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叶叶是被人一盆冷水泼醒的。这水似乎格外寒凉,直接把倪叶叶惊得打了一寒颤,从地上坐起来。
这什么人下手这么狠啊?冷水顺着倪叶叶的发往下落,打湿她的衣衫。倪叶叶打了一寒颤,瑟缩着观察她四周的情况。她第一个看到还是南宫澄,毕竟这般颜值出众的人在一群人之中实在是显眼。
导致倪叶叶直接忽视了那些个宫人直接把目光落到南宫澄身上,只见他衣衫更加不整,墨发垂落两侧,挡住了脖颈处那一片雪白。华服散乱在地上,如同铺开的花朵,他就这么垂首跪着,察觉到倪叶叶的目光,侧目看了一眼。
寒凉如水,恨不得把倪叶叶薄皮抽筋的眼神。很好,看来南宫澄是收到了她那份“大礼”,也不枉她花费了一番苦心。她心中窃喜面上却装出害怕的神情,眸子慌忙从南宫澄身上移开一手捂住心口做出受惊吓的模样,片刻后才敢移开目光再次打量。
在南宫澄对面的古木藤椅之上坐了一个身穿宝蓝色衣衫的女子,墨发高挽,黛眉飞扬,一双杏眼如同明珠一般,光芒慑人。这般气势凌厉的女子一看就和那些娇滴滴的官宦女子不一样。
倪叶叶注意到她挂在腰间的赤色长鞭,看来是蓼兰郡主了。只见那女子目光冷冽,偶尔落到南宫澄身上很是嫌恶,像是看见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这南宫澄本就是庶出,皇帝醉酒后宠幸了宫中婢女才有了他。也亏得这位宫女野心十足,等到孩子降生了才闹出来,皇族血脉自然是不好抹杀。为了保命,她谎称皇子成了公主。
想来这南宫澄应该是在这皇宫之中见惯了冷暖之色,毕竟他这个“南宫长公主”的名号不过是近几年才出来,之前漫长岁月……在一个最看重权力的地方恐有着美貌,怀璧其罪,便是最为危险的。
这蓼兰郡主也是厌恶这南宫澄的女子之一啊……倪叶叶心思一动,眸子落到面前的中年女子身上。那女子已经头发花白,然而头发发髻却梳得极为妥帖,金线锦缎,凤钗步摇无一不精美华丽。
古来最忌讳黑色,这女子却穿着一身墨色衣衫,黑色的里衣,玄色的外衫,领口和袖口均有绣好的金凤图案。尤其是罗裙之上的金凤凌空,风姿傲然。
倪叶叶对上那人目光,身子一凛,当即跪好叩头道:“倪叶叶叩见皇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华国皇太后千佩世家大族出身,年轻时也是征战沙场的年轻少将,生性高傲,后来嫁与华国先皇,凭借雷霆手腕稳坐皇后之位。传言她与华国先皇伉俪情深,华国先皇驾崩之后,她便稳居佛堂,终日只穿黑白二色衣衫,以示纪念。
这蓼兰郡主是千佩唯一外孙女,性情与年轻时的皇太后极为相似,一直都很得千佩喜欢。蓼兰郡主性情豪烈,是个藏不住事情的主,她知道的事情自然是瞒不过皇太后千佩的耳目。
倪叶叶算准了蓼兰若是来此,皇太后千佩必定会随她前来。她叩首在地上,没人能看见她的表情,也不知这皇太后是什么心思,迟迟不让她起身?
“你认得哀家?”千佩一开口便知是久坐高位,不怒自威的气势不是所有人都能学得来。
倪叶叶不敢抬头,恭维道:“太后与华国先皇伉俪情深,叶叶早有耳闻。叶叶斗胆,想华国如今能有如此风姿之人,怕是只有太后了。”
她句句恭维,蓼兰听了不由得翻了一白眼,恰好被千佩瞧见,嗔怪似的瞪了她一眼,这才开口对倪叶叶道:“确实是大胆。区区一女子,竟敢对偌大华国轻易评判,你胆子可真是不小。”
就知道这马屁不是那么好拍。倪叶叶顺从地说道:“叶叶不知礼数,妄自开言,实在是大不敬。一切只因叶叶心中濡慕太后已久,今日一见情难自控,这才僭越失礼。还望太后恕罪。”
这绕了一圈还怪上了皇太后?蓼兰心中觉得好笑,她看向倪叶叶,心中好奇倪叶叶此刻是何种神情。
千佩道:“既是濡慕,那你便抬起头看着哀家。”
“是。”倪叶叶双手交叠,深吸一口气,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吗,缓缓抬头。双手挡在她面前,让人看不见她的神情。她自知这样做有些失礼,尴尬地把手缓缓放下,露出自己的容颜。
不施粉黛,眉目清丽,倪叶叶双手放在膝盖之上,睫羽颤动,再次低眉敛目,遮住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紧张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