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陆离来了电话让她去警局录口供。
她想要在电话里和解,可陆离很坚持,让她一定要去,推脱不了也就只能答应了。
烈毂尽职到不行,跟防贼一样防着他。
“我说你,商会事情那么多我自己去警局就行,你还偏偏跑回来送我多耽误事。”
“那怎么行嫂子,万一又有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跑来伤害你怎么办。”
“连城他不知道吧。”
“我没说。”
“那就好,连城啰嗦起来比女人还要啰嗦。我就怕他那张碎碎念的嘴。”
两人聊着就到了警局,烈毂陪到一半儿临时接到电话要离开,烈毂亲自找到陆离一再嘱咐才离开。
在警局等候的空闲时间里,长安见到姜璐的母亲,穿着一身素雅的经典女式套装捏着一张手帕在休息室里安静且有气质。
孙翔敲门进来扫了圈看向长安,“易小姐,在稍等一会儿,陆队长他们一会儿就开完会。”
“好的,我不着急。”
说完,孙翔就跑开,姜璐的母亲望过来默默把她打量。
“请问,你是易长安小姐吗。”
长安动了动,坐正了些应到,“是,我就是易长安,请问阿姨您是?”
“我是姜璐的母亲。”
她有一点吃惊,随即点头问好,“您好,姜夫人。”
“易小姐来警局可是因为我家先生的事。”
“是,陆队长让我来警局录口供。”
“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易小姐能够答应。”
“您放心,我并没有要追究姜先生袭击我的责任,为人父母心疼子女的心情虽然不能够感受到,但我能够理解。”
姜母的脸上未有任何变化,只是对她点了点头,“谢谢易小姐。”
“不客气,不过我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姜夫人。”
“易小姐但说无妨。”
“姜璐出事以后我成为第一嫌疑人,经过陆队长和张队长调查我已经洗清嫌疑并非杀害姜璐真凶,原以为姜夫人会同姜先生不一样不相信警局这边给出的回答,会在见到我时迁怒于我,如今看姜夫人对我的态度不过是一个陌生人。”
姜母抬起头来,淡漠的紧,“那是易小姐杀害我家璐璐的吗。”
“当然不是,虽然我与姜小姐有过节但不至于动手杀人。”
“既然易小姐都说不是,两位队长的调查也均是如此我又有什么理由迁怒易小姐。”
“多谢姜……”
长安正要道谢,又听姜母缓缓道来,“易小姐跟璐璐之间的矛盾是傅家少爷,可在璐璐过世以后易小姐与傅先生并未在一起,如果凶手真是易小姐你最后也没什么都没得到。虽然,璐璐的爸爸一直说是傅先生包庇了你,可我与傅家认识这么多年倒也知道傅家门风如何,绝没可能做出这种违法乱纪的事。”
“感谢姜夫人体谅和相信。”长安站起来,认真道谢。
“不用感谢我,易小姐原本与此事无关却被牵连,如今还闹出这样的事应该道歉的是我。不过,请理解作为母亲失去女儿的心情我暂且还说不出那样的话。”
“姜夫人放心,我会给自己一个交代,同样的也会给两位一个交代。”
“那就有劳了。”
有人敲门进来,是姜母请来的律师,跟在身后还有陆离。
“姜夫人请随我来,我有事跟您商量。”
姜母站起来,朝长安打过招呼以后先从休息室离开,陆离在门口抱胸等着等长安出来先上下打量一番,“没被第二次袭击吧。”
“怎么会,姜夫人那么文文弱弱的怎么会跟我动手。”
陆离冷嗤一笑,“文文弱弱?你只怕不知道,那位‘文文弱弱’的姜夫人可是特种兵退役吧。”
“欸???”她扭头,只能看见姜母那纤瘦的背影,惊的好一会儿说不出话,“姜夫人居然是特种兵出身?”
“易长安你在南城也算是阅人无数,怎么跟傅寒词恋爱一样越老越傻。是不是所有人在你眼中都属于那种人畜无害的类别?”
被嘲弄她不在意的笑笑,“陆队长,作为良好公民用一种如此良好的状态去生活不好啊,难道你希望对谁都带着三分警惕,以一种很悲哀的视角却对待吗。”
“少贫嘴你,跟我去办公室。”
“是,陆队长。”
陆离的办公室刚好能看见旁边不远处那被清理出来,作为特殊调查小组临时使用的办公室,张良双手叉腰面色严谨的在吩咐什么。
“张队长那边好像气氛不太对,怎么因为姜璐的案子挨训了?”
陆离坐下,从抽屉里拿出文件,“挨训怎么了,姜璐的案子从事发到现在快半年,除了最后出现的视频就没突破性的进展,挨训正常。”
“张队长不会还把嫌疑人固定在我身上吧。”
“反正你自己注意点,张良可不是什么好打发的人。若不是那及时出现的视频证据和证人,你早就进监狱了。”
长安连连摇头在对面坐下,趴在桌上小声嘀咕,“我可一点都不想跟张良在有任何交集,这货真的比你滑头太多忒难打发。”
“你这意思是我比张良蠢,好打发了?”他扬眉,脸上就写着老子不爽几个字。
她嘿嘿一笑,急忙讨好,“哪儿能啊,我的意思是张良他断案时个人主观太重,不像陆队长你对案件持公正太多,抽丝剥茧力求给死者和嫌疑人一个最公正的答案,这点张良可没法跟你比。”
“哼,你是跟傅寒词在一起久了,把他那套舌灿莲花的本事学过来了。”
“怎么会,你想想傅寒词是那种会叨逼这么多的人嘛,就他那性子根本懒得跟你废话,更不会像我这样擅于发现陆队长的优良品格。”
“你少说这些废话讨好我,姜璐的事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很多事不过问,你们那些违法手段可以不可再,还有我得警告你,如果你真的跟姜璐的案子有关系,等我们查清楚真相一样会把你捉拿归案。”
“那是自然,法律面前人人平等。陆队长不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何况我也不是作奸犯科的人。不过,说这些就扯远了,你让我录口供是做什么?”
他翻了个傲娇大白眼,文件丢过去,“昨天姜山在第一医院门口袭击你的事你是当事人,请你来协助调查,当然还有一些后续问题也要征得你同意。”
“这个我可以配合,不过我已经说了不追究姜先生的行为和责任。”
“你去确定不追究,易长安昨天要不是我刚好在你现在可就躺在医院了。”
长安还是嘿嘿笑着无聊的玩着办公桌上的笔筒,“你也说了不是刚好你在我捡回一条小命,姜先生这种行为我能够理解,而且刚刚在休息室我也答应了姜夫人不追究,我可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
“行,既然你本人不追究我也不好在说什么。我会提醒姜山,在南城与你保持一个安全距离,一旦他越界我们会采取行动。”
“恩,这个挺好,按你说的办。”
谈完这件无关紧要的小事,陆离又拿出一份文件推给长安看着她面色凝重的点了点,“你要的,关于姜璐所有案件的资料。”
长安刚要拿让陆离按着,目光幽深的看着她,“这件事已经跟你没有关系,我不是很懂你要继续查的原因。”
“很简单,只有三个字。”
“傅寒词?”
“最后出现能洗清我嫌疑的视频是怎么出现,想来还没有人告诉你。”
陆离收手,双手交叉严肃又认真,“愿闻其详。”
长安沉吟一会儿还是打算把之前发生的事讲出来,说实在的,虽然有一种傅寒词临离开前有过暗示,不过她怕是自己想得过多出现这种错觉。
她相信傅寒词选择离开她,离开南城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因为一些事被威胁而做出这种决定,从之前的事件来看唯一未处理的问题就是姜璐这个案件。她不要成为傅寒词的累赘,她想如果能够破解姜璐的案件或许傅寒词就可以摆脱威胁回到身边。
“我在拘留室被袭击的那一天,傅寒词原本约定与景乐有一场交易。”
“交易就是洗清你嫌疑的视频?”
“对,这是双方都得益的交易,所以傅寒词和景乐都同意。”
“你说傅寒词得益我理解,景乐有什么得益的,她从傅寒词手里交易能够得到什么?”
她低头,望了眼暗黄色纸盒,“景华和白泽!”
陆离沉默一会儿,正襟危坐眉头聚拢,“你说白泽我明白,可景华三年前已经过世。从钟楼失足坠落,是我亲自带人去检查的。”
“没错,所有人都知道景华已经过世了。不过,那是傅寒词使用了一些手段而造出来的障眼法,其实景华没有死一直被傅寒词囚禁着,至于囚禁的目的我不知道或许是用来遏制消失的景乐。这就是景乐能够从傅寒词手里得到的东西,只是万万没想到交易出错,而且错的离谱。”
“出了什么事?”
“景华死了。”
这次陆离更是有点不懂了,傅寒词囚禁景华三年安然无恙,怎么会在交易前夕景华就死了。
“以傅寒词那滴水不漏的心性,按理来说不应该出现这样的事。”
长安赞同的点头,意味深长的抿抿唇点了点桌面,“这件事我可以解释景华是怎么死的。”
“说。”
“景华是被我认识的一个人杀害的,因为私仇,不过事后那个人就消失无踪影。”
陆离磨了磨牙,突然指着长安,“你要我帮忙就和盘托出,不要再对我有隐瞒。你不要以为三年前景家的事只有你们知道,这些年我也暗中查了些,并且知道与景华有私仇的人不少。易长安,白伶突然被枪击不致命却导致下半身残疾这件事我去差问过,时间就在傅寒词离开前一天。而且我还知道白伶的未婚夫三年前是南城有名的记者,而他是在调查景华这条新闻时失踪的。”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他眯了眯了眼,看表情可凶的很,“我相信,以傅寒词的手段,非一般人能够接近被他禁锢的景华。而景华死在交易前夕,最值得怀疑的人就是白伶。白伶与你们连朋友都算不上你们没有包庇的可能,但是白伶与小阳是恋爱关系,而你们与小阳可非一般朋友情可以解释的。”
长安勾唇一笑,端着纸杯喝了口,“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白伶受伤是因为她这些年报道新闻真相得罪了不少人,这些日子他们都为了我的事分心,对白伶的疏于照顾才造成这种无法挽回的可惜,并非像你口中‘猜测’的那样。”
“你要嘴硬那是你的事,可你不要把我当成傻子。景华虽然是罪有应得,死有余辜不过是杀人我就不能不管,这件事我会继续调查下去,等证据足够我会亲自逮捕白伶依法追其责。”
长安白他一眼,捧着纸杯晃了晃,“你还真不到黄河心不死。景华的事你愿意去查就去查,我在跟你讲正事你不要打断我思路。”
“你接着讲,我听着。”
“景华失了,傅寒词跟景乐的交易告吹。景乐怒火高兴,复仇心切把责任算在我头上不为过。花些钱,雇个亡命之徒取我性命简直不要太简单。”
“嗬,你倒是说的云淡风轻,那一晚若不是别的犯人发现异样你就死了。”
“事实证明,我命大福大。”她微微一笑,看着有点小得意。
“这期间的事你可以跳过我知道,你直接讲到底发生了什么导致傅寒词突然转性,跟你分手不说还离开南城。”
“景乐买凶伤我以傅寒词的性格必然忍不了,而且我马上就要被移交检察院,傅寒词着急直接去找景乐摊牌,在一处废弃的教堂找到藏身的景乐。期间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因为就在傅寒词要对景乐下狠手时出现了一个人。”
“谁。”
“段斯译的哥哥,都城大段先生。”
提及段景行陆离的脸色瞬间沉下来,都城大段先生的名号他早已如雷贯耳,一个教授突然转行走进仕途,而且短短时间混得风生水起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
“这是什么意思,景乐消失三年难道一直受段景行庇护?”
“这个我不知道,傅寒词与段家兄弟的关系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不过有一点肯定的就是傅寒词在与段景行密谈以后回来就转性,而能够洗清我嫌疑的证据也出现。”
“你怀疑傅寒词与段景行之间做了什么交易,所以你才能够恢复清白身。”
“这不是猜测这是我肯定的事情之一。我虽然知道傅寒词有难言之隐,但我不是很确定他对我的态度到底如何。只是在最后的诀别时,他说了一些话让我很在意。”
“什么话?”
“首先,傅寒词一再强调他不喜欢被‘威胁’做任何事,第二,他不爱我要跟我分手我理解,可他却再此期间提及了白泽。以他对我的了解一定知道,就算我跟他分手也不会选择白泽,还有最后一点就是……他提及他红三代的背景。”
陆离听得一头雾水,在他看来这无非是傅寒词提及分手时说的一些比较伤人的话,并不能代表什么。
“就凭着这三点,你觉得傅寒词在跟你暗示什么?”
长安秀眉一蹙,很不满,“你不相信我的自觉。”
“易长安你是不是在玩儿我,在我看来就是你太在意傅寒词,所以才会对他这些看平常的话理解错误。你要说,傅寒词因为你的事被威胁而逼迫他做一些不喜欢的选择我相信,你硬要说他在暗示你什么我不信。他有什么好暗示的,姜璐的事已经成了一个悬案,你也是清白之身并且没有在与任何人有牵扯,那么接下来就是警方的事。只要我们坚持不懈去,查清也就是迟早的事情。”
“陆离,你真的要相信我。我不需要你全部相信,只要你像当时姜璐的事发生以后相信我是清白一样的相信我就好。”
其实易长安他接触得不多,也是从爆炸案开始才开始接触,至今也不过短短数月,若不是知道当年易长安的父亲救过自己的母亲,其实在姜璐的案件上他也不会相信易长安是清白。
不过经过这件事以后,他就对易长安生出了一种很特殊的感觉,有点解释不清楚没来由的觉得熟悉和亲近感。
“相信我这一次,陆离!”长安一手抓着他,暗暗用力且认真。
沉默片刻,他抽回手有些楞的看着指尖,“好,我相信你这一次。可是你要知道,如今姜璐的案件陷入一个瓶颈,不管是我还是张良那边都没有进展性的突破,凭着你给出的已知线索根本查不到什么。”
“其实我们忽略了,有两点可以继续追查。”
“哪两点。”
“具体来讲,应该是三点。第一,姜璐来南城是因为追究傅寒词去北城时受伤一事,这件事不是江路告诉我的而是景乐亲口承认的,她在催眠时就是这么讲,所以我相信姜璐就是凭着这一点来了南城。第二,我说过当时酒店内除了我,昏迷的姜璐,景乐还有一个帮凶。这个人应该是个男人,他又是谁充当了什么角色我们都不知道,景乐也没有像傅寒词透露,相信也不会透露。第三,就是我们一直没有去在意的一个点,在我的记忆力景乐只是用我伤她的那把水果刀刺了姜璐,而姜璐究竟是怎么死的一直没给出结果。”
说起这个,陆离更是眉头紧锁,立即打开姜璐案件卷宗,找到姜璐的验尸报告。
“姜璐一直是失血过多而死,这是……”
陆离怔怔的盯着卷宗,一时愣住,长安望了眼探身过来,“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