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刚刚出去,太监就来禀告,“娘娘,皇上正在召见大臣商议国事,御膳房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皇后揉了揉眉心,跟太子谈过之后,只觉得头更疼了,“知道了,本宫马上来。”
皇帝近日容光焕发,仿佛遇到了第二春似的,干什么都非常有劲儿,比起前一阵子病怏怏的模样,现在这般状态看的一众大臣才安了心,商议国事都多了劲头,不怕皇帝操劳着了。
“皇上,皇后娘娘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了。”大太监朱冰天过来禀告,众位大臣见国事商议地差不多,连忙告退。
皇帝一挥手,扫了眼奏折,坐下,“让她进来。”
“是。”朱冰天领命,不一会儿就带着皇后进了门,宫人们识趣地退下去守在门外,将空间留给了帝后。
屋里头,只有朱冰天一人伺候着。
“皇上,臣妾让御膳房熬了药膳,虽然近日您身子骨好些了,不过还是不适宜过度操劳,需要保重龙体才是。”皇后温婉贤淑是出了名的,为人低调素净,比起高贵妃的奢华嚣张,皇后平素里的存在感并不高,尤其是十一公主嫁人之后,未央宫更像是被皇帝遗忘了似的。
“皇后辛苦了。”昭武帝看她一眼,到底是结发夫妻,即便不爱,基本的尊重他还是会给的,皇后在位多年,无大功可也无大过,至少后宫管理地还不错,不会给他添麻烦。
“皇上,臣妾还有一事相求。”等皇帝尝了药膳,皇后忽然跪下,言辞恳切,“娴妃……”
“皇后!”昭武帝忽然打断她的话,面上经历了岁月的洗涤,不可避免地多了几分皱纹,因为起了情绪波动,这皱纹就更加明显了,“宫中已经没有娴妃了,皇后难道没有听过朕的旨意吗?”
“臣妾……请皇上恕罪,一时失言。”皇后依旧温和,甚至情绪都没有什么波动,“皇上,罪妃虽然有过,可还请皇上姑且念在她久在深宫,为皇上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罪妃已经……畏罪自杀,还请皇上能够看在玲珑的面子上,厚葬,全了她身后的名声。”
皇帝沉了眸色,语气云淡风轻,“皇后可知苏家犯的什么罪?”
“通敌,叛国。”皇后抬眸,眼底却是镇静的神色,“可是皇上,罪妃在深宫,并未参与,且为全忠义之心已经畏罪,皇上,就请看在她伺候您多年的份儿上,看在玲珑的份儿上,别让玲珑背负……太多了。”
“皇后,够了,你说得太多了。”皇帝将药膳放下,眸色不悲不喜,“太子忤逆朕,你也要忤逆朕的意思吗?难怪太子最近愈发不受管教,看来是皇后”教导有方“啊。”
皇后心下一惊,知道皇帝是借题发挥,连忙请罪,“臣妾不敢,太子一心为国,为皇上着想,太子尚且年轻,难免有些不周到的地方。但凡是有些政见上的不和,也请皇上多多指导,莫要和太子生气。”
“你先回去吧,朕还要批阅奏折。”昭武帝没有多加评价,好像刚刚的借题发挥不存在一般,摆摆手,“皇后,若是你闲来无事,就多多修身养性,为太子的婚事操心,旁的,不要多管闲事。”
皇后脸色一白,还想说话,朱冰天默默摇头,冲她递了一个眼色,“皇后娘娘,皇上还要批阅奏折,您先请回吧。”
皇后低了头,算计着时间,淡淡道:“是,臣妾告退。”
她方才出了门,琥珀便迎了上来,淡淡点头,皇后心下有数,转身冲朱冰天道:“朱公公,皇上大病初愈,还为国事如此操劳,你陪伴在身侧,可要好好照顾皇上。”
朱冰天笑道:“皇后娘娘放心,老奴一定好生照看皇上。”
正说着话,一名穿着粉色宫装的小宫女急匆匆跑过来,本来宫女在宫中要谨言慎行,按说她这般鲁莽行事,朱冰天定然会惩罚,可这会儿他却是连皇后都顾不上,连忙走过去,“玉芄姑娘,发生何事了?这般急急忙忙的?”
太监大总管朱冰天,那可是在皇帝身边伺候的人,宫里宫外多少人都要让着他三分,一个小宫女,能有什么能耐,让他如此毕恭毕敬?
玉芄像是没看见皇后一般,走到朱冰天身边,“朱公公,请禀告皇上,我们家主子有些不舒服。”
“哎哟,怎么不舒服了?这可了不得,快去请太医,老奴这就去禀告皇上,姑娘稍等。”朱冰天匆匆进了门,将皇后忘得一干二净。
琥珀不忿,正想拿那个小宫女开刀:“你是哪个宫的,见到皇后娘娘还不行礼?”
玉芄不冷不热地看了她们一眼,淡淡行礼,“奴婢眼拙,方才未曾看到皇后娘娘,请娘娘恕罪。”
“你!”琥珀还想发作,被皇后制止,也没有让玉芄起来,皇后带着琥珀慢慢走远,却在宫门口的位置停了下来。
不多时,便见方才还政务繁忙的昭武帝匆匆出来,问了玉芄几句,然后朝着潜心宫的方向而去。
这个玉芄,是伺候潜心宫那位美人的宫女,倒是个嚣张跋扈的,就是不知道她的主子又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娘娘,你为何不让奴婢好好教训那个宫女?她简直太放肆了。”琥珀不甘心,虽然皇后不受宠,可是因为太子和十一公主的关系,皇上对皇后也从未薄待,宫中人还是得对皇后恭恭敬敬的,哪里遇到过这种不是好歹的下人?
“你教训了她,还想不想要自己的脑袋了?”皇后转身,眸底晦暗不明,“连朱冰天都要恭恭敬敬捧着的小宫女,你见过几个?那个美人,倒是比本宫想得还要厉害。派人盯紧了潜心宫的动静,顺便给高贵妃透露一点风声。”
比起她,高素岚更在意那个女人的存在。
荣宠后宫多年的高贵妃,怎么会允许一个不知名的美人夺了自己的风头?
北地。
王府内,穆纯尔一直陪伴在父王的左右,但穆正阳仿佛怕她忆起伤心之事,鲜少提及天池的事,只每日都来看望他的外孙,爱不释手地抱他哄他,甚至连吃饭的时候也亲自喂给孩子。
穆纯尔坐在亭子里,看着父王和她的孩子做各种鬼脸时,不禁失笑了一下,在她的印象中,父王是一个稳重甚至寡言的人,没想到也会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要是天池抱着孩子,也会这样吗?
穆纯尔倏地又想起了他,脸上的笑意突然变得哀伤了起来,但为了不让父王担心,她只好勉强地笑着,不敢再想起天池。
偶尔时候,穆正阳也会试探着问她,要不要重新找个依靠的人,穆纯尔心里很纠结挣扎,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竟还奢望着天池会醒悟过来,她不知道他会不会来找她,所以犹犹豫豫地,转移了话题,不想再谈这件事。
穆正阳看出了她的想法,不由心中叹了口气,也不再勉强他。
倒是穆臻言,经常来府上给穆纯尔带来天池的消息。穆纯尔脸上表现出冷漠无谓的样子,心里却不由紧张期待了起来。
可是每次听到穆臻言带来的,都是天池夜夜笙歌,沉醉酒色的消息,穆纯尔只觉自己一颗期待的心直直坠入了寒冰之中,失望得都不再跳动。
“大哥,关于他的消息,你以后不用再跟我说了,我和他已经没关系了。”穆纯尔哑着嗓子,语气的悲伤像翻涌的阴云般沉重。
穆臻言有些担忧地看着她,想要说的话在喉咙里滚动了几下,最终只说了一个字:“好。”
回到自己府后,雪朦胧问起纯尔的状况,穆臻言便大致说了一遍,谈到她日渐消瘦的模样时,语气里不由带着一丝无奈和担忧。
雪朦胧蹙了一下眉,也担心道:“这样下去可不行,明日我出去带她散散心,省的她每日待在王府,想起那些糟心的事。”
穆臻言眼里掠过一抹动容,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笑。
雪朦胧被他炙热的目光看得脸上一烫,连忙拿手挡住了他的视线,嗔怒道:“不知道非礼勿视吗?”
穆臻言抓住她的手,亲了一下,狭长的桃花眼勾着点点魅惑的笑意:“为夫只知道秀色可餐四个字。”
薛龙抽回手,羞恼地瞪了他一眼:“登徒浪子!”
穆臻言低低笑了一声,手倚着自己的下巴,一副轻佻的模样,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夫人要是晚上不想睡的话,还是收回这句话好。”
雪朦胧忆起之前的云雨,脸色红艳欲滴,羞哼了一声,便撇下他独自先睡了。
穆臻言吹熄了蜡烛,也跟了过来,雪朦胧推开他黏过来的身子,一个人靠着里边睡。穆臻言死皮赖脸地黏过去,手紧紧搂着她的腰,贪婪地吸着她身上香甜的气息。
雪朦胧退无可退,只好任由他抱着,直到天际泛起了白光,穆臻言的手一直为离开她的腰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