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迟遇自然是不愿意给自己做寿衣,他平日里闲得发慌穿一穿寿衣便罢了,他这要是真的给自己做了寿衣,只怕他真的得被人封到棺材里。怎么说他成为盗圣这些年走南闯北,什么人动了杀气,功夫如何,搭眼一看也是能辨别一二。
这人在这烈日之下仍是一身肃杀,让人觉得一震寒意,这是浴血而出的人才会有的气魄,再看那人身边的侍卫,各个神情冷淡,一副恭敬守礼的模样,便知是皇权贵胄。
这又是哪家的公子出来闯荡江湖了?难道这倪叶叶还是什么天潢贵胄不成?北堂迟遇瞟了倪叶叶一眼,他和这女子相处三日,这人活的比他还糙,这才让他没能发现这是一个女儿身。
平日里说些混账话,还有干活那架势,北堂迟遇都直接把倪叶叶当做一个混小子。他忍不住想要多打量倪叶叶几眼,想看看这人身上有什么特质能吸引这样一个天潢贵胄。
这不,他多看了倪叶叶一眼,落到他身上的目光便愈发寒冷,烈日炎炎,北堂迟遇却如同被人扔到了地底寒冰之中,凉意渗透四肢百骸。
“这……”北堂迟遇收回目光,心中暗道:要是这公子使了一个眼色,他今日不是得人头落地了?
君凛这般不收敛杀意,一是看出了北堂迟遇身份不凡,二是对倪叶叶存了试探之心,想看看她甘愿留在这样一个老汉身边,真心还是另有所图。
倪叶叶顶着君凛冷冽的目光,抱起一捆柴火问道:“你可是把鱼买回来了?”
这是有意给北堂迟遇台阶下,他哪会不懂?连忙举起篮子,从里面拿出一条于,那鱼足有三四斤重,他这么一路带回来,鱼尾还在不停颤动,未完全死透。
“刚捞上来的海鲩,肥厚多肉,最适合做糖醋鱼。”
海鲩是南方对草鱼的别称,想来此地地处偏远,外面早已是风沙遍布,这里竟然还能有如此鲜活的草鱼。倪叶叶眸子动了动,跨过散落在的柴火,问道:“黄瓜呢?”
“西市张大娘给了老汉两根,你看,水灵着呢。”老汉放下鱼,抓了黄瓜给倪叶叶鞘,那黄瓜长条状,表面黑瘤上省着刺毛,顶端还结着一朵小小的黄花。
说话间倪叶叶已经走到了北堂迟遇面前,看清了他框里的东西,小瓷罐里面放的应该是糖,还有几颗大葱。小小的菜篮子装的满满当当,这人出去买菜,无论要买什么,都会想着法子把篮子装满。
“哪还不快去做菜?我饿得很。”倪叶叶抱着柴火就往灶房走,任是君凛如何用冷冽的眸子瞧着她,也没能让她脚步停顿一下。
北堂迟遇紧跟着倪叶叶步伐,路过君凛的时候,往一旁侧了侧,发现这人看着杀意凛冽,可倪叶叶过去的时候,对她更多的是无奈,也没有多做阻拦。
有倪叶叶护着他,北堂迟遇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虽是不知这“阿药”与这贵胄是什么关系,但只要倪叶叶想要护着他,那他一时半会儿还不会事。
君凛就这般注视着两人走回灶房,看着倪叶叶撩起衣摆,挽起袖子,蹲下shen子去烧火。她手法娴熟,何时该添柴何时该扇风把握的恰到好处,须臾便把火烧的旺盛。
若说倪叶叶能劈好柴火是用刀娴熟,这生火的本事又从何来?君凛眉头微微舒展,看着倪叶叶挖了米,走出灶房,眉头微微一动。
归尘飞身而起,抢先一步打好了井水,递给倪叶叶。他微微一笑,笑容不敢太露,怕君凛不悦,只是眼睛里多了几分讨好的意味。
这是……小王八蛋太子不给他们饭吃吗?倪叶叶往盆里倒了一些水,淘米间只听君凛问道:“你真的会做饭吗?”
“不会。”倪叶叶看都没看君凛,她说过,她是女子,怎会做饭?最多会的也就是洗米或者劈柴,要说做饭,两世她都没有学过此道。
君凛轻咳几声,这时他要开口帮倪叶叶做饭,是不是讨好的意味太过明显?他想了想,道:“孤……我也饿了,多蒸些米。”
这小王八蛋太子转性了?还想留下来吃饭?倪叶叶诧异地看了那人一眼,君凛不知何时取下了纱帽,面上铁面闪着光芒,一双寒眸星光暗藏,光波潋滟,动人至极。
这般神色触动了倪叶叶心中一角,她睫羽颤动,垂下眸子专心洗米,闷声道:“这里……有你们那一份。”
归尘喜上眉梢,倪叶叶说的是“有你们”而不是“你”,看来他们也可以跟着吃上一顿好饭了。
北堂迟遇切菜的手一抖,看了看这三四斤的海鲩,心中万分叹息,这么多人分这么一条鱼……只怕是不够了,他的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