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倪叶叶上一世的记忆,倪烨该出事该在三年后的大战中,绝不该是现在。她以为自己还有时间筹谋,并未着急,谁知倪烨突然战死,尸骨被拉去华国,虎符自然也是下落不明。
皇帝笃定虎符会在这倪府里,不过是倪烨一生极为谨慎,若他知道自己会出事,绝不会让虎符落入他人之手。若说虎符会在谁的手里,绝对应该在嫡子倪霸霸手里。
可倪霸霸死了,可能知道内情的人就只剩下一个倪叶叶。
倪叶叶是真的不知道,倪烨突然离世,她纵然有天大的本事又如何能轻易查清虎符在哪儿呢?这皇帝逼得这么紧,还指望她变一个出来吗?
“臣女,当真不知。”倪叶叶头埋得很低,长发垂落滑落肩膀垂到地上,她整个人跟个小虾米似的,在巨浪里面瑟瑟发抖。
皇帝才不管倪叶叶表现得如何,他气得扔了手边的茶盏,茶盏落在倪叶叶身前一尺之处,杯子碎裂开来,碎片和热水四处飞溅。
倪叶叶躲都不敢躲,只能埋头继续说道:“臣女当真不知!”
皇帝日日悬心虎符,如今只剩下一个倪叶叶可能知道虎符下落,她却一口咬定不知。皇帝怎么能不气?
“好一个倪烨,真是朕的好将军!”皇帝气得又扔了一个东西,狠狠砸到倪叶叶的肩膀上,怒道:“留下的子女也是如此傲气,你告诉朕你不知?朕且问你,除了你又会有谁知道?”
倪叶叶咬唇不言,皇帝仍不准备作罢,他走来弯腰一手扣住倪叶叶肩膀,手中力道极重,倪叶叶几乎可以听见自己骨头移位的声音。
“你若是不说,朕有的是法子让你开口!”皇帝眉头紧紧蹙起,眸子里的杀意让倪叶叶如坠冰窟。
再由着狗皇帝动手,她的胳膊不得废掉?倪叶叶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睫毛颤动,留下两行清泪,嗫嚅道:“臣女……臣女是当真不知。家父和家弟走得如此匆忙,连一句话都不曾留给臣女,家中……”
倪叶叶微微侧过脸,面上尽是哀痛之情,她道:“家中又有叔伯操持,臣女如何能知?”
皇帝何其精明,倪叶叶这么一说,就明白她话中的意思。虎符可能在倪府,但是以倪叶叶现在的身份,定是拿不到手……不是丢了就行。
他心中怒气稍稍退减,松了手,倪叶叶身子一软,倒在地上,她一手捂住肩膀,咬着唇试图忍住泪水。
“你也不必如此难过。朕说过,只要你能交出朕要的东西,朕就可以下一道圣旨,定能护你一世平安。”皇帝声音微微和缓,仍是藏着威胁,问道:“你告诉朕,虎符当真在倪府?”
倪叶叶心道:要是虎符在倪府,我还会告诉你?老子早就拿了虎符揭竿起义,弄死你个狗皇帝了。
“臣女,不知。”倪叶叶说完敢在陛下发火之前飞快从袖子里拿出准备好的信,捧到头顶上说:“臣女无能,拼死只保下家父生前留下的一封信。”
倪烨的信?皇帝伸手抓过,粗暴拆开信封,一目十行扫过。
倪叶叶跪在他身前,垂着头说:“臣女当真不知虎符在哪儿。家父一生坦荡,臣女怎能欺瞒陛下?臣女只能呈上家父唯一留下的家书,若是陛下看了还觉得臣女该死,那臣女甘愿认罪。”
说话间皇帝已经看完了这封信,看笔记是倪烨的手笔,连墨汁都是边陲用得焦墨。看这封信被弄得皱皱巴巴,肯定是几经辗转才落到倪叶叶手中。
“这……当真是倪烨给你的家书?”
倪叶叶朗声道:“臣女不敢欺瞒陛下。”
最好如此。照着倪烨家书中所说,他这次出行早就料到会出现意外,并未携带贵重物品,而是将它交由一个信赖之人保管。这人倪烨十分信赖,却碍于倪叶叶是女子不能多言,只是告诉她,若他出事,可以找叔伯兄长寻求依靠。
你还真是好算盘,到死了都把朕蒙在鼓里!皇帝对这封信抱有怀疑,眼下虎符下落不明,不如先暗中彻查。倪叶叶这个人,皇帝一甩袖子,道:“朕心中已有了打算。既然你父亲最放心不下你,朕也该对你多加照拂。你且留在这宫中,等朕了结事情,再帮你选一个好去处。”
倪叶叶不敢反对,只能说:“陛下皇恩浩荡,臣女感激不尽。”
皇帝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就匆匆离开。云妃见倪叶叶并没有讨好皇帝,反而让他怒气冲冲离开,对倪叶叶也冷淡下来,把她随意打发了一个屋子,让她安分待着。
倪叶叶乖顺离开,心中已经是狂笑,叔伯兄长?狗皇帝生性多疑,定是会挨个试探一遍,若是毫无结果,那就有意思了。战场正式缺人,“倪烨”又说叔伯兄长可以依赖,估计那些兄长也该上战场历练历练了。
不然,狗皇帝怎么能咽下这口恶气?他还想用这样的方法逼迫他们说实话呢。
倪叶叶脸上褪去了惶恐不安,只剩下一片漠然,清清冷冷,如高山白雪,寒冷清淡。敢从她倪叶叶手中抢东西,也看你们有没有命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