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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引子

来源:《北京文学·中篇小说月报》2008年第11期

栏目:特别推荐

2008年的第29届奥运会,让北京成为全球瞩目的城市。尽管作为六朝古都和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首都,北京是全国的政治文化中心,也是中国的政治心脏,北京无疑是中国在世界上最有名的城市。但是要想让世界全方位地了解中国,认识北京,2008年第29届奥运会绝对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北京奥组委主席刘淇在北京生活工作了50多年,他对这座城市充满深情。2005年1月14日召开的北京奥组委第二次全体会议上,这位身居高官的“老北京”,用庄严的语气,向国际奥委会承诺:要把2008年北京奥运会办成一届“有特色,高水平”的奥运会。

什么叫“有特色,高水平”?概括起来就是4句话16个字:中国风格,人文风采,时代风貌,大众参与。这16个字,体现了北京举办2008年奥运会的三大理念,即:绿色奥运、科技奥运、人文奥运。也展现了“新北京、新奥运”战略构想。

2001年7月13日,北京获得了2008年第29届奥运会的主办权,从这一年起,北京的城市建设便驶上了“高速路”。如果说在这之前,北京的城市建设速度是万米长跑的话,那么,进入2001年以后,这种速度更像是百米冲刺。数字显示:2001年成功申办奥运会后,北京以每年3000多万平方米的房屋竣工量向2008年挺进。“十五”期间(2001~2005年)北京市投入交通基础设施的资金是1000亿元,到2007年城市主干路总里程达到955公里,高速公路总里程达到600公里。

一条条快速路、高速路、高架桥、立交桥,让人们目不暇接;一座座体育场馆、商务大楼、星级饭店,拔地而起;一片片大规模的公共绿地、一个个现代化都市景观,让人们耳目不断更新。北京犹如一个庞大的建筑工地。

这种建设速度在北京的建城史上是空前的,这样的竣工量超过了整个欧洲一年的总和。

“中国的城市化和人类的新技术革命”被诺贝尔奖获得者、美国的经济学家斯蒂格利茨认为是21世纪初期对世界影响最大的两件事。

的确,北京的变化实在是太快了,过去用日新月异来形容,现在得用“市”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来比喻了。

有人说现在北京最忙的单位是地图出版社。的确,北京市交通图每年一版,但新版的交通图刚印刷出来,就有一些高楼大厦竣工和新建的道路通车。北京的地图即便是每月一版,也赶不上北京的变化。

2008年6月28日,北京奥运会的主体育场“鸟巢”正式落成,这座历时4年建设的国家体育场,呈空间马鞍椭圆形,南北长333米,东西宽294米,高69米,是由总重量达4.2万吨钢架结构和78个临时搭建的支撑塔筑造起来的。

“鸟巢”尚未问世,头上便戴上多项“桂冠”,它是世界建筑史上,从未有过的独特建筑形态。2007年,英国《泰晤士报》将它列为世界正在建设的十个最大最重要的建筑工程单位。被美国《时代》杂志评为2007年世界十大建筑奇迹。世界上跨度最大的钢结构建筑,世界上最大的透明顶棚,世界上最大的环保型体育场。它集多项世界之“最”于一身,承载起北京奥运会的光荣和梦想,也将成为北京这座城市的新地标之一。

从建筑学的角度看,“鸟巢”无疑是北京建筑史上的一个重大突破。著名建筑学家,清华大学教授曾昭奋认为:“鸟巢”自由自在的建筑风格,摒弃了传统的梁横柱直,完全颠覆了我们印象中体育场馆的概念,它融入了更多的现代感元素。

曾教授说:“国外对于建筑形式较为包容,而我们最终接纳了这一设计方案作为奥运会主赛场,说明我们在民族形式上也有所突破,这对中国建筑发展来说并无坏处。”

毫无疑问,“鸟巢”作为北京现代化建筑的重要代表,在2008年奥运会上露了脸,但是在“鸟巢”的北面不远,有一座明代的庙宇,也没有沉睡。

这座红墙黑瓦的庙宇,门楣上刻着“敕建北顶娘娘庙”。这就是老北京有名的“北顶”碧霞元君庙。此庙建于明代,至今有600多年的历史,古色古香的庙宇与周围现代化的高大建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在扑面而来的现代化气息中,感受到中国古代建筑的神韵,庙内的几棵昂然静立的古树,使人触摸到历史的沧桑。

“鸟巢”与“娘娘庙”,同在奥运场馆的中心区,一个是由钢材和现代材料构筑的庞然大物,一个是由砖木瓦石建成的文化古迹,而古迹在现代化的巨型建筑前总会让人感到渺小。

一个是刚刚诞生的宠儿骄子,一个是历经600多年风雨的沧桑老人,当建筑作为承载文化的有形物体,强烈的反差会让人的心灵产生一种怦然的震颤。不过,当审美的情趣被视觉的冲击力所取代之后,你会渐渐地发现古迹的韵味是那么隽永。它的凝重不但让你在触摸历史的沧桑感中产生一种敬畏,而且它所蕴含的文化会让你回味无穷。

北顶“娘娘庙”的位置恰恰在北京奥运会主要赛场中间,从奥运场馆的最初规划开始,对这座古庙是保留还是拆掉,便引起了争议。当时规划中的奥运场馆所处的位置在朝阳区的洼里乡,“娘娘庙”由于年久失修,显得颓败荒凉,何况它与即将开工的“鸟巢”、“水立方”等几座现代化的体育场馆很不协调,在有些人看来保留它的意义不大。

其实在“娘娘庙”的附近,还有几处文化古迹,如位于奥运村内的龙王庙,位于媒体村内的弥陀古寺,位于奥林匹克森林公园内的图海家族墓地等。对这些文物是拆还是保留,将表明北京在举办2008年奥运会的过程中,对文物保护持一种什么态度。

“人文奥运”的理念让这种争议达到共识。对几处文物古建不但要保留,而且还要修缮。根据最初的设计,水立方和“鸟巢”是在一条线上,为了原地完整地保护这几处文物古建,水立方向北移动了100余米,修葺一新的龙王庙,也巧妙地融入现代化的建筑之中。古庙的四合院成了奥运村的办公场所。

与此同时,奥林匹克场馆的建设还为北京这座历史文化名城留下了很多遗产。北京奥运的中心区是位于老北京城市中轴线的北端,而奥运主场馆也分布在中轴线的北侧,它使原来的7.8公里长的中轴线,继续向北延伸,形成了长达25公里的老北京与新北京相接的中轴线。这条中轴线是历史与现代的融合,象征着北京人文历史的继承和发扬。

众所周知,奥运会发展到今天,已经远远地超出了竞赛体育的范畴。它不仅仅是各国运动员竞技的舞台,而且是全世界超种族、超文化、超等级、超地域的百姓的巨型狂欢节日。是世界各民族文化交流互惠的观赏平台,也是中国人民向世界人民展示自己悠久的文化的机会。所以,2008年北京奥运会,提出了“绿色奥运、科技奥运、人文奥运”的三大理念。

“人文奥运”是北京向世界提出的具有独特价值的创新理念,是三大理念中的核心和灵魂。什么叫“人文奥运”?简而言之,那就是中国要在2008年奥运会展示的是什么?反过来说,各国运动员,来自世界各地的朋友,在奥运会期间,在北京,在中国能看到什么?

可以说,他们来到北京可不光是看运动员比赛,也不只是看看“鸟巢”、“水立方”,他们最想看的是中华5000年的文化,北京3000多年建城史,800多年建都史所蕴含的文化。

自然,向世界人民展示我们老祖宗留下来的宝贵文化遗产,将是“人文奥运”的重要内容。所以,当2001年北京获得主办权,各项筹备工作开始进入“倒计时”的时候起,北京便开始制定和实施一项伟大的工程,那就是“人文奥运文物古建保护规划”。这一规划并非纸上谈兵,而是动了真格的。从2001年起,北京市政府先后投入文物保护经费9.3亿元,如果加上中央、区县政府等社会各方面的资金投入,这笔经费近100亿元。用百亿元巨资投入北京的文物保护,这在北京的历史上是前所未有的。和历史相比,它相当于1990年以前110年的文物古建修缮投资的总和,堪称史无前例的人文奥运北京文物古建大修缮。

从2000年到现在,八年过去了,100多亿元让北京城一座又一座沉睡多年甚至濒临毁灭的古建得以修复,重见光明。

八年,当人们的目光聚集在北京城一座又一座现代化的大厦拔地而起,一条又一条道路和立交桥开通的时候,在推土机的轰鸣和竣工的剪彩欢呼声中,也许忽略了一座又一座文物古建的修复。

您知道吗?从2000年到现在,北京市已经修缮竣工了市级以上文物保护单位140多处,包括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的长城、天坛、颐和园等。修缮面积近33万平方米,解决了66个单位存在的严重安全隐患。当然,位于奥运场馆中心区域的北顶娘娘庙、龙王庙、弥陀古寺等也在其中。

的确,古建文物的修缮不同于体育场馆和高楼大厦工程那么耀眼夺目,但从某种意义上说,文物古建的修缮比新建一座现代化的建筑要复杂得多。如同烧制一件瓷器,现代的工艺完全可以烧制出比明清“官窑”更精美的瓷器来,但明清“官窑”瓷器本身具有的韵味儿是现代工艺难以仿制的。修复一件明清“官窑”瓷器,要比新烧制一件精美绝伦的瓷器难上不知多少倍。文物古建永远要用修缮这个词。修缮不是另起炉灶重建,它不仅需要资金和传统工艺和绝技,更主要的是对它的保护意识。可以说2008年北京的“人文奥运”,把对文物古建的保护意识和力度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也许这些年,人们眼之所见的是北京旧城改造过程中,大片胡同的拆迁,大批老房子灰飞烟灭,但忽略了政府对重点文物古建所实施的保护。其实,在“鸟巢”、“水立方”、国家大剧院、中央电视台新址等一大批新地标建设的同时,北京市对重点文物古建和重要胡同街巷的保护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文物古建、北京的胡同和四合院是老祖宗留给我们的宝贵文化遗产,也是北京这座历史文化名城的魅力所在。要知道,外国人也好,外地人也罢,来北京最喜欢看的不就是这些老古董吗?

2008年北京“人文奥运”提出的“世界给我16天,我给世界5000年”的口号,恰好说明,对文物古建的保护和修缮,也是北京奥运工程的重要组成部分。

2008年北京奥运给北京城市现代化建设,提供了一个大发展的空间和舞台,而在这个舞台上,北京文物古建的大修缮,得到一次难得的历史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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