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不过几日没见,怎么成了‘终于见面’了?”南宫惟含笑以对,只是这笑容却比不得倪叶叶这般真切了。
那当然是因为见你这一面太不容易了。寒泉飞瀑,一路暗流涌动,潜入花昭城之中并非什么易事。其中心酸苦楚倪叶叶不愿多言,只是转了话题问道:“不过几日,你头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倪叶叶斜睨了梨念一眼,梨念温声说:“主子的贵客来了,那后面可还有客人?”
“应该是没了。”倪叶叶拿起一个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看着袅袅白烟,声音微冷,“若是有什么人跟了过来,杀了便是,杀不掉了再来寻我吧。”
“是。”梨念含笑应下,这才扭着水蛇腰出了这间屋子。
南宫惟听着倪叶叶的吩咐,道:“看来你也知道自己如今是何处境了。”觊觎这兵符的人一定会源源不绝地来此,想要浑水摸鱼。
“左右派过来的人,相信他们的主子也不准备听他们回去复命,一并解决了也算是一个回答。”倪叶叶潜入花昭城,好在她面上人皮面具不曾揭下,潜进伏出倒也能掩人耳目。
只是她能躲得过别人,却不能躲南宫惟……倪叶叶心中微微叹息,在寒水之中实在是待得太久,只能捏着杯子恢复一点温度。她不敢抬手拿起杯子,怕自己手腕控制不住的颤抖暴露了自己的情况。
事已至此,南宫惟应该听说了不少流言蜚语。整个花昭城都传开了,她倪叶叶潜入出征队伍,秘密出行的将领和士兵全部命丧她手,兵符也不知所踪。天子震怒,大街小巷四处搜查的士兵比有的人一辈子看到的都多。
南宫惟也不兜圈子,直接开口问道:“你杀了鲁蒙?”
这该如何回答?倪叶叶去的时候鲁蒙已死,她不过是一刀将鲁蒙尸首分离,推下山崖,永绝后患罢了。可她要是回答不是她杀的鲁蒙,这其中结果牵扯万千,一旦牵扯出南宫澄……
南宫澄心思复杂,倪叶叶势必要找南宫澄取回虎符,她尚且没有把握能彻底解决了南宫澄,不想南宫惟在趟这趟浑水。若是此人知道了,难保他不会插手其中……
而倪叶叶想要把兵符交给南宫惟,就是怕他在和南宫澄对峙过程中落了下风,纵然没有南宫澄那般心机,至少兵符在南宫惟手中,他在花昭城无立足之地,大可镇守边境,等到边境稳定,率领大军返回,皇位也是探囊取物一般。
倪叶叶心思几番转动,回来之前她都想好了如何说辞。事到如今,南宫惟为她做的已经够多了,她想要的东西该自己拿到手,何必拖累他人下水?
“我只用了一刀,人首分离,推下山崖永绝后患。”倪叶叶手指有了微微暖意,方才移开茶杯又变成一片寒凉。伤口未愈,处处受南宫澄掣肘,她如今已经是自身难保了。
南宫惟又问道:“那鲁蒙的副将呢?”
“也是一刀毙命,推下山崖,永绝后患。”倪叶叶声音平静,心中已经打定主意不让南宫惟再次牵扯进来。
“还有呢?”南宫惟双眸死死盯着倪叶叶,不放过她面上一丝一毫的变化。然而这个人表现得太过平静,纵然谈到杀人也是神态自若,毫无异样。
“兵符在我手里。”倪叶叶从怀中拿出两块儿兵符,扔到南宫惟面前,对上他的目光,认真地说道:“我说过,我想要的只有虎符。”
就知道倪叶叶若是拿了兵符,一定会还给他。南宫惟垂眸看着面前兵符,是真是假他一眼便知,此人如此随意把兵符扔出来,当真是不在意?他伸出手抓向兵符,倪叶叶的手却先一步盖在兵符之上。
“你这是做什么?”南宫惟眉头微蹙,不明白倪叶叶此举何意。
倪叶叶道:“我可以把兵符交给你,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南宫惟微微一怔,迟疑着开口。他心中暗自祈祷,祈祷倪叶叶不要这般轻易提出条件,希望她提出的方向与她无关。
倪叶叶眸中光芒晃动,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要你起誓,无论何种境地,如何遭遇,你都不会把兵符交与任何人。”她怕开口让南宫惟带着兵符离开,暴露了自己的想法,索性换个折中的法子。
花昭城必有一乱,届时局势动荡,这兵符是南宫惟最后的保命符。
果然是如此……南宫惟闻言嘴唇动了动,眼眶发红,声音有了轻颤,道:“你真当我是个傻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