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哲能明显感觉到，这家伙可能并不那么容易对付，不过他自然也做好了相应准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最终也会一步步瓦解掉此人的心理防线。
此人对于宋哲问出的几个基本问题都是拒不开口，不过僵持了好一会儿之后，他终于缓缓说道：“特种作战，我还是有所了解，你们的斩首行动十分漂亮，一下子就精确打掉了组织最核心的人物，但我觉得，这种套口供的方式有点太老土了。”
当他说完这句后，宋哲反倒是松了一口气，看起来他并不是怀疑咱们的警察身份，而是不相信自己的组织被全员端掉，毕竟整个团伙一百多号人，要一次性全盘击溃确实不简单。不过宋哲当然对此有所准备，他的剧本早就写好了。
“你必须清楚，我们是本着文明化执法和人道主义审讯才对你好言相劝，要是你知情不报，接下来可就不这么简单了。”宋哲厉声说道。
“哟呵？你们还想严刑逼供不成？到时候上了法庭我可不会袒护这种情况。”
这家伙冷笑两声，接着说道：“想必你们是低估了我那群兄弟了，他们一旦逃脱，想要在抓回来可不这么简单。就算你们想从我这儿套取情报，我也不能保证能不能帮得上。”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你以为这些雕虫小技真的能起到掩护作用？”宋哲拍了拍桌子，便给身边的马三使了个眼色。
而马三此时也学着标准姿势起立，并从一旁的小门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另一个被扣押的‘犯人’便让马三给带了上来。
这当然是金鹏所乔装的，他扮演了此人手下的一个手下，看上去像是被严刑拷打之后的样子，当金鹏装模作样地走进这间‘审讯室’后，这个团伙头目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不安。
“保持肃静，他现在已经对一切罪行供认不讳，为防止你们串供，如今只进行嫌疑人指认过程。”马三说着，便给了金鹏一脚，金鹏应声发出闷哼，赶紧点点头。
“此人是否你们团伙的组织者和领导者？”宋哲对金鹏问道。
金鹏没吭声，依旧点了点头。而这个动作也让团伙老大眼中生起一丝怒气，他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这么快就招供了，宋哲心中一阵欣喜，看样子目标快上钩了。
接下来，马三将金鹏带出‘审讯室’，不一会儿，又带来一个长相完全不同的家伙，他自然也是金鹏所扮演的手下，只不过这些也都是经过金鹏精挑细选的角色，二者之间的差距尽量最大化，不仅体材、身高、相貌，甚至细微动作都模仿的十分相似。
就这样，宋哲连续将十来个‘手下’送进审讯室进行指认程序，一直到马三对宋哲使眼色，示意差不多了，咱道具不够用了，宋哲才叫停这个过程。
而这个时候团伙老大的眼神早已产生剧烈变化，他没想到昔日里肝脑涂地的手下们居然在这个关头纷纷将自己出卖，此时心中愤恨简直难以言表。
“现在还有什么说的？你的坚持是毫无意义的，就算你不招供，接下来的一系列审讯也会慢慢让他们将你的嘴撬开。”
宋哲冷笑两声，又将手伸进一旁的公文包里，他想祭出自己的最强杀招，就算这家伙骨头再硬，见了这东西也会心理崩塌。
“这东西应该很熟悉吧？”
宋哲将那份文件取了出来，并由马三递到此人手中，这正是前几天他和马三从保险柜之中偷到的机密文件，而这个东西一旦出现在他们‘警方’手中，那也就意味着没什么挣扎的价值了，现在团伙几乎是全军覆没。
“你们的所有行动计划，人员分布，组织结构，以及销赃的方案，都在这上面了，所以我们如今也并不需要在这上面对费口舌。”宋哲拿起笔来，准备做记录。
“你… 你们究竟想知道什么。”这人终于出现精神防线的薄弱点，他看着眼前的文件，一脸疑惑问道：“既然你们都这么清楚了，现在还要审讯什么内容？不就是认罪吗？证据确凿，我认与不认又有什么区别？”
“我们想问的，可能与你和你的团伙无关。”宋哲慢慢说道：“不过出于记录需要，某些过程还是要走走的。姓名！”
“哼… 无聊至极。”他慢慢垂下头去：“姓名杨川，现年46，外号‘秃鹫’。”
“干这行多久了？你的组织是什么时候拉拢的，你的主要销赃渠道是什么？你和境外势力究竟有什么勾结？”宋哲首先抛出一系列与案情内容相关的问题，这样一来不会让他起疑心，二来也能试探出他是否还有抵抗心理，关于牧魂者的内容稍后再问比较合理。
“十六年前入行，从古董生意转到盗墓，初期人手只有十来个，十多年的发展才有现在的规模。”
“至于境外势力嘛，算不上勾结，我只是供货方而已，他们除了提供销路之外，与此同时也提供部分武装力量保护，这个你们应该能顺藤摸瓜揪出来。”他长叹一声，慢慢说道。
“这些内容是否属实我们会详细调查，之后如果你能密切配合，这也关系到你的量刑问题。”
宋哲说着，慢慢打开录音笔：“此外，我们还想了解一个重要情报，据可靠消息称，你对一个叫做牧魂者的组织有所了解。”
当‘牧魂者’三个字刚刚出口，这时候‘秃鹫’浑身打了个冷颤，他此时的表情让宋哲想起了当初被同样问到这个问题的王金斗，二者内心的惊恐如出一辙。
“不清楚。”
不过他与王金斗有所不同，这家伙明显在逃避回答。
“你现在应该知道，我们所调查的深度，以及上面对这件事的关注程度，如果你依旧不肯回答，我们可能会将你立刻释放，然后对外界放出你逃狱的假消息。”
“并且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已经招供了关于牧魂者的秘密，那么他们会对你怎么样，我们就无法保证了。”
宋哲冷笑一声，继续说道：“这也只是一种假设方案，总之我们会有很多种办法让你直接去接触那个组织，毕竟我们完全可以用你当做投石问路的道具，所以你当真想好了？”
“不！”秃鹫忽然高声叫道：“别这样做，我说，我知道的都说！”
看得出来，这些盗墓头子对牧魂者的印象都是一种极端恐惧，似乎在监狱之中呆着比外面安全的多。
“那就详细讲讲吧，关于你知道的所有一切。”宋哲长舒一口气，他知道自己这次北疆之行应该是得到了预期内的收获。
“其实我对这件事的了解实在浅薄，因为那个组织隐藏得太深了，我知道的就只是他们如梦魇一样的恶名，这些人就如同恐惧的代名词，他们的实力足以轻松碾碎我。”
“但我无论做出什么措施，都无法躲避他们的视野。”秃鹫的声音微微颤抖，这个原本极其冷静的家伙也显露出如此懦弱的一面。
“也就是说，你与这个组织曾经有过接触？”宋哲继续问道。
“算是吧，否则我也不会狼狈成这个样子。”
秃鹫慢慢闭上双眼，似乎不愿回忆当初那些记忆：“十年前我的势力刚刚起步，那时候在业内也算是混的风生水起，而就在那时候，我收到了一封神秘邀请函…”
“邀请函？是不是牧魂者想将你吸纳为成员，并且给了你一大笔佣金。”宋哲听到这儿，再次想起王金斗之前的遭遇。
“没错，只不过我的性格向来谨慎，他们如此的大手笔，让我不得不怀疑这群人的真正来历，而那时候我觉得天上不会掉馅饼，更何况自己的生意也算是如鱼得水。”
所以后来我为了避免麻烦，就向寄钱的账户退回了那笔佣金，当时记得是一个海外匿名账户，退钱这件事还花费了不少功夫。
“我也因此了解到这群人的确不简单。不过当我觉得事情风平浪静的时候，噩梦却刚刚开始。”秃鹫揉了揉皱成一团的眉毛。
“难道他们就因为你不愿加入组织而想杀你灭口？”宋哲赶紧问道。
“没有，杀我只不过是很简单的事情，他们才没这么仁慈…”秃鹫冷笑一声。
宋哲这时候出现强烈的既视感，秃鹫居然说出了和王金斗当时同样的话来，他此时也才明白这群人的手段，要是直接杀掉说不定还会惹麻烦，但一直让猎物停留在那种被支配的恐惧之中，这才能达到他们的目的，不仅仅叫对方一直疲于奔命，更让此人永远翻不起大浪。
再加上前段时间金鹏的调查，宋哲慢慢理清了心中的一部分疑团，怪不得在这个团伙之中会出现一种看似不应该存在的分歧，就是因为那个牧魂者组织的存在。
秃鹫在尽可能的避免自己太过惹眼，他选择的是与王金斗截然相反的做法，之前王金斗想的是不断壮大自己，以求能保证自己脱离恐惧，而秃鹫则是尽量弱化自己。
在极其有限的范围内谨慎敛财，他之所以选择与境外走私者勾结，可能也是出于这个考虑，一种不断逃避的考虑。
这个团伙里的另一个老大明显是愣头青，他只信奉利益至上，想趁机在国内闯出一番事业，而秃鹫则截然相反，他想的是只要能少沾惹一点国内市场。
只要能让自己显得毫无威胁，那这双黑暗中的眼睛就不会再步步紧逼，这家伙已然是被吓出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他现在肯定无比后悔，当初自己为什么选择了拒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