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倪府一草一木皆是凭借着倪烨赫赫战功换来的,他们什么都没做就想从倪叶叶手中拿走这些东西,也不看看她是不是一个好惹的。
倪叶叶得知皇帝召见,她是一点儿都不意外,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她放下手中的笔,吹干宣纸上的墨,用手把纸揉成一团之后又铺开,叠好塞进一个破旧的信封中。
做好这一切,倪叶叶才妥帖把信封收好,出了门随着公公一同进宫。此刻她不再是这皇宫中好人缘的倪霸霸,而是待字闺中身娇体弱的大小姐。
倪叶叶谨记这一点,一路都不曾多言。一路上偶尔路过风景奇异的地方,她悄悄看一眼就立刻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装成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世家女。
小太监在心中嗤笑,这倪叶叶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他们连御花园都没走到,就这么左顾右盼,当真是教养极差。
他思及此,态度也怠慢了些许。倪叶叶察觉到在心中冷笑,就知道你会这么做,也不枉她装出好奇的样子,明明了无兴趣还要做作一番,也真是难为她自己了。
一想到这些举动很可能会被这个小太监禀明狗皇帝,倪叶叶再多不情愿也隐忍下来。
她终究是待字闺中的女眷,不方便出入皇帝处理政事的书房,皇帝寝宫更是万万去不得。狗皇帝随手找了一个妃子,那妃子和倪叶叶是远方亲戚,也算是沾亲带故方便召见倪叶叶。
云妃多年不受宠,这皇帝一召见她就明白此人另存心思。如今宫里死了一个宠妃,又死了皇后,正是上位的好时机。她也是一点就透的人,明白皇帝意思,打着思念倪叶叶的名声把她叫到自己的寝宫里。
“本宫与你多年未见,想不到你已经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云妃掩唇一笑,眸子流转间留露出一丝哀伤,她道:“按辈分,你父亲倪烨还是我的叔父,谁能想他年纪轻轻就……”她叹了一口气,补充道:“陛下知你心中苦楚,对你也是格外关心。”
关心我,还是关心那不知所踪的虎符?倪叶叶暗自腹诽,她静静坐在一处,一身素衣,容貌清减,如白雪般冰冷。
云妃又装模作样问了两句,这时皇帝“正好”要来云妃寝宫,就这么与倪叶叶撞见了。
皇帝装出惊讶的样子,道:“朕刚想派人宣你,没想到在云妃这里就碰见你了。”
倪叶叶连腹诽都省了,直接叩头说:“臣女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这个垃圾,连公公传话都是说宫中云妃思念她,请她入宫中一叙。
要不是狗皇帝默许,她能进得来吗?倪叶叶双手交叠,藏在下面的手指微微一动,摸到了藏到袖子中的信,稍稍安心。
皇帝来了,云妃找个借口离开,带走了一屋子的丫鬟太监,只留下狗皇帝和倪叶叶待在这厅中。
“陛下。”倪叶叶抬头看向皇帝,不解皇帝此举用意。
皇帝看着人群已经离去,高公公守在门口,无人敢靠近。他垂眸看向倪叶叶,眸中哪里还有半分温情,眸子冷冽如蛇,诡谲可怖。
倪叶叶身子一软,瑟缩着不敢再看皇帝眼睛,颤抖着说:“陛下……臣、臣女可是……可是做错了什么,触怒了龙颜?”
软弱无能。倪烨一声叱咤战场,年纪不过三十便是将军,他膝下只有一双儿女,倪叶叶和倪霸霸。两人一母同胞,长得极为相似,这性子嘛……当真是和倪烨差了十万八千里。
一个纨绔子弟,一个软弱可怜。皇帝收了目光,看向一处虚无,突然生出一种惋惜之情。不过转瞬即逝,他是这姜国的君主,万民之主,天下应由他掌握,决不允许一点变数。
“朕也不拐弯抹角了。朕只问一件事,你若回答了朕,朕便可保你一世平安。”倪家现在多乱皇帝心中清楚,也是他在帝都纵容的结果,倪家儿女养废,很是合他的心意。
“你若欺瞒于朕,那朕必定让你随你弟弟葬在一处。”皇帝周身威压全开,没了刻意伪装的温和,他本就是一个极为霸道的君主,眼中藏着猜忌,话语藏着刀子。
倪叶叶把头埋得更低,怯生问道:“陛下想……问什么?”
“虎符在哪儿?”皇帝声音如同沁水的寒铁,沉沉压在倪叶叶身上,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也想知道虎符在哪儿,但凡我知道虎符在哪儿,定是先取了你的狗命!倪叶叶埋首答道:“臣女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