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不明白她哪里做错了什么,但面对这危险的气氛,她还是吓得脸色白了几分,低垂着头,慢慢从贵妃后面走了出来:“奴婢……奴婢见过皇上。”
殊不知,她这般惶恐的姿态,让皇帝更加肯定她是做贼心虚。
皇帝微昂着头,俯视着她,声音冷中带怒:“你抬起头来,让朕瞧瞧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
银河咬了下唇,慢慢抬起了头,心里感到莫名的害怕,一双清丽的眸子微微颤动着,极力掩饰自己的恐惧。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银河虽是贵妃身边受宠的大宫女,但也承受不住帝王的怒气啊。
她不停地绞着手,颤着声音问道:“皇上,不知,不知奴婢做错了什么?”
站在皇上身后的玉芄,猛然站了出来,指着她怒道:“你竟然说你不知道你做了什么?难不成我头上的伤,是自己故意弄成这样的?你和另一位宫女,为了一块沉香,想替贵妃出气,就想要报复我,将我打晕在地,你现在是不想承认了是吗?”
银河被说得一愣一愣的:“什么沉香?什么报复?”
高贵妃见银河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便怀疑是潜心宫的人故意使计,想要挑拨她和皇上的关系,不由脸色一沉,走过去狠甩了一个玉芄一个巴掌,怒喝道:“你这不知规矩的贱婢,皇上还没说话呢,轮得到你开口吗?”
“啊!”玉芄痛叫一声,捂着脸委屈地看向了皇帝:“皇上……”
皇帝眸色一变,脸色黑沉,玉芄是他带过来的,结果高贵妃却当着他的面,打了她一巴掌,这不就是在打他的脸吗?
“够了!”皇帝对着高贵妃怒喝一声,一双眸子似乎要喷出火来:“到现在你还在维护你的宫女,你简直让朕太失望了!”
“皇上,你怎么能相信这个贱婢的片面之语呢?”高贵妃看见皇上眼里的厌恶,只觉得心脏处,被狠狠割了一刀:“若是她以后说是臣妾害了她,难道皇上不分青红皂白,也要问臣妾的罪吗?”
皇上讽笑了一声:“你要证据是吧?好,朕就给你证据,去把内务府的李太监叫过来。”
不一会儿,李太监就被匆忙带了过来,感受到空气中皇帝的怒意,吓得连忙低下了头:“奴才见过皇上,见过贵妃娘娘。”
皇上睨了他一眼,道:“贵妃的宫女今日可去了你那里?”
李太监不敢有所隐瞒,点头答道:“是,皇上,她是来拿沉香的,但今日的沉香只剩最后一块,奴才原想着是潜心宫的宫女先来的,便给了她算了。但是贵妃那里的宫女不肯,两人便发生了争执。”
高贵妃睁大了眸子,连忙否认道:“你撒谎!本宫今日根本没派人去领沉香。”说完,她又立马转头看向皇帝,哭诉道:“皇上,这定是有人想要陷害臣妾的宫女啊,她想要皇上厌弃臣妾,皇上,你千万不能相信他们啊。”
李太监一听,顿时脾气也上来了几分:“贵妃娘娘,奴才和锦绣宫无冤无仇,怎么会陷害你?那宫女穿着锦绣宫宫女的衣裳,奴才还不至于老眼昏花到看错了的地步!”
高贵妃顿时剜了他一眼:“你这狗奴才,向来趋炎附势,你定是看那潜心宫受宠,便被她收买了!”
“这……”李太监气得简直说不出话来,只好跪下来,对着皇帝发誓道:“皇上,奴才所说,若有半句虚言,就叫奴才今日便断了这颗脑袋!”
玉芄见她们一直不肯承认,还往她主子身上泼脏水,不由也怒了几分,拿出袖中的耳坠,道:“今日那贼人打晕了奴婢后,不慎落下了这个耳坠,若是娘娘的大宫女能够拿出完整的一对,奴婢无话可说!”
银河看着那镶了花的耳坠,连忙惊得睁大了眸子,一把夺了过来,仔细查看,然后抬起眸子,质问道:“这……这是我前几日失踪的耳坠,怎么会到你的手里?”
玉芄被她反过来质问,气得胸膛起伏:“明明是你打晕了我,怎么倒打一耙,成了我偷了的了?”
银河连忙跪在高贵妃的面前,说道:“娘娘,这个耳坠,是女婢母亲亲自找了铺子里的手艺工匠给奴婢做的,那花的模样也是奴婢自己看着它做好的,这世上绝没有第二只。前几日奴婢好好放在自己的锁柜里,却不翼而飞了。奴婢也不知道为何,为何它会到她的手里啊?”
高贵妃自然相信自己身边的宫女,她要是真做了什么事,不可能不对她说,这样想着,高贵妃便愈发认定了这是潜心宫的阴谋。
她走过去拉着皇帝的手,脸色可怜动人,语气委屈:“皇上,银河向来有分寸,是不可能做出这等事的,这里面肯定有阴谋,皇上,你相信一次臣妾吧。”
皇帝冷哼一声,拂开她的手:“人证物证俱在,你还在狡辩?”说完,皇帝微眯着眼,指着银河,喝道:“来人,将这图谋不轨的贱婢拖下去杖毙!”
银河吓得脸都失去了颜色,身子像散架了一般,跌落在地上。
玉芄则俯视着她狼狈的模样,心里划过一丝畅快。
皇帝的话音一落,立马有带刀的侍卫走了过来,不由分说地就抓住了银河的臂膀,想要将她拖下去。
银河这才回了神,连忙挣扎开来,跪爬过去,抓住高贵妃的裙角,求救道:“娘娘,你救救奴婢,奴婢真的没有做过,奴婢是冤枉的!奴婢是冤枉的啊!”
侍卫也不是客气的,直接走过去,就狠狠掰开了她的手,将她按到地上拖着走。
高贵妃见到这一幕,也连忙跪下来求情道:“皇上,银河真的是冤枉的,你放过她吧。皇上,你就看在臣妾服侍你这么多年的份上,你饶她一命吧。”
银河是她从家里带过来的宫女,这么多年,一直陪着她,忠心耿耿,两人早已形同姐妹。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银河被冤枉,杖毙至死呢?
谁知,皇帝根本不念半分旧情,反而训斥她道:“你还有脸替她求情?要不是你管教不当,她会犯这种错误?朕没连你一起罚,就是朕仁慈了!”
“娘娘!”银河不甘的喊了一声,却只能被侍卫拖着越来越离高贵妃远了。
“银河……”高贵妃也轻唤了一声,眼含泪水的看着她,心里的委屈愤怒,逐渐变成了滔天的恨意。
都是潜心宫那个贱人!要不是她使计陷害她身边的宫女,今日……今日她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她一个堂堂的贵妃,竟然连自己的宫女都保不住,传出去,岂不是让众人笑话?
“等等,父皇。”在这危急的一刻,一道清冽的声音忽然打破了这紧张的气氛,皇帝下意识回头一看,不由脸色缓和了一些:“十一?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雪朦胧走过来,笑得乖巧:“父皇,儿臣和母后正在散布,忽然就听到锦绣宫的哭喊声,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便来看看。”
“只是处置一个宫女罢了,没什么好瞧的。”皇帝语气有些冷淡。
雪朦胧看了眼还被按在地上的银河,不由眸光微动:“父皇,不知这宫女犯了何罪,竟惹的父皇要杖毙了她?”
皇帝眼神淡漠地说道:“她图谋不轨,竟然对潜心宫下手,这等不知规矩的婢女,留着何用?”
雪朦胧拉着皇帝的手臂,歪头笑道:“父皇,上苍有好生之德,父皇对大沥朝的子民向来宽恕仁厚,这宫女也算是你的子民。况且这宫女也未杀人,顶多是个嫉恨心强,不知规矩的罪名,打个二十大板,相信她以后也定然不敢了。”
皇帝听见女儿求情,不知为何心里的怒气慢慢减了下来,也仔细思考了几分,确实,如果这事传出去,一不小心就会落得个暴戾的名声,说不定明日的谏议官就会记他一笔德行有失。
雪朦胧见父皇面色有所松动,便继续说道:“父皇,你想,柳大人和哥哥还带着众人在江南救人呢,父皇仁慈之心,心系百姓,救的人何止千千万万,一个小小的宫女,哪值得父皇如此动怒呀?”
皇帝被吹捧了一番,心里自然又舒服了许多,他叹了口气,才说道:“好,朕知道你不忍心,这次就依你一回。”
说完,他又对着那侍卫下令道:“拖下去,打二十大板,以后再犯,决不轻饶!”?“是,皇上。”侍卫们点了下头,便拖着宫女走了。
还在跪着的高贵妃松了口气,身后的嬷嬷也连忙扶了她起来,高贵妃明知是场阴谋,却还是低头道了谢:“谢皇上恩慈。”
皇帝嗯了一声,对着雪朦胧说道:“朕乏了,先回去了,你和你母后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父皇,你多注意休息。”雪朦胧笑着送走了皇帝,又走了回来。
高贵妃皱了下眉,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她:“你为何要帮本宫?”
雪朦胧盯着她笑了一下,眸里深意浮动:“高贵妃,今日的事,我相信定然不是你做的。”
高贵妃警惕地看着她,语气带着距离:“为何?你也不是无缘无故地帮本宫吧?你有什么目的?”
雪朦胧轻笑了一声:“高贵妃不必这么紧张,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不成么?”
高贵妃打量了她一眼,最后还是同意了:“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