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救……”张阁老跪在尸体旁,眸中不禁流下两行清泪。想他自祖辈开始世代行医,他亦是在这皇宫中历经三朝风雨,如今却被这南宫澄步步紧逼,走投无路。
“只是殿下贵体被毒素所伤,气血阴盛阳虚,经脉语塞,心有郁结……还请殿下多宽限老夫一些时日,好让老夫为殿下寻得良方。”张阁老言辞恳切,这般开口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南宫澄身体汇聚两种毒素,看似相互压制,获得了短暂平安,但仍旧是毒素侵害不止。一种毒,用些猛药尚且可以医治。
两种毒素,剧毒无比,只解开一种必然会引起另一种毒发;两种毒性相克,用无法同时用药,一不小心还会让两种毒素失去了平衡,引起毒发。
如此绝症如何轻易解毒?张阁老说了实话,却眼睁睁看着同僚惨死无能为力,下一刻就要轮到他的家人。他这把年纪早就没了一身血性,只想与家人和睦度过余生,怎如此艰难?
“难道不是阁老需要时间收拾行囊逃跑吗?”南宫澄挽了一个剑花,长剑削去了张阁老的发冠,白发垂落,他整个人看上去苍老了不少。
“老夫既然许诺殿下,为殿下寻得良方医治,又怎会逃跑?”张阁老满心愤懑,这个人蛮横无理,手段很辣,偏生他又发作不得。
南宫澄点了点头,道:“本宫再这深宫之中,总是不得不多个心眼。阁老的家人本宫以命人请到我的殿中,好生照料,还请阁老莫要挂怀,好生为本宫诊治。” 他这般无礼威胁,张阁老要碎牙齿,血也只能往肚里吞。他再次为南宫澄诊了诊脉,颤巍巍告退,下去配药。
南宫澄一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说道:“还请阁老费心了。”
张阁老回到太医院便开始翻遍古籍,寻求解救之法。他向同僚求助,却无一人敢帮他,连药童都避开他。只因南宫澄放出话来,谁若能医治好他的身子,便高官厚禄一生无忧,可若是药石无用,便要交出性命。
高官厚禄自然诱人,可哪里又比的上性命宝贵?几个与张阁老交好的太医也早就在一同拜见南宫澄之时,命丧于那人剑下。
亲友受制,孤立无援。张阁老一个人闷在药方中寻找药方,翻遍医谱仍是束手无策。他心中怅然,行至后院一处井水处,恨不得此刻投井自尽,但想到儿女孙儿又含泪忍下。
“苍天啊!你这真是要亡了老夫啊!”张阁老仰天长叹,声音悲凉。手中医书被他恨恨扔在了地上,走到井边,这井水幽深,深不见底。
他正是看着井水出神,便听到那井水一阵波动,发出熠熠光辉,光芒刺眼。张阁老不得不眯起双目退开两步,再睁眼发现井口之上多了一个人。
说是人也不准确,那只是一个模模糊糊光影交缠,勾勒出一个人形幻影,几乎透明。
张阁老看着这突然出现的幻影,双腿一软,身子便跪了下来,结结巴巴地说道:“太、太子……殿下……你不是死了吗?”
皇宫里都传遍了,南宫澄心狠手辣,兄长也能狠下杀手,把人用剑砍死了,尸骨无存。
这南宫惟怎么会出现在他面前?先是南宫澄,而后是南宫惟,张阁老双眼一翻,就要晕过去。只见那幻影开口道:“本宫自然是死了,张阁老看到的,不过是本宫弥留这世间的一缕执念。”
还是鬼?张阁老浑身发软,颤颤巍巍往后退,只见那“南宫惟”缓步走下井台,打量他半天之后,问道:“南宫澄可是难为阁老给他炼制出解药?”
南宫惟如何知道?张阁老身形一僵,老泪纵横,说道:“太子啊,老夫与你无仇,你可莫要寻我啊……”
“阁老医者仁心,本宫自是不会不分黑白。只是我那不成器的弟弟怕是不会如此。”这人说的极为轻巧,不再靠近张阁老,只是遥遥看着他,神情悲悯。
满心愤怒到了此刻化成委屈,难得有人露出这般仁慈悲悯,张阁老眼眶一算,泪水扑簌簌落下,含泪道:“太子明鉴啊!那人要一日之内见到药效,真是折煞老夫了……”
幻影在原地绕了一圈,温和地问道:“南宫澄手段腌臜,想必为了逼张阁老出手,坐了不少混账事吧。”
“可不是嘛!老夫的儿女孙儿都在他手中,逼得老夫不得不从……”张阁老用袖子擦了一把泪水,悄悄打量了一眼这南宫惟的幻影,身形相似,语调相似,身子几乎透明,还真是鬼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