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碧听了心中一惊,脸不由自主地红了,这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但是,转念一想眼下有钱人当官的有个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事,何况是为着生儿子续香火,王大姐又对自己这么好;并且听说那个县太爷人也非常好,再说自己一个女孩子在外闯荡也不是个长久之计,早该有个家了。想到此,她有点动心,但她毕竟没见过张云逸本人,更不知道这是谁的意思?
“阿姐,我知道你对我好。可这个事情大哥他,他?……”
“他还不知道。”
“不知道?”韩碧吃惊地站了起来。
“我替他作主了,他不会反对的。”王大姐笑着拉她坐下,“你又年轻又漂亮,人又这么好,娶过来为他生儿子,他还能不同意吗?我想问的是你,你到底同意不同意呀?”
“我,我没见过张大哥。阿姐你说他样样都好,我听你的。”韩碧羞涩地低下了头。
王大姐惊喜地抓起她的手,“这么说你同意了?”
“嗯!”韩碧红着脸轻轻地答应着。
后来就是王大姐张罗着为她辞去工作,操办了“婚礼……”
“婚后”的生活倒也非常快乐。她和王大姐一边料理家务,一边聊着女人的话题,七岁的小女儿也为她们带来了无穷的乐趣。
半年后,张云逸的风湿性关节炎愈来愈重,以致腿疼得几乎不能行走了,只好返回广州看病。他一进家门,便看见了韩碧,心中很纳闷,以为是妻子的一个远房亲戚。当王氏笑容满面地说明原委并向他道喜时,哪知张云逸听后马上阴沉下脸,吓得韩碧慌忙躲进了房间。
“胡闹,真是瞎胡闹!这么大的事,你也不和我商量,竟然背着我作主了,像话吗?”
在房里偷听的韩碧,忍不住伤心地哭了起来。
“云逸,你先消消气嘛。路上劳累了,快冲个澡,吃过饭我们再商量好不好?”妻子赔着笑脸替他脱去汗水浸透的外衣,又拿来木屐。
“这事没什么好商量的。”
“哼,你呀,人家好心好意……”妻子仍然笑着向张云逸解释。
“你是好心,可好心办了坏事!”
“什么,你说什么?我办了坏事!”王氏的笑脸消失了,伤心落泪了,“你阿爸死了,你的两个弟弟也都死了,张家就剩你一个男人了,我又不争气,嫁给你这么多年也没为你生个儿子!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想你家绝后呀?你想我还不想哩!”她说着呜呜大哭起来。
张云逸没话说了,慌忙掏出手帕为妻子擦泪,他边擦边说:
“你的好心,我也心领了。你想呀,我是军人,随时有可能战死在战场上,本来对你我都觉得太亏待了,可现在你又把她,把她,她叫什么名字?”
“她叫韩碧。”妻子抽泣着回答。
“把韩碧姑娘替我娶进家里,她还那么年轻,我要是战死了,这不是拖累人家嘛,到时我们对不起她的呀!”
没想到张云逸的这一番话,竟打动了韩碧。她打工的理发店就坐落在珠江岸边长堤大街的西壕口上,那里车水马龙,三教九流,什么样的男人她没见过呀!像张云逸这样为别人着想的男人,她却没见过。她感到把自己的终身托付给这样的男人她放心,跟着这样的男人哪怕只过上三年五载的好日子也值得。
妻子又使出女人的看家本领,“云逸,你就依我一次吧。韩碧姑娘人可好了,我非常喜欢她,你肯定也会喜欢她的。好了,好了,快去冲凉吧。”妻子不由分说,把张云逸推进了冲凉房。
吃过晚饭,张云逸死活不去韩碧房间,并早早爬上床睡觉了。王氏只好赶过来安慰韩碧:“你大哥很喜欢你,只是今天他身体不适,就……”
“大姐,你别说了,我什么都听到了,我大哥他不愿意。可我也从他的话中知道了他的为人,你放心,不管他怎么嫌我,我都不会离开他。”
第二天,王氏陪张云逸去医院,经医生检查就留下他住院了。在张云逸住院期间,王氏有意安排韩碧天天去照顾他,给他送去可口的饭莱。这样,两个人接触多了。张云逸了解了韩碧的身世后,对她又是同情、又是佩服,而且开始喜欢她的开朗和聪明。他还风趣地对她说:
“你是由农民当工人,我则是由农民当了军人,我们两个就是工农兵了。”’韩碧深情地望着张云逸无拘无束地笑了。出院后,在王氏的安排与劝导下,张云逸默默地接受了这个现实。处境十分危险,周恩来派出陈赓假扮国民党警察头目,率领几名“警察”突然袭击了张云逸的住所,将其“逮捕”并押解走了。
“报告,犯人已经抓到!”陈赓十分得意地哈哈大笑。
“怎么搞的,还扭着双手?”周恩来从房间走了出来。
“恩来同志?”张云逸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云逸同志,让你受惊了。”周恩来快步上前给张云逸解开绑绳。
“哈哈,我这场戏演得成功吧!张老哥,小弟失礼了。”陈赓嬉皮笑脸地除去化装的胡须和假发,双手握拳直作揖。
张云逸又好气又好笑,上去就是一拳,“你真会装神弄鬼,就不怕我跟你拼命?”
玩笑过后,周恩来把中央的指示告诉他;“现在,党中央决定派你去广西开展工作,你要利用你是北伐名将的身份和影响,设法打进广西军界上层,秘密联系和发展组织,掌握武装力量,然后见机行事,设法搞它个武装割据。你不会孤身战斗,中央还将派几十位党的干部分头到广西和你一同工作。到时还会派一位党中央代表前去。”
“是谁?”张云逸兴奋而急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