备扬长而去,却听身后少年问她:“你不怕么?”
洛九夏停住转了一半的身子:“为什么要怕呢?”
“你不怕会更倒霉?”少年的声音幽幽的,听起来就像是一缕幽魂。
“更倒霉?”洛九夏愣了一下,脑海里自动浮现出被别人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然后被乱刃分尸的场景,一滴冷汗从鼻尖上冒出来,但很快她又摇摇头,“没准负负得正呢,那我岂不是就转了运了?”
“哪有这么轻巧。”那少年冷哼一声坐下来,再不看洛九夏一眼。
“你这人好生奇怪,我也没求着你跟我说话,你自己先挑起话儿来,怎么还这么噎人?”洛九夏脸色难看起来,自从遇到这少年,她几乎每次说话都要被他怼回来。
少年还是不说话。
洛九夏顿觉无趣,摆了摆手冷哼一声:“你不说话也没什么要紧,反正以后我们也见不着了……”
话还没说完,远处一阵吵吵嚷嚷,却是那张英华又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不少人,手里各拿家伙,凶神恶煞地扑到近前。
“就是她,快上去给我狠狠地收拾!”张英华指着洛九夏恶狠狠地说道。
那群小喽啰一听主子令下,便要围上来。
少年少看着眼前这一大伙人,眉毛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冷梆梆地说:“你们要打架就去别处打去,别在这儿耽搁我做生意。”
“啧啧,刚才我好歹也是帮你解围才得罪了这么个难缠的家伙,你怎么这么没道义?”洛九夏揉了揉眉心,“但似乎有一句话你说对了,当倒霉的遇到同样倒霉的不是负负得正,而是更加倒霉!”又转头看着张英华,问他:“你想怎么样啊?赔你钱还是也被你打一顿?”
“你以为呢?”张英华眯着眼睛,本来就快要看不见的眼睛一下子就像是一条线了。
“我以为呀,”小姑娘故意拖长声音,摇了摇手指头,“钱已经没了,可是让我也挨顿揍却是万万不能的。”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张英华一挥手,手下人蜂拥而上。
洛九夏嘴皮子耍的溜,可真对上眼前这情况也只觉得头皮发麻,又大声嘲讽了两句撒腿就跑。虽然这群人都是刚刚跨入灵师的行列,但俗话说的好啊,独虎架不住群狼,更何况她还不是老虎……
于是,街上就出现了这样的盛况,绚丽的火雨如烟花一般绽放,地上一朵一朵的蔷薇花悄然绽放,荆棘疯狂地铺满街道对洛九夏紧追不舍,而始终领先一步的洛九夏抱着花猫上蹿下跳左躲右闪……
“花花,你快想个办法啊。”洛九夏哭丧着脸喊花猫,她快跑不动了,可她也不想停下来挨揍。
“你不是会易容吗?”花猫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闷声答道。
“他们穷追不舍,我怎么易容啊?”
“夏夏,你这叫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说重点。”她真怕花猫收不住话头,滔滔不绝地讲起来,连忙打断。
“你随便找个犄角旮旯躲一下,易容好了再出来呗。”
“那你怎么办?”
“随随便便变个狗,变个兔子变什么不行啊?”
后面的尾巴怎么也甩不掉,洛九夏呲溜一下钻进一个看起来富丽堂皇的大酒楼。
后面紧追而来的十几个人看了一眼那酒楼的名字,都犹犹豫豫地停住脚,直等到张英华追上来,领头的一人才走上前去小声跟他禀报:“公子,这天香楼家主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去招惹,您看我们改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胖子一拧鼻子,“咱们不敢进去闹事,就在外面等着,我还就不信那混蛋就不出来了。”然后他自己率先找了个视角好的地方坐下来。
一群人就这么守在门外,殊不知洛九夏早就从他们面前大摇大摆地走过去了。
“真是一群笨蛋。”洛九夏出了小镇就扔下手中的篮子,嫌弃起来,“花花,你该减肥了。”
“谁让你非得把我变成一个花篮的?”花猫委屈得不行,“我就两只爪子拽着整个身子容易么我,你就知道欺压我,难怪这么倒霉,都是你人品太差遭报应呢。”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洛九夏没好气地砸了花猫一拳头,“说了你多少遍了,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我要是长记性了,你得多无聊啊。”花猫两只爪子托住自己的脑袋,开始鬼嚎起来,“啊,我是一个开心果,专为你来解烦忧;太阳东升西落去,人世无非梦一场……”
“真没发现你还挺喜欢唱歌。”洛九夏气得牙痒痒,阴阳怪气地打断它。
“那是,喵大人我爱好颇广。”花猫得意洋洋地摆了摆尾巴。
“那以后对敌的时候直接把你扔出去好了,你鬼嚎一通儿,敌人就能吓趴下一片。”洛九夏翻了个白眼,“直接听死了也是有可能的。”
花猫讪讪地闭了嘴。
“原来你们在这儿。”
突然出现的声音下了洛九夏一条,小姑娘木然地转过脑袋,看清来人这才松了口气:“原来是你啊,你就不能不神出鬼没的吓人么?”
少年盯着洛九夏端详了一会儿:“没想到你们逃脱的这么快。”
“那证明我机智,哎,不对,我都跑到镇子外了,你怎么还能找得到我们?难道你一直在跟踪?”洛九夏本是习惯性地夸夸自己,忽然又意识到一丝不对劲儿来。
少年没说话,只是视线落到了花猫怀中的鲤鱼木雕上。
洛九夏也狐疑地看过去,甚至还把木雕抢过来仔仔细细翻看了一遍,但却什么都没看出来,只好扬了扬手中的东西试探着问道:“因为它?”
少年点点头:“姜离辰。”
“什么?”小姑娘一时反应不过来,反问他。
“我的名字。”还是一如既往的呆板板的。
“我叫洛九夏。”小姑娘靠在树上,一手玩弄着衣襟上的彩带子。
“以后我能跟你一起走么?”少年问道。
“不能!”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洛九夏脱口而出。
“你也觉得我是不祥之人?”少年面色冷峻,眼中隐隐透出寒光。
洛九夏凝着他:“你祥不祥跟我有关系吗?昨天我们还素不相识呢,现在也只能算是刚刚认识而已。”她顿了顿,忽然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太伤人,缓和了一下声音说,“我自己麻烦已经够多,也不想连累你。”
“正好我也是个麻烦缠身的人。”姜离辰想了想,缓缓道。
“可我还是不想跟你一起呢。”洛九夏耸耸肩,“两个麻烦的人在一起只会更麻烦。”。
“你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姜离辰的眼睛空洞洞地望着天。
洛九夏本来想说不听,但看见他那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心说出来。
“我原本也是富贵人家的孩子,本该幸福美满的。”
洛九夏静静地坐着,一言不发。
“我家在这一带也算是名门望族,十岁那年测试天赋,我爷爷甚至断言说我是最有希望成为灵帝甚至是成神的。我将带给这个家族无上的荣耀。可事实并非如此,甚至与这个断言天差地别。就像那个老妇人说的那样,后来我的父母以及外祖家都遭遇不幸。”姜离辰顿了一下,声音里难得地染上一点悲戚,“后来这事传得沸沸扬扬,三长老趁机在祖父那里说我是天煞孤星,身边的人都不会得好,所以我就被赶出来了。”
“没了?”洛九夏一愣,她听得正来劲儿,就讲完了。
“没了。”他的神色恢复如常,木然得像一个雕像。
“我对你的那个木雕玩偶更感兴趣一点儿。”洛九夏善意地提醒。
“那是我在一个山洞里捡到的。”姜离辰言简意赅地说。
洛九夏呆了一下,就听姜离辰接着说,“我在那儿捡到了一个卷轴,上面写的‘巫灵偶’。然后我就学会了这些。”他从百纳袋中拿出一个木偶来,“后来我意外的发现,我竟然可以追踪到这些木偶。”
“竟然是巫灵偶?难怪这么倒霉!”花猫尖叫起来,“那你有没有在那个山洞里发现圣灵偶?”
姜离辰摇了摇头。
“巫灵偶和圣灵偶历来形影不离,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呢?”花猫百思不得其解,一个人坐在那嘟嘟囔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