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尘是在天色将明的时候找到了君凛,太子殿下一夜未归,对于他这个侍卫来说不是一件小事。他一路寻找,终是在晗光阁的阁楼上找到了君凛。
彼时的君凛一袭白衣被血色浸染,他白衣上的血液为干涸,有浓有淡,如同泼墨画卷。君凛脚下是七零八落的尸体,在这个不大的地方尸体倒下,相互堆压,不知是谁的鲜血在地上流淌出小小的水洼,久久不曾散去。
君凛微微喘息,他在如此多的暗卫围攻之下打杀着,杀了很多人,却最终免不了被人伤。他手中未曾执剑,手中用得却是剑招,现在那只手微微轻抖,手腕有些发麻。
这种杀人杀到发麻的感觉,君凛已经很多年不曾感受过了。他垂眸看向自己的手,手中没有长剑,修长的手指微微颤抖,空荡荡的掌心似乎什么也握不住。
归尘眼前的男子面冠如玉,他本该属于春风中的男子,一笑如醉春风,但他周身萦绕着冷冽杀意的霸气,寒眸之中尽是冰冷,其中又夹杂着些许疯狂。君凛是一个矛盾结合体,动作优雅却动作霸气,面容俊秀清冷如同九天神祗,却又带了冷冽的杀意。
这样一张脸比起手执利剑,归尘觉得他似乎更适合坐在高位上掌控局势。
“拜见殿下。”归尘双腿一折,跪在地上,双手把青冥剑捧过头顶,道:“属下来迟,请殿下责罚。”
责罚?君凛缓缓起身,他抬手抽出青冥剑,剑刃寒光折射他双眸中,倒映出一双冰雪眸子。他一开口,周身温度都降了几度。
“你是来迟了。”
归尘心头一跳,他以为君凛要责罚于他,谁知君凛只是再度把青冥剑收回剑鞘,冷声道:“你若是不迟,今日也会是这般结果。”一如既往冰冷的声音中,似是夹杂了些许无奈。
“殿下……”归尘斗胆抬头看了一眼君凛,如此寒凉的眸子,语气中还带着一丝伤感,这是他从未见过的。他关切道:“殿下可是受伤了?”
君凛甩了甩手,并未回答归尘的话。他只是踏过满地尸骸,缓步走到窗户口,此刻这里窗户大开,有风灌入,远远可见一处燃起大火,火势愈演愈烈。
他从此处进来,却没能把想带走的人带走。君凛身形一顿,他眼睁睁看着南宫惟把倪叶叶带走。是南宫惟带走了倪叶叶还是她不愿意留在他身边?
就连倪霸霸都未能留住倪叶叶,这个人对他究竟是多么厌恶?君凛想不通,也想不清楚。他从未如此在意过一个人,一个女子,更从未像现在这般患得患失,迫切想要掌控一切。
想让她的世界只有自己,这样才能觉得片刻安心。如同计划一步步来……最终还是错了吗?归尘说他来迟了,在君凛看来,无论他有没有来迟,结果已经摆在那里,倪叶叶不愿意和他走……
君凛想要留的,终究是没能留住。他自问没有人能从他手中抢走他要的东西,人也是一样。可若是那个人不愿意跟他走,纵然倪叶叶蛊毒缠身,她宁可忍受蛊虫折磨也不愿接受他的内力……
那他真的还有希望吗?这真的是他想要留住的人吗?君凛心中一时间也难以给自己一个答案。
“这里……着火了?纵火的人是谁?”君凛心思微微一动,身后归尘答道:“回禀殿下,属下不知……只是来时见一群黑衣人匆匆离开。”他当时急于找到君凛,故而并未对此太过在意。
黑衣人?君凛转过脸,惨白月色落到他脸上,如同地狱来的修罗一般可怖。他看向倒在地上惨死的暗卫们,归尘也顺着君凛目光看去。
“这……”归尘微微一怔,怒道:“那些黑衣人衣饰与这些人一模一样。”这些刺杀君凛的人和放火的人竟是一拨人?
果然是南宫惟,这人手底下到底藏了多少势力?如此多的暗卫,倪叶叶要跟他走,岂不是与虎谋皮?君凛眸子中神色狠狠一沉,吩咐道:“吩咐下去,密切留意太子府的动向,孤要知道南宫惟的所有事情。”
“是。”如此吩咐,又是和倪叶叶相关了。归尘不敢迟疑,君凛的事从来容不得他一个下人过问。
南宫惟早就有了这般实力,却还迟迟不动南宫澄,难保不是在利用倪叶叶,别有居心。他君凛的棋子,从来都是别人动不得的,无论那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