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然已经跟司机说好了目的地,可是接了一个电话之后,他又说道:“去陆家老宅。”陆家老宅已经成为了一个地点代名词,整个南海市除了不谙世事的黄口小儿,都是知晓这个地方的。那片山景住宅区,是富人区的聚集地,而这个地方又以陆家为中心点散开。
那个电话是王琳打来的,电话内容是这样的:“如果你现在是去找小菡回来的话,那你现在立马转身回家。”陆离然听到这里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拒绝,可是王琳接下来的话让他做了回家这个决定。“离然,是我让苏航过来带小菡走的。你想想今天你做了什么混蛋事儿,你觉得小菡现在愿意看见你,愿意跟你说话么?你要兴致冲冲的去,灰头土脸的回来?离然,妈真的不想干涉你们夫妻俩的感情,但是你看人家苏航对小菡有多上心,再看看你做的这些事儿!你现在去找小菡,也是给自己心里添堵。”
“如果不是你打那个电话给苏航,他会过来?会出现现在的情况么?”陆离然忍不住驳了王琳一句,他心里实在是不太痛快。
王琳真是恨铁不成钢,如果陆离然在她面前,她是一定会狠狠的一掌拍在他背上。“我原本是打算让他过来带小菡走,让你有点危机感,谁知道你们两个直接动起手来了。你也知道小菡跟苏航两个人关系有多好,小菡跟我说过,如果不是因为她自身情况,她可能早就嫁给苏航了。就算她是你媳妇儿了,可是她心里那杆秤是偏向苏航的。你自己好好儿想想吧。”
王琳就这么一番话,让陆离然掉头回陆宅了。的确,王琳是个局外人,她把他们三个的关系看的很清楚。但是陆离然没有想到的是,顾菡竟然曾经动过嫁给苏航的念头。那时候她才多大?一想到这一点,陆离然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又上来了。又想到现在顾菡不管是名义上还是实质上都已经是他陆离然的人了,他很快又释然。
既然那么多年都没有在一起,那现在就也不可能了!陆离然在心里暗暗说道,他不可能会把顾菡拱手相让,一定不会。
王琳在陆宅等着陆离然回来,陆离然是她的儿子,她明白他的底线在哪里,更知道陆离然把面子这个东西看的有多重要。王琳把陆离然对顾菡的态度看的很真切,谈不上能为了顾菡做出多疯狂的举动,但是绝对是用了真情的。只是顾菡就说不准了,虽说她对王琳很好,但是王琳自己心里也清楚,顾菡多多少少也是因为她母亲没了,也就是说顾菡把对她母亲的那份孝顺转嫁给了王琳。意识到这一点,王琳心里头有那么点难过。王琳下定决心,一定要帮自己儿子软化顾菡。
“老张啊,你觉得我做错了么?”王琳不确定的口吻问道,“小菡那丫头啊,多少应该也是放了些真心在这里的吧。”
“您啊就是太多虑了。小菡照顾您的时候挺尽心力的,这是掺不了半分假的。至于他们夫妻俩之间的事儿啊,您就别掺和了,剪不断理还乱呢。”张妈也不想看到陆离然和顾菡闹什么矛盾。在张妈看来,陆离然和顾菡之间只是少了那么一根拉进两个人的弦而已。而这根弦,就是孩子。
张妈没有点透这一点,这不是她应该说的话。可是王琳自己也想到了,说道:“我现在就在担心孩子的问题会影响到他们两个的关系。还是带小菡去检查一下吧,然后再对症下药!”王琳想着她得帮助陆离然夫妻俩拔除这个隐患。
“您还是别插手他们夫妻俩的事儿了,现在小年轻都有自己的想法,让他们自己去想去做。”张妈虽然没有经历过婆媳之间的事情,但是她也活了半辈子了,别人的家长里短她也都知道一些。有很多婆婆介入儿子儿媳的夫妻事儿,有些不但帮不了忙反而会使得人家小夫妻的关系恶化。可是这种情况,张妈没法儿跟王琳细说。
很多事情,王琳自己想着也就想通了。在她们两个商量怎么把顾菡带去医院之际,陆离然阴着脸回来了。“妈,你阴了我一把啊。”陆离然又像个孩子一样抱怨王琳的擅自决定,“妈,你明知道苏航对小菡有那份心思,你怎么还给他机会让他接近小菡呢?您也说了,就算我跟小菡现在是夫妻两个,可谁也说不准不是么?”
“你就一根死脑筋?你不能换位思考么?我跟你说那个,只是想让你回来,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去碍小菡的眼。你要记得,就算苏航喜欢小菡,小菡现在的身份摆在这里,他们两个就不会越轨!他们两个要真有那个心会在一起,你觉得还轮得到你去拐骗小菡?”王琳真是为自己儿子的情商堪忧啊。
陆离然嘴角抽了抽,拐骗这两个字用的也真是挺正确的。“我回公寓了,东西就放在这儿吧。也不知道要带什么回去。”陆离然也不知道顾菡需要哪些东西,还不如之后再带她回来拿呢。
顾菡没有在苏航家呆多久,就帮他上了个药,下了一碗面就走了。苏航一开始是想着让顾菡在这里住几天的,但是他怕被有心人看见会炒作上天,因而作罢。说来也奇怪,苏航和陆离然两个人为了顾菡再次动手的事情竟然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南海市没有掀起任何波澜。警车穿过小半个南海市过来,不可能没人关注这个问题。可见,这事儿已经被压到尘埃里了。
苏航摆弄着桌上的药箱,嘴角露出满足的笑容。对他来说,顾菡的关心就是最好的创伤药了。
顾菡离开苏航家后,想了想似乎除了去找林悠悠之外没有更好的去处。Richard给她安排好的公寓早就在签下那份协议之后就跟陆离然的公寓打通了,因此那个也不能称之为属于她独有的地方了。现在想想还真是悲凉吧,她都没有地方可以去。
突然灵光一闪,顾菡回了公寓一趟,拿了车钥匙就走了。真的是巧合吧,顾菡下楼的时候陆离然正好回来。两个人在电梯门口,面面相觑,尴尬的气氛在蔓延。
陆离然低眸瞥见顾菡手上拿着车钥匙,眉头皱了一下,说道:“既然回来了,还走做什么?”
“回来拿东西而已。陆总,我应该还有自己的人身自由。”顾菡抬手看了一眼时间,“陆总,如果您喜欢在这里站着,我没办法奉陪。我还赶时间。”
陆离然脸上出现了一层冰碴的感觉,声音也有些阴冷,说道:“去找苏航?顾菡,你注意点自己的身份!”
“你提醒过我很多次了,我从来都没忘记过。陆总,你只不过是我的上司而已,再说的近一点,你也只不过是我协议上的丈夫而已。陆总,还要我再说下去么?”顾菡眸子里也出现了冷色,“没事我就先走了。”
陆离然伸手想要拉住顾菡,可是顾菡手微微一抬高,两个人的手就这么擦过了。电梯门缓缓关上,陆离然猛地反应过来什么,抬手看了一眼自己的无名指,刚才那一下擦过,陆离然没有被顾菡手上的钻戒擦到手……陆离然眼睛微眯,顾菡把手上的戒指取下来了……而电梯门已经关死了,陆离然想对质也来不及了。
原本应该戴在顾菡无名指的钻戒,此刻安静的躺在她的上衣口袋里。顾菡隔着衣服摩擦了一下那个圆形的东西,勾起嘴唇摇了摇头。
顾菡去车库提了自己的车出来,她的方向是云镇。这个时候,除了能去林悠悠家,顾菡只能去云镇看看了。那个地方能给她很大的安慰,也只有在那个地方,顾菡才能放下防备只做顾菡这个人。
现在这个时候,夕阳映透了半边天。顾菡朝着夕阳的方向前行,也尽情的享受太阳的余晖撒在她的脸上。
由于这段时间没有回来住,这公寓里已经积了一层薄灰。他也没那么讲究,直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肉眼能看见薄灰扬起的画面,陆离然就这么坐在客厅里,看着黑屏的电视机,整个脑子都是放空的。要怎么形容他现在的心情呢?大概有那么点庆幸吧。最起码,顾菡没有收拾行李走人。最起码,顾菡还愿意跟他说话。
这些想法一进入陆离然的脑子,陆离然的脸上立刻出现了自嘲的笑容。什么时候开始,他陆离然竟然这么在乎别人对他的感觉了?他现在竟然这么在乎儿女私情么?原本陆离然以为,十几年前宁苒苒的事儿过后,他就再也不会对儿女私情有任何的感觉了,可是现在他发现,这件事竟然这么美好,比当年还要美好,也比当年更加难熬。
正专心于开车的顾菡,自然是不会知道她已经彻底被陆离然贴上标签了。陆离然心里头也有了势在必得的信念,哪怕没有那根拉进他们关心的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