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儿不是小孩子，世儿会变得强大，保护母亲。”石世却纠正着婧弋的说法，坚定道。
婧弋看着眼前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总能从他的身上看到聃儿的影子，或许命运相同吧！可石世年长几岁，又只是皇子身份，肩上不必担负那么多，还有刘菻儿和石闵护着，相比聃儿，他倒要幸运不少。
想到石闵，他已离开了一月有余，到不知战况如何，可有受伤？
石世看着突然失神的婧弋，道：“先生？”
婧弋这才回过神，从瓷瓶里倒出一粒药，道：“吃下。”
石世很怪，接过便直接将药吞下了。
“此次要比之前的数次都要痛些，你忍一下。”
“嗯。”石世点头，看着婧弋拿过的金针，这才别开眼，手指也下意识的攥紧了床单。
婧弋下手很快，即便想尽量减轻石世的痛苦，可毕竟这样的痛并非常人所能忍，更何况石世还是孩子。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石世便叫出了声。“啊！”
婧弋额头冷汗直冒，可却不敢有丝毫的放松，目光紧紧落在石世的身上，寻找着母蛊的踪迹，直至……在石世腹部处的位置，找到了弱不可察的凸起。
对于蛊她并无完全的把握，此法也是冒险一试，所以她极为小心，以银针诱导，谨慎小心，而那蛊虫每挪动一寸，石世却是钻心之痛。
好在，石世之前便也将所有守卫打发了。
“忍一下，很快，很快就会好了。”婧弋的声音不低，石世却似根本听不到一般，惨叫着。
也许是太过疼痛了。
婧弋小心翼翼的诱导，看着那蛊虫远离腹部慢慢往上，该是已经进入了食管的位置，她根本看不清，只能估算，一枚一枚谨慎的下针。
不知道过了多久，随着石世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喊，呕出了一大口黑血，而其中蠕动着的，却是一只不小的血虫。
婧弋这才送了一口气，而石世或许是因为疼痛，或许是因为筋疲力尽，却完全昏厥过去。
婧弋正欲替他把脉，偏在此，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却传来，闻声，来人不少。
“王上，小皇子就在里面。”
婧弋眉心一紧，石虎？他不是在桑梓苑吗？怎么会突然来此？
他好像是冲着石世来的？究竟怎么回事？可不管如何，这样的场面不能让他瞧见。
她急忙收起金针，正欲碾碎那蛊虫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无奈，只得翻身跃上梁上，悄然蔽身。
殿门被推开，可令婧弋意外的是，来人不仅有石虎和不少官员侍卫，还有刘菻儿。
刘菻儿看着床榻上的石世，他口唇之间还有不少血迹，床榻旁还有一大滩黑血，这样的场面的确有些吓人，刘菻儿亦被吓到了。
她没顾石虎在此，疾步跑到床榻前抱起石世，手足无措，面上的焦急根本掩盖不了。“世儿，世儿，你怎么样？别吓母亲？”
石虎面色也不太好，喝道：“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瞧瞧小皇子怎么样了？”
“诺、诺。”那些太医也有些惊到，连忙朝床榻走去。
其中一人替石世诊脉，刚刚的人却注意到了地上那滩血迹中蠕动的东西，忙取下药箱，至药箱中拿出器皿，将那蠕动的东西挑起放入器皿之中，仔细瞧后亦大吃一惊，连忙道：“王上，这与刚刚夫人胸口所出蛊虫极其相似……怕是……”
之后的话那太医没说，石虎自也明白了什么，面色难看到极致，却未发一语。
另一位医者亦道：“回禀王上，小皇子脉象有些混乱，看样子，该是因疼痛昏厥过去了。”
“放肆！放肆！”石虎盛怒。“朕的宫中，竟让旁人如此肆意妄为！”
刚刚才得知一个皇嗣被蛊虫所吞，现在另外一个儿子竟又出现了相同的情况，这让他如何不怒。
而众人闻言，皆是匍匐跪地，连大气都不敢出，唯有刘菻儿一直抱着石世，替他擦着嘴角的血迹，明明面上没有丝毫神色，可眼泪却忍不住的下落。
婧弋尽量控制气息，可心中疑惑却难减，只是静静的观察着下面的情况。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用药！小皇子若有事，你们统统都要陪葬！”
“这……诺，诺，微臣这便用药，这便用药。”
“张豺！”石虎道。
张豺抱拳行礼。“微臣在。”
“朕授命你全权彻查此事，所牵连者，不管是谁，一律严办，朕到要知道，朕的宫中，何人敢如此兴风作浪。”
“诺。”
石虎扫了一眼床榻旁的人，道：“派人去各宫诊治，朕不想再听到同样的消息，还有，务必照顾好小皇子，小皇子若有意外，太医署的人，全部提头来见。”
那些太医亦是一惊，可只得领旨道：“诺。”
石虎未再多言，拂袖离开，侍卫及不少官员亦随之离开，唯剩下的，也只有张豺和几名太医署的人罢了。
张豺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人，又看了一眼依旧跪在地上的太医，道：“起来吧！”
虽同朝为官，但张豺的官衔却高了他们许多。
这几人也未多言什么，行了一礼方才起身。
张豺道：“眼下王上已离开，昭仪娘娘在此，小皇子究竟是怎样的情况，你们便如实告知吧！”
那几名太医相视一望，一人这才答道：“小皇子脉象的确有些紊乱，可奇怪的事，慢慢在恢复平静，单从脉象上看，虽经历过一番痛苦，但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可是这虫又摆在这里，若真是蛊虫的话，微臣等，也不敢妄加定论。”
也正是如此，他们刚刚在王上面前才会如此说。
张豺挑眉看了一眼床榻，道：“王上虽全权委托我处理此事，可医药之事自然还得委托太医署，烦恼各位回去自己查看这血虫到底是何物，小皇子这里刚刚开的药物也请尽量送来。”
“大人言重了，这本也是下官等分内之事。”
“如此，便有劳各位了。”张豺道。
“下官不敢，下官告退。”说完，几人便也离开了，整个殿上，也只剩下张豺，刘菻儿和石世了。
婧弋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张豺已是中年，身材偏瘦，虽刚刚对那几名太医礼遇有加，看似亲厚，可那双却让人极为不舒服。
他一步步朝刘菻儿走近，道：“娘娘也不必太担心，小皇子吉人天相，不会有大碍的。”
“承大人吉言。”刘菻儿并未回眸，而张豺竟也没有尊卑之分或男女之嫌，他似乎并不觉得眼下独自一人留在昭仪宫殿有不妥，反而走的更近了些，道：“王上命微臣彻查此事，此事又牵连娘娘和秦夫人，到不知刚刚娘娘和秦夫人都说了些什么，能不能从其中理出些许线索来。”
“该说的话我刚刚已经说了，大人是聪明人，该能理解。”刘菻儿只抱着依旧昏厥的石世，相比刚刚，声音清冷了些。
“娘娘该说的话是说了，可不该说的，却并未交代。”张豺嘴角噙着笑，而这抹笑，让人看着实在不爽。
刘菻儿眉心轻蹙，转过眸，却道：“大人这是何意？”
“是何意你不是应该更明白吗？”张豺道：“秦夫人虽性子有些傲慢，为人也蠢笨了些，可她与你素无交集，即便真是一时心血来潮，这事也有些怪了，那宫婢说的不错，太过巧合了，难道她为了挣几句口头之快，还会故意让人打探你的行踪，亦或者让人跟着你？她该没那个心思。”
“如此一来，该是有其他事了，可如何我都想不明白，你们之前会有什么事需要闭门密谈，你难道不打算告诉我吗？还是说，我要将秦夫人殿里的奴才一一带回去审问？就算他们不清楚你们谈了什么，可因何缘由请你前去，该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的。”
婧弋微微蹙眉，这张豺的态度着实有些奇怪，按理说，即便他职位再高，可尊卑有别，刘菻儿怎么说也是后宫嫔妃，他这态度有些怪异了，而刘菻儿似乎也并未恼怒。
而他说的秦夫人又是谁？刚刚刘菻儿在桑梓苑也出了什么事吗？
刘菻儿嘴角笑意未减，她将石世放好，复而起身，道：“既然王上委托大人所查之事，大人自然要尽心才是，此事也关乎世儿，还请大人尽快查明真相，有劳了。”
张豺似乎并不意外她的态度，道：“王上所托之事，臣自然不敢怠慢，但此事不仅关系到小皇子，也关系到了昭仪娘娘，秦夫人的尸首现在还摆在那里呢，虽然臣也不相信昭仪娘娘会牵连此事，但案子未查清以前，还是得委屈娘娘了。”
刘菻儿面色不改，皮笑肉不笑。“如此，到有劳张大人了。”
“哪里，分内之事。”张豺道：“来人。”
话音刚落，便有两名侍卫闯入，抱拳道：“大人。”
“王上有令，命本官全权彻查案情，此事牵连甚广，又关乎小皇子安慰，传令下去，派人驻守落颜殿，这段时间，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
“诺。”那二人亦抱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