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会变淡，没人是无可替代的……
顾云初在心底默念这两句话，忽然就拿定了主意。
别墅。
顾云初望着厨房地板上的一大堆食材，转头笑着对李管家道谢，李管家赶紧摆摆手，又说道。
“太太，你今天能来真是太好了。这几天先生正常上下班，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实际上他心底没少因为老夫人的事操心，我又没法开解他……”
看了眼李管家愁眉苦脸的样子，顾云初眉头蹙了蹙，唇边勾起一抹恍惚中带着苦味的笑。
“没什么，岳景渊会好起来的。”
他一定会好起来的，顾云初在心里喃喃自语。
岳景渊走进门时，望着坐在沙发上的人，视线僵了一瞬，唇角旋即勾出抹笑来。
“你什么时候来的？”
顾云初回以一笑，旋即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挽起他的胳膊就往餐厅走。
“猜我今天给你做了什么菜？”
因为桌子换小了，顾云初今天做的菜刚好摆满了一桌子，岳景渊扫了一眼，每道菜都是他喜欢吃的。
一挑眉，他朝她递了疑惑的一瞥，双手抱臂，定定望着她问道。
“说吧，有什么事要拜托我？”
顾云初唇角的笑意几乎要凝住，却又迅速恢复自然，笑着将他推着坐到了桌前。
“岳总，现在都下班了，能不能收起你商人的天性？我今天真不是来跟你做什么等价交换的交易的。”
岳景渊还是不太相信地看了她一眼，不过如果真有什么，她早晚都要说，他也就不追问。又拿起筷子在手里搓了搓，开始吃起菜来。
顾云初给他添了碗饭，又给自己添了一碗，坐到他对面，二人安安静静地开始吃饭。
“岳景渊，你觉不觉得我们这样吃饭，好像又回到了巴黎？”
那个时候为了躲避李维均，他们暂时待在别墅，成天有一搭没一搭地互损。现在想想，从巴黎之行开始，他们的关系好像就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
“等哪天腾出时间，我再带你去一次。”
岳景渊唇角勾出抹淡笑，搁下筷子，定定望着她说道。
等哪天……
怕是等不到了……
埋头睁大眼，勉力逼退眼底升起的雾气，顾云初忽然起身走向厨房，很快又折回来，手里多了两只高脚杯和一瓶红酒。
“据说这是你收藏了很久的一瓶红酒，我今天把它搬出来，岳总不会舍不得吧？”
顾云初故意打趣他，岳景渊却眼都不眨一下地定定望着她说道。
“夫妻一体，我没什么舍不得。”
夫妻一体？
他的意思是，在他心底，他已经将她当作是自己的妻子？
顾云初手抖了抖，几乎要握不住开瓶器。岳景渊迅速起身，接过开瓶器打开红酒，又倒了两杯，转头专注地望着她。
“你今天有心事。”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顾云初愣了一愣，视线扫了眼桌上吃的差不多的菜，端起红酒杯递到他面前，笑笑。
“岳景渊，你刚不是问我，今天是不是有事要拜托你？我……的确有事想拜托你。”
岳景渊视线在她脸上一扫，忽然将手中的红酒杯往桌上一搁，沉声说道。
“如果是我不愿意听的，你就不用说了。”
他的视线晦暗深沉，带着惯常的压迫感落到了她脸上，顾云初迟疑了那么一瞬，忽然仰头将杯中的红酒喝光。
抬起袖口在唇边胡乱抹了一下，迅速将红酒杯搁到桌上，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说道。
“岳景渊，我们分手吧。”
岳景渊脸色沉到了底，却像是已经预料到了她要说的话，剑眉蹙了蹙，一开口，声音浸着冷意。
“这已经是第二次。”
他抬手烦躁地松了松领带，忽然拿起自己没喝的那杯红酒，猛地往地上一砸。
“顾云初，是不是一出什么事，你能想到的方法就只是从我身边逃走？”
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齿缝隙中挤出来的。
顾云初僵住，不敢和他对视。
好像确实是这样，可她除了逃还能做什么？坚持固执地待在他身边，让他们母子关系永远不睦，甚至再次激得岳母自杀？
“对，我就是这么懦弱的人，岳景渊，你看错我了。”
顾云初直直盯着他的眼，又忽然笑了笑。
“而且对岳总的深情，我自认无以为报，因为我从不认为有认定这件事。没有谁是无可替代的，岳总没了我，一定还能找到下一个……”
“住嘴！”
岳景渊忽然沉声打断了她的话，闭了闭眼，平声说道。
“我今天很累，先派司机送你回去，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聊。”
他眉眼间疲惫的神色让顾云初生了退意，但要是这一次不说清楚，下一次她估计再也不会有开口的勇气。
想到这，顾云初打定主意，接着说道。
“不用了，岳总，我们还是今天一次性说清楚吧。以后我们各不相干，你是你，我是我，大家不必再有任何瓜葛。”
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惊讶于自己语气的淡漠，勉力抬眸望向岳景渊，却见他脸色阴沉，目光冷得像是要将她冻结。
四目相对，顾云初看到他眼底的某种坚持在一点点衰退，直到失望在他眼底浮起又消散。
“好。”
一个轻轻的“好”字就这样从他口中滑出来。
心在这一刻仿佛被撕裂，顾云初想过他会继续纠缠，想过他会追问不停，却没想过他会以这样一个简单的字眼，结束这一切。
“那……我就不打扰岳总了。”
她竭力让自己维持镇定的姿态。
走出几步，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巨大声响。
那是红酒瓶碎裂的声音。
李管家在半路拦下她，诧异地问道。
“太太，这是怎么回事？你和先生怎么又闹起来了？”
“李管家，我求你件事，岳景渊胃不好，这几天麻烦你一定要照看好他的饮食。如果他不肯按时吃饭，你就……”
“我按不按时吃饭，就不牢顾小姐费心了。”
身后，冷厉的嗓音骤然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