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亚帝国——吟灵段。
黎世中央馆，自设医院内安东尼德瑞斯一个人坐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阿尔布莱希特和搜寻部其他的人都回去了，本来阿尔布莱希特说他留下来的，但是安东尼德瑞斯坚持，搜寻部的其他人也没有劝阻。
安东尼德瑞斯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留下来，或许是为了欧尔佳和凯尔，他们都躺在病床上还没有醒过来，但是代保平不一样，他永远醒不过来了。
甚至于代保平连尸体都没有带回来，他们连墓碑都立不了，代保平死了，在无极尊死了，安东尼德瑞斯不知道等到欧尔佳醒了该怎么告诉他这个消息。
安东尼德瑞斯没有脸说出口，毕竟在代保平死的时候他什么事情都没能做。
安东尼德瑞斯现在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说起来也没什么好想的，可能是出于本能地不甘心，和代保平一比他实在是太无能了。
“又输给你了呢……”安东尼德瑞斯忍不住低声说，他看着自己的手心，控制着灵力的涌动，那是代保平带给他的力量，很强大，至少比他原本的力量要强大很多。
而且代保平所给予给他的，倒也不只是单纯的力量，还有那黑色的气息所带给他的天赋，只要安东尼德瑞斯不发生什么意外死去，那么这份天赋会一直伴随着他，这对于安东尼德瑞斯是个好事。
虽然没有代保平本体那么强力，反而这股气息很微弱，但是九星也许说不准，但是把安东尼德瑞斯推到八星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这股力量是代保平给他的，如果不是代保平主动暴露，恐怕安东尼德瑞斯一生都不会知道自己和代保平到底有多大的差距。
不过现在多好，代保平已经死了，借助这个，在红菱军安东尼德瑞斯会更好，没有了代保平那样的阻碍，安东尼德瑞斯应该感到开心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开心不起来。
反而内心深处流动着异常的悲伤，仿佛胸口藏着火焰，要随着七窍满溢出来，有那么一股火，任凭安东尼德瑞斯怎么做都没办法熄灭。
可是安东尼德瑞斯也是知道的，即便是报仇，他也没有任何办法，那次之后覆灵军当然觉察到并且有所行动，所有去无极尊的道路都被阻断或者是修改了。
不管用什么样的方式，不管配合多少人进行行动，都没有办法再找到无极尊，这当然是安东尼德瑞斯懊恼不已的事情，连为代保平复仇都做不到。
他们还失去了唯一的线索，安东尼德瑞斯虽然见识到了无极尊的内部，但是那也算不得什么，一个人的语言并不能作为关键性证据，毕竟行动中根本就没有找到无极尊的任何线索。
倒是在覆灵军的基地抓到了不少闲暇时赌博的覆灵军军人，最多也就只能给覆灵军安一个懒散的罪名，若是要上升到危害国家涉嫌谋反的罪名显然是不可能的。
安东尼德瑞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离开黎世中央馆的，这中途好想有几个人给他打招呼，但是安东尼德瑞斯都没有回应，他的视线始终放在地面上。
等到抬头的时候，已经到大街上了，这是一条距离黎世中央馆没有很近的街区，安东尼德瑞斯根本就没有走多少路就到了。
安东尼德瑞斯是知道这条街的，只是忽然忘记了名字，食物的香味充斥鼻腔，不用想也能够知道这大概是一条美食街，不过安东尼德瑞斯也懒得想这条街的名字。
街上的人流量很多，这种季节也是最热的，街头摆摊的不在少数，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即便是相关的执法人员也差不多下班休息了，吟灵段的繁华从来都只是在夜晚才会展现出来。
光是各种各样的光束和酒精就能让安东尼德瑞斯迷茫晕眩，安东尼德瑞斯虽然状态不怎么好，眼神有点迷离，没有焦点，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要去哪，也许只是随意地乱转。
闻到了酒味，安东尼德瑞斯忽然想喝点酒，他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入最近的酒馆，他刚从医院出来，身上消毒水的味道和酒精的味道互相驳斥，不过安东尼德瑞斯并不在意这个，只是没来由地想要麻醉自己。
安东尼德瑞斯找了一个空位置坐下，店面不大，一长条的柜台，大概只有几十个座位，不过现在这些位子全都坐满了，看起来这家店很受欢迎。
至少从味道上来看应该是不错的，安东尼德瑞斯没有细想，也不愿意多想，他等待着老板过来搭话，这样就能最快地把酒拿过来。
“先生要点什么？”老板显然是个人精，光从外表看他当然能判断安东尼德瑞斯想要些什么，不过他脸上言语上都不动声色，不过内心深处已经做好了宰客的打算。
“你这里所有的酒上一遍，随便来点下酒菜。”安东尼德瑞斯轻声说，“速度快点！”
“好嘞。”老板看起来不像是个西方人，他的动作非常利索，周围不少人都在窃窃私语，他们谈论着天南海北的各种事情，有情侣也有好朋友。
安东尼德瑞斯没有说话，在酒拿上来的过程中一直保持着沉默，金钱方面他倒是不怎么担心，这笔钱其实他是拿的出手的，代保平的抚恤金不少。
但是代保平是迪特玛出身，根本就没有什么亲属家人，连能称得上是朋友的人都很好，安东尼德瑞斯应该要算一个，所以这笔钱阿尔布莱希特就转交给了他。
不过这笔钱应该是用不上了，安东尼德瑞斯即便是想给代保平立个碑也没有骨灰可以放。
酒上来得很快，因为空间很小，所以是一瓶一瓶上来的，各种颜色的都有，很花，安东尼德瑞斯也不挑，一杯一杯下肚，和平常喝酒的时候感觉完全不一样。
现在像是根本没有任何感觉，仿佛酒精都透过皮肤在空气中挥发了，大概是因为这代保平给他的力量的缘故，所有的酒精到身体里都被蒸发的。
安东尼德瑞斯平常也算不上特别能喝，但是足足喝了几十分钟也不见脸上有半点红色，周围的客人来来往往走了一批又一批。
安东尼德瑞斯桌子的空酒瓶越来越多，整个街区都是嘈杂的，但是安东尼德瑞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心烦，安东尼德瑞斯忍不住想自己大概并不适合红菱军搜寻部那样的氛围。
看起来在这条街上开店倒也蛮赚钱的，安东尼德瑞斯在想如果离开红菱军到这里来卖点什么会不会也挺不错的。
“先生是来借酒浇愁的？还是来买醉的？”老板顺着柜台摸了过来，同时悄然把柜台上安东尼德瑞斯面前的空酒瓶全都收了进去，这个过程很熟练，想来他店里平时像安东尼德瑞斯这样的客人也不少。
老板自始至终对于安东尼德瑞斯的存在和行为都没有表现出多惊讶，甚至没有过多的在意，反正安东尼德瑞斯一直都很老实，既然不打扰别人做生意那么也就没有必要说什么。
而现在老板忽然过来搭话，大概是乘着闲下来的时间聊会天，每一个能遇到的人都需要很大的缘分，在吟灵段这样节奏生活的城市里每个人的肩膀上都担负着很大的压力。
如果能聊聊天抒发一下感情大概也要算是彼此之间尽力的帮助。
“这俩难道不应该是一个意思吗？”安东尼德瑞斯忽然笑了，无论怎么听，老板的这番话都是有毛病的。
“不不不，每一个借酒浇愁的人都是有故事的，但是没买醉的人可不一定，这两者有本质上的区别，因为每个人的遭遇都不一样呢……”
“我地话大概是两者都是吧，我从来都没想到过，我居然也会有现在这么一天，如果我能提前知道我的人生，大概也就能避开这样的抉择吧。”安东尼德瑞斯饮尽杯子里的酒，虽然不知道是什么酒，但是莫名地辛辣，他的脸色终于红润起来，现在才像是有了喝酒的感觉。
“如果你能提前知道你的人生，那些命运注定的事情你也避不开的……比如女人，如果你和一个女人注定要在一起，那么不管怎么挣脱，也终究会被红线所绑住，即便去到天涯海角，也会被拉回来……”
“你听起来很有故事，不是吟灵段本地人吧。”安东尼德瑞斯说，“要来几杯吗？算我的！”
“不用了，我从来不在干活的时候喝酒，那会让我变得并不清醒，免得被人骗了还不知道呢……”老板摇着手拒绝，“是因为女人？”
“大概算是吧。”安东尼德瑞斯沉默片刻，他忽然想起来躺在医院里的凯尔，若是这样说似乎倒也没有什么问题，不过若是真的把前前后后都具体说起来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
安东尼德瑞斯并不想费那么多的口舌，更何况这也不是一个酒馆老板能知道的事情。
“女人呐，对于男人而言永远都不会有想象中那么重要，少年时候的我追求爱情，我以为我是对的，年轻的时候就应该追求欢愉，不需要去思考未来，只需要贪图当时的享乐，至于别的永远都只用放在身后就好了……”
“做个风流的男人其实也不错呢。”安东尼德瑞斯静静地听着，原本他很喜欢听故事的，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倒是没有那么想听了。
不过老板愿意说，安东尼德瑞斯也不介意听一听，反正夜晚还很漫长，这是来自一个陌生酒馆老板的善意，安东尼德瑞斯没有拒绝的理由。
“你还别说，我年轻的时候很会撩妹子的，再加上一张还算帅气的脸，周边永远都是不缺女人的，可是后来我发现，女人有很多时候其实蛮烦的，久了反而像是一个累赘，而且每一个女人都需要花费不少的精力和金钱去砸，现在想想，如果那个时候我把那些金钱和精力放在事业上，我拥有的应该远比现在要多。”
“很抱歉，我还是难以想象那个场面。”安东尼德瑞斯说，老板也许说的是真的，作为中年人来说老板确实算不得丑，反而身上有种成熟的味道。
这种类型其实也蛮得一些女孩子喜欢的，不管老板年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一联想到如今烤着肉串带着白色帽子的老板当年也是开着摩托车带着辣妹在街头穿梭的少年就有一种莫名的违和感。
不过安东尼德瑞斯难得地没有笑，这大概就是时间的力量，能彻头彻尾地改变一个人。
“你也要加油面对生活啊，这个世界上可没有什么东西能真正地打倒一个男人，你所经历的一切都只会让你变得更优秀，总有一天你要和整个命运对抗。”
“老板你这中二的台词很像一个熟人，你拿错剧本了吧！”安东尼德瑞斯哑然，这种论调很像代保平，在安东尼德瑞斯低潮的时候会这样安慰他的也是代保平。
安东尼德瑞斯内心莫名地涌起一股暖意，从这个陌生的老板身上感受到了那股子善良。
“我也觉得是！”老板哈哈一笑，在安东尼德瑞斯的背后传来推门声，老板连忙起身，安东尼德瑞斯不需要回头也知道是有客人来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店里只剩下安东尼德瑞斯一个客人了，这个时间大概是什么低潮期，可能大多数男女们都急着开房去了，所以老板才会有时间来找安东尼德瑞斯聊天，不过这种情况并不会持续很久。
现在就又来了客人，老板当然就不会继续跟安东尼德瑞斯聊天，生意才是最重要的，老板当然很乐意再拉一个回头客，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客源才是最重要的。
“先生晚上好，您需要点什么？”老板轻声说，这有些莫名地违和感，一个中年人居然对着任何客人都使用敬语，不过这也有可能是他这个店能一直存活的重要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