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是第一个接到通知的,易长安在拘留室他特意留下孙翔执勤,就是为了注意动向随时想他汇报,可谁知道第一个电话打来竟然是这样令人瞠目结舌的消息。
“怎么回事,你是干什么吃的。让你好好看着易长安,把她独自安排一间拘留室跟人分开,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
“不是这样的队长,拘留的命令是张队长下的,我是想去安排的让张队长给拦下,还警告我不要在插手易长安的事儿,所以我就……”
“队长,我也没想到第一晚就这样了,我原是打算等明天重新给易长安安排。”
“别说这些废话,行凶那个人看管起来等我审问。”
“那个人……张队长的人已经在审问了。”
陆离啐了口,还真是什么先机都让张良占了去,虽然张良嘴上没讲但已经有意把陆离赶出这个案子权利范围以外。
他跟张良不认识,倒也听说过张良在都城办案时的性格,刚正不阿得谁都面都不给,只要证据确凿说办谁就办谁。
“也不知傅寒词是怎么办事的,明明有利的情况搞成这样子,还什么鼎鼎有名的傅先生。”
刚到七点,路上行人车辆都稀稀拉拉,行车速度逐渐快起来同时也在联系连城。
连城睡得还迷迷糊糊,也没看号码直接接通,“喂,我是连城。”
“傅寒词怎么样,活着吧。”
他挪开电话看了眼,“你很闲,早上七点打电话来问傅寒词。”
“不闲,我也是被一个紧急电话吵醒的。如果傅寒词还活着你转告他一下,凌晨六点左右易长安在拘留室遇害,人已经送往军医院抢救。”
沙发里的他突然弹起,眉头一拢,“你说什么,讲清楚。”
“易长安被同一个拘留室的人用牙刷柄捅伤,现在在军医院抢救,你通知傅寒词赶紧来医院。”
“长安她怎么样。”
“暂时不知道,听说发现不及时,等值班警察接到消息时易长安已经晕厥。”
“草泥马,陆离你就是这样照看我妹妹的?”
“少废话来医院再说。”
连城反应不小,吵醒了同在沙发里睡觉的烈毂和小阳,“连哥,怎么了?”
“长安出事了我要去医院一趟,这件事你们暂时不要告诉我傅寒词,一切等我回了电话在说。”
“嫂子出事了?”“易姐怎么了?”
连城不待见的睨了小阳一眼,没有多做解释洗漱了一下就驱车离开,傅寒词因为感冒药的关系睡得比平时都沉。整个小洋楼都注意到了不对劲儿,唯独傅寒词毫无察觉。
连城那急促的脚步声回荡在幽深的医院走廊里,陆离踱步在手术室门前也是一阵焦躁不安。
他的呼吸还带着浓浓喘息,疾步带起的冷风一把揪着陆离的衣襟,“长,长安她怎么样?”
陆离按着他的手面色凝重的摇头,“情况很不乐观,刚刚护士有出来一次我询问了下,脾脏有受损正在手术。”
“脾,脾脏?你不是说长安只是被牙刷柄捅了一下,怎么会伤及脾脏?”
“易长安被牙刷刺穿以后还挨了一脚,一支牙刷几乎完全穿破身体,算是造成严重的二次伤害。”
连城震惊了,几乎不敢想象长安那瘦弱的身体怎么经受住这么大的冲击。见他沉默下去,陆离拍拍他的肩,“易长安在拘留室原本是很安全的,可是这一次她刚进去就遭到袭击,是不是跟景乐那边谈判失败有关系?”
“是景乐,一定是景乐。那个贱人,居然在背后摆了长安一道,老子要亲手宰了她!”
“你别激动这只是我的猜测,当然也不排除别的原因。”
连城一把宣开陆离的手,这种时候他怎么可能冷静,“没有什么别的原因,景华死在谈判那天,她暂时动不了傅寒词只能把所有的怒火宣泄在长安身上。我真后悔,那天没有直接杀了她让她现在有机会伤害长安。”
手术室门推门,护士第二次出来,“血库库存不足,现在病人需要血源,你们哪位是AB型血。”
陆离没有一丝迟疑的举手,“我,我是AB型。”
“好的,请跟我来。”
长安的手术时间一功耗费近四小时,从手术室推出来时还因为麻药的关系在昏睡,好在送往医院及时保住了性命。
长安身体原本就不好,如今经历这么一场手术整个身体更是瘦弱得不成样子,这是连城为数不多的记忆力第二次她虚弱得让人害怕,脆弱得好像随时都会离开一样。
张良在手术结束一小时后来到医院,先去主治医生那儿询问了情况以后才来到病房。
他抱着胳膊站在床边,连城坐在另一边紧挨着拽进了长安冰凉的手,阴狠的眸子一直斜睨着张良。
“你来做什么,看长安死了没?”
“这件事我表示抱歉,虽然是意外但我们依旧要负责。”
“意外?”这一声几乎是连城吼出来的,“谁他妈告诉你这是意外的,你是瞎了还是脑子不好使?长安不到二十四小时就有人想杀她,你跟老子说这是意外。张良,我告诉你如果我妹妹醒不来,或者留下任何后遗症,我一定跟你没完!”
张良推推眼镜,好似见惯了这种情况处变不惊,“连先生,我向你道歉并不代表这件事我们真的有错,只是碍于你是伤者家属我象征性的问候你一下。要说易长安在南城到底有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而树敌太多招来杀身之祸,想必里面的内情你们最清楚。她被扣押是因为涉嫌杀害姜璐一案,我们的处理方式全都是按照法律依据的。”
“当然,如果这件事问题出在内部我一定会严查到底,但如果这件事与易长安自身有关,我只能向你保证在以后的羁押中我们会优先注意这个因素。”
连城下颚一紧,整张脸青筋凸现,捏着拳头就弹起,“王八蛋,你敢在我面前诋毁长安名誉!”
“张队长,果然是刚正不阿,当然这官腔也是讲得不错的。”
来人没有很多就段斯译和肖樾两人,连城欲冲过来揍人的冲动被进来两人打断,目光往后看去,“你们怎么来了,傅寒词呢?”
“一直没等到你电话,没有告诉老傅我们先来看看情况。”
“段先生,这么巧又见面了。”
两人进了屋来到床边,“怎么样?”
“医生说送来及时,手术也很成功没事了。”
“这件事还是得告诉老傅,上次催眠一事都见识或他暴脾气,这次要是在瞒着这责任我承担不起。”
肖樾双手交叠看向对面,面色很冷,“张队长,我是易长安的代表律师,借一步说话我有重要的事跟您商量。”
“想要保释易长安?这件事我明确告诉过你不可能,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易长安受伤都没有这个资格保释。警方这般证据已经整理完毕,很快就会移交检察院,同时易长安也会一并转移所以没有必要。”
肖樾幽幽一笑,取下眼镜擦拭着镜框,“张队长,你是聪明人应该懂什么叫今日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们手中拥有的线索想要证明嫂子是清白不过是早晚问题,嫂子昨夜在遇袭,我们众人和傅哥都很担心。保释,不过是想要确认嫂子安全并不影响张队长任何决定。”
“何况,有段先生在这儿做担保人,张队长以为嫂子回跑还是信不过段先生。”他余光一转,不需掩饰的算计。
“段先生说我一口官腔,我看肖先生你才算是个人才。法律系高材生也就罢了,殊不知还是一个高级说客。只可惜,我张良行事作风一向我行我素惯了,我最看不得那些以为自己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的人。保释一事,没有商谈必要。”
眼镜架回肖樾浅笑的脸上,“当然,张队长不答应此事也就不提了,不过嫂子受伤我想要申请保护这个张队长能够答应吧。”
“不需要你提醒,这件事我自然会安排。等手续移交完毕,检察院那边自会另有安排,到时候有任何疑问肖律师应该找检察院而不是我。”
“谢谢。”
“不客气,我就不打扰几位探视了。”
张良从病房出来,在回廊里撞见陆离,他面不改色倒是陆离先上前来伸手拦着他,“难道此时此刻张队长还相信凶手就是易长安。”
“易长安受伤跟是不是凶手没有关系,鉴于她复杂的背景关系我可以作任何猜测。”
“所以,张队长还是会毫不犹豫的移交证据给检察院。”
“当然。”他下巴点了点,推开陆离的手,“这是我来南城的目的,捉到谋杀姜璐的凶手给受害者家属一个交代。”
“难道昨晚易长安受伤张队长没有一点怀疑。”
“应该怀疑的人很多,也不排除有人上演苦肉计另有打算。”
陆离脸色一僵,他知道张良是一个刚正不阿的警察,可想不到张良这人如此冥顽不灵不知变通。
“张队长这样一意孤行就不怕冤枉了无辜的人?”
他淡淡一笑,拨了拨外套,“这点你放心,我从警校毕业就一直在警局工作,办过的大案小案不计其数,倘若真有冤案我张良也不会现在还戴着警徽。我最后奉劝陆队长一句话,这件案子切莫牵扯过多私人情感,白白毁了自己前途。”
“彼此彼此,张队长。”
“还有事我先走了,陆队长因公受伤还是在多休息一下日子吧。”
段斯译和肖樾也没有多呆,留了一会儿就先离开,陆离也想去审问一下昨晚刺伤长安的人所以病房里只留下连城一人。
冷钊和西子是下午来的医院,那时长安已经清醒,精神头没有多好只跟西子聊了一会儿就因为太虚弱的关系睡过去。
检察院的人下午真的来了医院,拿着文件想要转移长安,不过主治医生却持反对态度,以长安重伤未有不适合转移拒绝了检察院的人。检察院的人与医院的人僵持不下,最后退让的还是检察院那边,这里面除了冷钊还有段斯译的功劳。
傅寒词的精神一直到下午才算大好,除了肩胛骨的伤高烧已退,除了脸色还有些苍白也没什么大问题。
等傅寒词用餐以后,段斯译把他叫到卧室讲了昨晚长安遇袭的事情,比起上一次催眠的事这一次他反而要冷静很多。
这下换段斯译纳闷了,傅寒词这反应有点不对劲儿啊。
“老傅,你怎么回事,不骂人不打人好像事情跟你没有关系一样。”
“昨天事情发生以后我就在想,景乐绝对不会这样善罢甘休,而我们这边固若金汤她就算是想要寻仇也找不到机会,而唯一有突破口的地方就是警局。我提前有预想到只是没有行动是另有打算。”
段斯译一眼看过去,眼底暮霭沉沉,“张良久攻不下执意认定长安就是凶手,你想利用这件事去引起张良注意力,提醒她长安是凶手这件事另有隐情。”
他苍白的唇染上笑容,“你最懂我,老傅。”
“我只是想不到你会拿长安的性命安全做赌注,这完全不是你的行事风格。”段斯译频频摇头,不知是该说他算计深,还是说他心狠。
“我也是赌一把,那里毕竟还有陆离的人照看,我想就算长安会受伤也不会殃及生命安全。如果我插手反而怕激怒景乐,不是我们能够一手遮天的地方,难保中途不会发生任何变故。现在,姜璐案件一事会被搁置就给了我们更多的时间去找景乐拿证据。”
段斯译沉默片刻,一声大笑,“好算计,真的是好算计啊傅寒词。我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单先生跟你会一见如故,你们俩简直就是坏到一处去了。”
兵行险招,不过这过程倒是全都在傅寒词算计以后,可就算如此他的表情并没有很轻松反而像天边聚拢的乌云在酝酿着一场疾风骤雨。
“老段,我还有一个想法。”
“你说。”
傅寒词太严肃了,一双深潭眸沉得如墨怎么也化不开,“这件事只能你知我知,就是西子你也不能告诉。”
“我保证。”
“除了这个,你还要向我保证护安儿平安。”
段斯译也是片刻会意,眉目深沉,“你想要破釜沉舟了?”
“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我能保下安儿这一次难保不会有下一次,我们在明要做的事太多防不胜防,我想要以一个伤敌一万自损八千的方式来了解,还给安儿一个干净,太平的世界。”
“好,大胆去做,我做你后盾。”
两人在房间到底谈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但是傅寒词办事的手段却凶狠了起来,在兼顾着长安这边时还以狠辣的雷霆手段处理掉之前在商会兴风作浪的一些人。
原本呈现一边倒的局势,瞬息之间又被傅寒词扳成了势均力敌。
连城早年养的那些看似没有什么本事,只会吃喝玩乐的废人却在该发挥作用的时候逆转了场面。
连城得到这个消息时很兴奋,第一时间就联系了傅寒词。
在烈毂和江风亲自去证实以后,最终确定城西的废弃教堂就是景乐目前的藏身之所。
当晚十一点二十分,傅寒词亲自带人前往,像鬼魅一样贴近没有被景乐的人发现。枪声在午夜时分响起,傅寒词这边六个人以压迫之势制服了小角色。
祈祷室里,景乐、白泽再次与傅寒词见面。
景乐咬着红唇拔枪相对,“傅寒词,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他一身黑色休闲装,鸭舌帽压着一双魔鬼般的深潭眸,唇角撩起邪肆鬼魅,“景乐,我有提醒过你不要动安儿一根头发丝,你不仅动了她还让她险些再次丢了性命,我现在对你只想做一件事。”
“就是,杀了你!”
他抬脚的一瞬,跟在身旁的五个战友也同时进攻,景乐身边的三个硬茬花费了一点时间了解,但并不影响傅寒词的火力全开。
他的一个跪地滑行躲开景乐射出来的子弹,逼近以后迅速解决掉一旁原本就有伤在身反应减退的白泽,然后一个横踢夺了景乐手中的枪,一刀横切过去伤了她另一只手阻止了再次举枪的动作。
景乐没能扛过傅寒词几招就被打到,可是他却没做停留,揪着景乐的短发从地上提起来摁着脑袋撞碎角落的木质置物柜。
笑容染在傅寒词唇角,而此时的他却像一个魔鬼,脑中只有一个指令就是杀了景乐替长安出气。
“傅寒词,傅寒词你要干什么,放了阿乐!”
白泽跪倒在地想爬过去,却让烈毂一脚踹出血来,“小王八蛋,就是你跟那个贱人伤害我们嫂子,等傅哥宰了那贱人我在弄死你!”
傅寒词提着已经毫无还手之力的景乐来到窗边,三楼高度不算高可以不算矮,军用匕首紧贴在她白皙的脖颈,锋利的刀刃已经划破皮肤浸出血丝。
她双手抱着傅寒词的手腕暗暗用力,妆容的点缀的漂亮眸子黯淡悲凉,“寒词,那半年你就对我没有一点感情。”
他俯身贴近,面容染了白月鬼魅勾人,“你算个什么东西,怎抵安儿一发丝?”
景乐苦不堪言的摇头,红唇咬破却气得双眼通红,“易长安那贱人到底有什么好,废物一样的东西只能依靠你跟连城庇护,没了景家易长安那样的姿色只能成为男人的玩物,万人上的贱货!”
匕首转了个向,一刀刺进她结实的小蛮腰上,她看见傅寒词殷红的唇慢慢蠕动轻声细语,像极了三年前他在她耳边的讲的情话。
“安儿,是我的信仰。既是信仰必然穷其一生钟情不移,誓死追随,她可以伤害任何人而别人却讲不得她半字。我给她的世界,必然立于顶点他人只可是尘埃,你们仰视足以切不可沾染,污秽了她。”
“傅寒词,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易长安偏偏是她!”她不甘的怒吼飘荡在这废弃的教堂而后消弭无迹可寻。
他唇角轻勾,温柔袭来,“去死吧,景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