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魔王的魔尧自然是不用去挨桌敬酒的,连同我也被赦免,然而是我高兴的实在是太早了。
“魔王大人今个大喜之日,是不是要陪兄弟们喝几杯?”
魔界不成文规定之二,大喜之日敬酒不能不喝。
魔界的君主立宪制度十分分明,下属对于他们的王有绝对的服从权。
当然,这种情况只限于朝堂之上,下了朝堂随意打闹的居多。
简单的说,我还是十分羡慕魔界的生存方式的。
但是!这个羡慕绝对不是这个时候!
大到当朝文武百官,小到百里之外卖豆腐的大叔,居然都来了。
每人都举着杯子排了老长的队伍,据说魔王大婚之日敬酒会得到祝福。
酒盅不大,大概比鹌鹑蛋大一些,但是却架不过有这么多。
我看着魔尧一杯接着一杯的往下灌,每一个敬酒成功的人都会在一旁的木箱中留下一枚铜钱。
这木箱做的足足有一人高,宽大约半米。而这喝下去的酒自然是不计其数。
那个声音好听但是不讨人喜欢的是魔尧的右护法,长着一张文弱书生的脸,却是与魔尧不相上下的人。
一早就敬过酒的右护法双手在胸前自由交叉,随后抬眼看了看我,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
嗯,我把这种笑归类于不怀好意。
果然,右护法叫过一旁的侍卫耳语了几句,而侍卫临走之前看了我一眼。
如果我理解没错,那个表情应该叫做同情。
果然不出我所料,那个侍卫不消片刻就又拿了一个木箱过来,但是比魔尧的小了太多,只有半个人高。
他将箱子放在我旁边与魔尧的箱子并排放在一起,随后又抬过来了一大坛酒,开始一杯一杯斟好。
天,魔尧到底是要喝多少?
这木箱的侧面是用雕花装饰的,所以可以轻而易举的看到里面到底放了多少铜钱。
我粗略看了看,已经莫过了魔尧的脚踝处。
右护法的嘴唇动了动,我便看到眼前人们都集体寂静了一秒钟,随后开始分为两队。
魔尧那里一队,我这里则分裂出来一队。
对面的女子对我举起杯,“干了!”
我捧着她递过来的酒杯一脸怔愣,直到眼前人将酒杯向下做出一个干完了的动作,“王后不喝吗?”
我压根就没有喝过几次酒,如今若是喝下了这第一杯,那么后面的自然也是逃不掉的。
女子像是看穿了我,“王后若是不喝,那么这些酒自然就会重新敬到魔王面前……”话音一转,娇唇巧笑,“其实,我也曾经爱慕过魔王大人呢。”
我嘴角抽了抽,我这大婚的喜服还没来得及脱呢。就有人窥探上门了?
女子看着我又是一笑,“你瞪我也没用,这魔都的女人有几个不对魔王大人垂怜?”
我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给她看空了的酒杯。
“王后大人好酒量。”她福了福身直接告退,另一位女子已经走上了前来。
“王后,请!”
这魔都的女子一个个喝酒毫不含糊,明明是一副娇弱的模样,喝起酒来却成了标准的女中豪杰。
入口的酒突然十分可口,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娘亲做的白雪。
好巧不巧,这酒的原料就是梨花。
我突然想起那颗茂盛的梨树,怕是再过些日子就开了吧?
每一个喝过酒的女子都会在我的木箱中扔下两枚铜钱,比起魔尧来多了一枚。
我们两个重复了接酒喝酒的动作不知道多少次终于告一段落,我直起身子的时候才感觉到腰酸背痛,下意识的去扶腰,却有人比我快了一步。
魔尧轻轻给我按摩着腰,“很辛苦吧?”
我点了点头,看着已经满了大半木箱,又摸了摸圆溜溜的小肚皮。
魔尧中途给了我一杯酒,是漂亮的翠绿色,随后我再喝酒就没有感觉到眩晕了。
大概这就是魔尧千杯不倒万杯不醉的理由?
此时宾客走的已经差不多,我微微放松了一点,舒服的眯了眯眼,“你们魔界哪来的这么多规矩?”
喝敬酒就必须喝到最后一个,真是不给人留活路。
“魔界本就是太过无拘无束,若是再没有一些规矩岂不是乱了套?”
所以君王有君王的约束,臣子有臣子的约束。
我点了点头,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我要去压压惊。”
一肚子的酒水让我十分不舒服,急需去释放一下自己。
“王后果然是女中豪杰,在下十分佩服。”
右护法出现的总是那么不凑巧,比如说现在。
魔尧将我放开,过去打了右护法一拳,“这次做过了。”
那一拳正好锤在右护法的胸口上,右护法咧嘴笑了笑,多出了许多邪恶的意味,“我倒是不觉得,这样的测试很有趣不是吗?”
测试?
我仔细想想应该就可以想通了……
从花轿前开始,他就一直在试探我。
“哎呀,肚子怎么这么圆啊?”声音刚刚传来就感觉肚子被人戳了一下,我立刻后退,做出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试问谁想释放的时候还能被人戳?
他们看我的表情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我不语绕过他们,只听到那个女子清脆的声音再次传来。
“还好我当初驳了你的意思没有嫁过来,不然这还得了?”
不用她说我都知道这个不得了的是什么……
自然就是我的肚子了。
好不容易去释放完毕,我远远看到那女子双手撑着下巴坐在他们两人之间唯一的石凳上,而那两个人不知为何下起了象棋。
俗话说过好奇害死猫,我不是猫但是我也不好奇。
我走到魔尧身旁,本想和他说我先回房间,却不想魔尧抬眼看了我了一眼,又伸手拉了我一把,将我拽到了他腿上,“你就在这里看吾下棋。”
我不自在的动了动,身旁那女子挑了挑眉,看好戏一样看着我们。
于是……我更不自在了……
魔尧一手揽着我,一手拿起车,稳稳的碰了前面的炮。
象棋我只是稍微懂一点皮毛,马走日,象走田,炮翻山,车横冲直撞。
右护法显然不敌魔尧,一味地想进攻却不想被吃了好几个。
“哥哥你好笨啊!让我来!”旁边一直看戏的女子算是终于忍不住,将自家哥哥推到一边,自己拿起马来反吃了魔尧一个。
“哼哼,跟我斗。”每个人下棋都有自己独特的玩法和爱用的棋子,她那个偏偏笨哥哥除了拱卒就是架炮,每次都输却还是不长记性。
我在旁边看的一知半解,只感觉两人都吃了对方不少子,下的分外激烈。
我看着他们二人,突然就感觉魔尧应该就适合这样的女子。
他沉默霸道,她英姿飒爽带着活泼,两人的兴趣爱好又是如此相近……
是啊,若是那个女子不拒绝,那么自然也轮不到我。
出神之际手突然被抓住,我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换来魔尧的微微一扫,“在想什么?”
他抓起我的手代替他拿起棋子,随后落下。
我摇了摇头,看着我们相握在一起的手,他的五指骨骼分明,大掌将我的包裹其中微微露出一点,一样的白皙。
右护法在旁边啧啧有声,弄得我几次想甩开却没有成功。
魔尧自始至终面无表情,只是将我控制在他的怀中。
不知是不是身高的原因,我向后靠刚刚在他的下巴下面,所以他好像找到了放下巴的地方,脑袋摞着我的,全然不顾我这个‘下面的’的感受。
脑袋也是有重量的好不好?我的脖子支撑我一个已经很累了好不好!
所以为什么要和我的脖子过不去呢?
女子落下一子,魔尧执起我的手落在一旁许久未动的马上,女子立刻哀嚎了一声。
“不行不行不行!我要悔棋!”
我拿着棋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还未来得及去问身后人,就听到了他明显变冷的声音。
“若是这棋盘便是战场,你可要问对方将领是否愿意放过你?”
都在说落子无悔落子无悔,自己做的事情做的决定为何要后悔?
有些事情一旦成了定局,那么就不是一句从来可以改变得了。
我还未反应过来魔尧突然态度的转变。他就用我的手将棋子吃了去,丝毫不给面子?
女子咬唇沉吟了片刻,“是!臣知错了!”
刚刚那教诲显然是魔尧以魔王的身份来说的,这棋盘就是他们的战场,而她居然忘了。
这盘棋的结果自然是魔尧获胜,我看了看日头,这一盘棋已经下了三个时辰有余。
他们二人很多时候都让对方不敢轻举妄动,或是一点点小心翼翼的试探进攻,或是一举冲锋干掉对方两员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