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叶叶让倪霸霸留下糯心,他就猜到了倪叶叶醒来之后必定会去见糯心,故而才直接把糯心和倪叶叶安排在一处吧?倪叶叶对于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她这个弟弟说蠢也蠢,有时却也会顺着她的心意行事。
这一次也算是听话。倪叶叶点点头,对方微微抬眸,一双眸子竟是双色,右眼漆黑如墨,左眼却是湛蓝之色,抬眸之间有如海水流动。
“主子,是否需要栖迟为主子引路?”栖迟声音是清亮的少年音,干净通透,少了几分跳脱多了几分沉稳。单单听这声音当以为是一个翩翩少年郎,他缓缓抬头,一双异色眸子再毫无遮掩,墨色凝重,湛蓝深沉,杀意在眼中肆虐。这样的一双眸子,任是他生的如何清秀,能显得诡异万分。
外面多出来的那一个人,并非是倪叶叶安排的人。君凛的人走了,倪霸霸也走了,此刻还能守在这儿的人便是只有七皇女归栀的属下了。
真是不知死活,她不愿意说的事情倪霸霸尚且知道避讳三分,怎么这归栀就这么急着作死呢?倪叶叶最是不喜欢在无关人身上花费过多时间,便点点头,手指扯了扯袖子上的凌霄花,道:“去吧。”
“是。”栖迟露齿一笑,唇红齿白的少年郎笑起来,嫣红的唇如同沾染了鲜血,那血色仿佛随时会从他唇上低落。他身形如风,门不过开了一条小缝,门板不曾颤动便传来利刃没入血肉的闷哼声。
倪叶叶一身嫣红推门而出,裙摆拂过地面,犹如繁花开过,刹那芳华。她一步步走下台阶,所过之处不见血色。栖迟从屋檐上翻身而下,双袖手拢负在身后,垂眸立在一侧,乖巧唤了一声“主子”。
“引路吧。”倪叶叶下巴一抬,冷淡的眉眼,倨傲的神情,好似山间的冰雪。她不动声色打量着这多日未见的少年,栖迟的声音乍一听与南宫惟声音极为相似,倪叶叶不由得晃了神。
南宫惟已经死了,她听到相似的声音还是会觉得心尖一颤。这种感觉对于倪叶叶来说,大概是心尖软肉被人捏在指尖揉搓,微微的刺痛偏生得不到解脱。
然而这栖迟与南宫惟半分都不曾相似。要真说栖迟与谁有几分相似,也该是倪叶叶那个蠢弟弟。两人都习惯了收敛起自己锋利的刺,露出自己无害的外在。一个是乖巧少年郎,一个是性格柔弱如同女子的弟弟,看似柔软如同花朵,实则都是杀人不见血的恶狼。在他们露出獠牙的那一刻,你便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栖迟的杀意比倪霸霸更加外露一些。倪叶叶收回了目光,栖迟险些回头看去,他不明白倪叶叶为何突然收回目光,只是藏在袖子中的手不由得捏紧,心中也跟着紧张起来。
为何倪叶叶会突然收回目光?是他做错了什么吗?栖迟喜欢倪叶叶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干净冰冷,不参杂任何杂质。没有什么虚假令人恶心的感情,也没有任何欲色,只有一片冰冷,如同在看一件死物,一件趁手的兵刃。
他会是一把锋利的刀刃,轻易收割人的性命却不染鲜血。在这件事上他一直做的很好,藏在暗处无声收割人命,梨念立在倪叶叶身后护她周全。两人一明一暗,跟在倪叶叶身侧从未分离过。
如今梨念受了罚,无人能比他功夫更好,这才让他露了面。栖迟心中难免紧张,到这小院中西北角的路说远不远,转瞬就到。他还是紧张不已,连带着打开机关都谨慎了几分,好在是控制住自己不曾偷瞄倪叶叶。
这西北角的机关就在一旁的榕树上,参天大树早已枯死,树心中空,正好用来藏这一处的机关。栖迟小心打开机关,等着榕树露出中空的内在,而后那花草移位,露出藏在这下面密道,阳光只能照亮这密道的一部分。
栖迟将这下面机关早早摸透,此刻只等着倪叶叶首肯,他便可以下去地道为她引路。
倪叶叶迟迟不开口,看着这密道若有所思。
栖迟心头一惊,难道出了什么事?他扫了一眼密道,鼻尖微微一动,这密道常年尘封,就算打开也是片刻后就关闭,空气难以流通,有着湿润沉闷的气息。现在这气息多了一丝别的味道,好像是女子的脂粉香气,若有似无,并不浓烈。
有人先一步进去了!意识到这一点的栖迟一惊,不由自主看向倪叶叶,道:“主子,栖迟这就下去解决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