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倍受煎熬的宋千万家里,时钟指向了晚上7点20分。
宋千万的手机骤然响起,他和家人的情绪也一下子紧张起来,全都屏住了呼吸。宋千万小声告诉家人,是绑匪的电话打来了。
老邵在电话中,再次问宋千万的钱没什么问题吧?
宋千万如实回答绑匪,说钱一分不少,就放在他家茶几上。宋千万向绑匪要求能不能让他同女儿通个话,他确实担心女儿现在的生死。老邵同意让宋千万父女通话,但让宋千万不准问女儿在什么地方,不准问她吃的什么饭,不准问走了多久和怎么走的。
电话那边终于传来了宋虹惊魂未定的哭泣声音。她要爸爸快救她回家,她害怕,她对所发生的这一切太恐怖了。
宋千万安慰女儿不要害怕,他已经筹好钱了,他就等着把女儿赎回来了。随后,电话里就传来老邵的声音,让宋千万放心,只要宋千万不报案,宋虹在他那里就很安全。
宋千万急忙问:“把钱送到哪里?”
老邵反问宋千万打算去几个人和他们进行交易。
宋千万说他准备和妻子、哥哥、司机四人一起前去交易。老邵立即拒绝,只准许宋千万和司机两个人前去交易。
老邵说,现在是7点20分,让宋千万7点30分准时从家出发,10分钟后到梨乡县人民医院门口,打开车内灯2至3分钟,接受他们暗哨的检查,如果没有发现异常,他们才准许宋千万去交易,如果发现了异常,或者没有按照他们所吩咐的去做,他们是不会让宋千万前去交易的,那么,他女儿宋虹的处境,让宋千万自己想去吧。
宋千万再次向绑匪保证,他绝对不会玩花招,问到县医院接收检查后,他的车往什么方向开?老邵问宋千万去没去过竹楼,要他往竹楼方向,沿101省道走。
宋千万答应一切照办,绝不玩花招,一边用另外一部手机拨通了张仲意的手机,告诉张大队,绑匪让他往竹楼方向走,现在就出发。
张仲意再一次叮嘱宋千万多带一部手机,与绑匪联系的那部手机,只用来与绑匪联系,不要用那部手机和任何人通话。如果绑匪打进来时,他正在和别人通话,绑匪肯定会起疑心,那样,后果将不堪设想。
张仲意、章风、吴肖东、万红冬在结束同宋千万的通话后,火速走向指挥车,并让指挥车往竹楼方向尾随送款车,按计划,指挥车出城后与送款车保持两公里的距离。
大泽市公安局负责刑侦技术工作的万红冬,此时也已对侦察仪器做好了调试。
送款车自宋千万家的方向开了过来,按照绑匪的命令,停在梨乡县人民医院大门口。司机放下车窗玻璃,打开车内灯。灯光下,宋千万和司机一副虔诚接受检查的样子。此时,梨乡县人民医院大门口,熙熙攘攘,人来人往,没有谁能分辨出哪位是可疑的绑匪,在周围的高层建筑上,我公安人员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员。
送款车停了一会儿后,按照绑匪的吩咐合上车窗,关掉了车顶灯,又启动上路了。车子通过繁华的街道,一路急驰。当送款车行驶到陇海铁道旁的地下道附近的十字路口,正准备要出县城时一辆红色面包车从斜刺里驶了出来,尾随送款车疾驰。
送款车在101省道上急驰着,雪亮的灯光,刺破夜幕,射向远方,路两旁的树木被瞬间照亮,车过后发出的金属磨擦声,异常急促,充满恐怖。
红色面包车在送款车后面200米处紧紧跟随,也发出同样恐怖的金属磨擦声。
指挥车的灯光在后面追来,车子过后又迅速被黑夜吞噬。
在指挥车的前方隐约可以看见送款车和面包车通红的尾灯。
指挥车内,张仲意拨通了教导员赵良陦的手机,让赵良陦率领的一组警力,立即从栗幢镇向竹楼镇所在地前进,并要他们密切关注所经路上,是否有可疑车辆或可疑人员。张仲意特别强调,主要关注路两旁果园里,或沟内躲藏的可疑人员,一旦发现,立即给予特别处理,绝不可放过任何可疑人。
张仲意随即又拨通了中队长汪坚的电话,让他率领的那组警力,在送款车所经的关帝庙镇隐蔽观察,密切关注送款车辆。特别要注意观察送款车前后的可疑人员和可疑车辆。
张仲意随后又拨通了中队长覃维的手机,让他立即带人从文庄直奔汪囤,并密切关注所经路上是否有可疑车辆或可疑人员。
在关帝庙镇政府所在地,中队长汪坚带领的一组同志,隐蔽在了有利位置,他们正在密切关注过往车辆。这时,送款车由远及近飞速开了过来,又飞速驶过汪坚等同志的视线。同时,红色面包车紧随送款车也飞速驶过。汪坚立即打电话,向张仲意通报了一辆红色昌河面包车,紧随在送款车后的情况。由于车速太快,汪坚等同志没有看清面包车的车牌号码。
指挥车由远及近,从汪坚等同志面前驶过。汪坚与其他同志在指挥车过去后,确认没有另外可疑的车辆尾随指挥车时,方从暗处出来,跟随指挥车,向送款车飞驰的方向开去。
指挥车内,张仲意命令司机加速行驶,靠近追逐送款车的面包车,看清车牌号。当指挥车与红色面包车越来越近时。面包车的车牌号也越来越清晰,皖L51455。张仲意命令司机放慢速度,与面包车保持距离,以免被发现,引起怀疑。车速慢了下来后,与面包车的距离越拉越远,保持只能看见其尾灯的距离。
这时,指挥车内的侦察仪器突然工作起来,绑匪老邵和宋千万的通话声音也从侦察仪器里传了出来。
绑匪老邵问宋千万,现在行驶到了什么地方?宋千万向绑匪报告说,他现在已经过了关帝庙镇。绑匪老邵质问宋千万,为什么比他们设定的时间晚了两分多钟?宋千万辩解说,可能是出城时人多,车速慢了点儿。
老邵问宋千万:“不是吧?你是不是在这个时间里忙着报案呢?”
宋千万急忙解释说,自己绝对没有报案,他的女儿在他们手里,打死他也不敢报案。
老邵说明白就好,要宋千万先继续前进着,至于报案没报案,他们一是要对宋千万做进一步地观察;二是要等待他们在公安局的内线反馈的消息,并要求宋千万的车速再放快一点,必须在绑匪所设定的时间到达指定地点。
梨乡县公安局,电话骤然响起。张仲意把发现可疑车辆的事情向指挥部作了汇报,并让指挥部立即通知车管所,查清皖L51455的户主及其住址、身份以及职业。
当送款车将要驶出梨乡地界,进入龙城县境内时,尾随送款车的面包车从梨乡的东南边界一个叫汪囤的地方下路,并不再尾随送款车。
指挥车在面包车下路的地方停了一下,又继续尾随送款车而去。
送款车和指挥车前进的公路前上方,出现一溜大字,龙城县人民欢迎您!
指挥车内,张仲意拿出手机,问宋千万,绑匪怎么还没通知他在什么地方停车。张仲意现在有点怀疑,是不是侦察仪器的功能出了问题。在得到宋千万告知绑匪并没有任何联系时,张仲意告诉宋千万一旦绑匪来电话,宋千万及时告诉自己绑匪的意图。
宋千万告诉张仲意,绑匪已经说过,只要他们没让宋千万停车,他就得一直往前开。
夜幕中,送款车和指挥车继续往前行驶。
张仲意给在指挥车后面尾随的中队长汪坚打电话,让他所率领的那一组警力,到刚才面包车下路的地方,尾随面包车,并密切关注面包车上人的一举一动,并可以根据当时的情况控制住车上的人。
汪坚率领的那一组警力的车,行驶到面包车下路的地方后,发现前边隐约可以看到面包车在往前继续行驶。汪坚组随即下路,快速向红色面包车追赶过去。
与此同时,送款车继续在101省道上飞驰着,指挥车依然在两公里外秘密尾随。
送款车行至龙城县大屯镇境内时,前边道路开始出现坑坑洼洼,前边正在修路,这里的道路只能过开一辆车,负责指挥车辆通行的修路工人,也只单线放行。
宋千万急躁地盯着前面的一辆行驶缓慢的卡车,着急地问司机能不能超过去?司机皱着眉头说前边正在修路,路况差得很,不好超。宋千万要司机想办法超过去,实在不行,就从刚灌上水泥的路面上轧过去。
此时,绑匪老邵也正躲在离这条路只有数百米外的隐秘处,用望远镜秘密地观察着送款车。送款车前面的卡车在缓慢行驶着,后面又有三辆坐满了人的机动三轮车,有些阻塞地紧跟了过来。因为是单行线,道路又在施工,所有的车辆都行驶缓慢。
在不远处秘密观察的老邵,看到送款车前后的情况后,急忙收起了望远镜,走到摩托车前,发动了摩托车离开他的观察点。
送款车勉强驶上尚未凝固的水泥路面,司机猛按喇叭,准备超过卡车去。这时,宋千万和绑匪联系的手机响了起来。
宋千万急忙接电话,当他刚想解释,这里正在修路,实在不好走时。电话里传来绑匪老邵粗鲁的辱骂声:“狗娘养的宋千万,没想到你他妈的这么有钱,却一点也不讲信义。”
宋千万慌忙说自己讲信义,60万全都带来了。
老邵继续对宋千万辱骂说:“钱带来了有什么用?你他妈的报案了。”
宋千万极力辩解说自己没有报案。
绑匪老邵冷笑一声说如果宋千万没报案,他们安插在公安局里的人,怎会会告诉他,宋千万报案了?
老邵在电话里继续训斥宋千万,说他这么要钱不要命,钱去了可以再挣,孩子命没了,还能再活过来吗?
宋千万声音颤抖地问绑匪,说活不过来了?
绑匪挖苦和试探宋千万说,他们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宋千万,还再乎这区区60万元,这在宋千万身上也就九牛一毛的小钱,他却还报案!
宋千万怯怯地问绑匪,下边他该怎么办?这次他一定老老实实地听绑匪的话。
绑匪恶狠狠地骂:“还办你妈的个蛋?今天的交易到此结束了,如果明天再给你打电话,说明你们家宋虹有福,如果不打就是我们已经撕票了。”
绑匪告诉宋千万,他现在就可以回去了,随即挂断了电话。宋千万的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忙音。
惊慌失措的宋千万连忙对着电话大叫:“别!喂……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