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氏琢磨了一夜，只想通了，花小白大抵还是心中不满，不满林楚是个残的，她看着街上不多的人，说道：“小白，娘跟你说，女人这辈子依附男人而生，找个好的不容易，更何况，林楚心中有你，知道疼你，你也就踏踏实实的跟人家过日子，日后莫想些旁的，娘看你最近也胖了许多，早日生养个孩子才是正经事。”
花小白脸色一变，低头一看她扁平的身子，她这幅身子十六岁，不说她与林楚有名无实，这么小的年纪要孩子，真的合适吗？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只觉得自己还是个半大的孩子。
花小白没想好与厉氏怎么解释，厉氏仍旧絮絮叨叨的在耳边不停说着什么，听的她心里乱糟糟的，一下想到冷面的林楚，一下又想到面露忧伤的木棉，她心中摸不准对林楚的态度，更是清楚林楚对她并无心思，无端端生出一抹心烦，却无法打断厉氏的唠叨。
正巧，一过路人，走到花小白的摊位前，挑挑选选的。
男人大概双十年纪，皮肤黝黑泛光，衣服穿的歪歪扭扭，嘴里叼着一根稻草，眼睛滴溜溜乱转，看上去不像是好人的模样。
他带着泥的手指头在猪肉上摸来摸去，厉氏看了一眼花小白，讪讪的问，“请问您想买些什么肉？”
“不知道。”那男人掐着后腰，抬眼撇了一眼厉氏，又伸着手，抓了一条硕大的猪后腿，拽起来，提着就走。
厉氏焦灼的扑上去，一把抓着那人的手腕，“你没给钱怎么就走。”
那人忽然从怀里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对着厉氏的脸颊就挥了出去，等厉氏躲闪，拽着猪大腿已经退出去十米之远，他吐了稻草，一脸不耐得瞪着花小白母女二人，“你们两个没给老子汇报就敢在老子这条街上卖猪肉，老子拿你一条猪腿是看的起你。”
那人发了脾气，一脚踹在花小白的摊位上，案板晃悠了两下，轰然倒地。
厉氏吓的脸色苍白，浑身发抖。
花小白搀扶着她，明显得感觉到她颤抖的双腿，便使了使眼色，“娘，你先回屋。”
其实她也是有些怕的，但在村子里的集市上已经遇上过两回，表面看上去，比厉氏要沉稳许多。
“娘不走。”厉氏抓着花小白的手，紧紧的抓着，指甲已经戳到了花小白皮肉仍不自知，她死死咬住后槽牙，推了一下花小白，“姑娘，你快去找林楚回来。”
林楚人高马大，一脸大胡子，远远的看上去便凶悍的骇人，厉氏觉得有林楚在，这个瘦弱的混混应该不敢怎么样。
那混混一下子凑到花小白母女跟前来，猥琐的目光在花小白脸上打转，流里流气的问：“小娘子多大了？”
那混混说着话，将刀别在了后腰上，肮脏的手已经向着花小白细皮嫩肉的脸上摸过去。
花小白一把打开了那混混的手，仰着头，“你收保护费受的谁的指使，是衙门，是县令？还是衙差？”
那混混眯起眼，冷笑，“老子还用不到别人做靠山。”他撸起袖子，健硕的手臂上一条又粗又长的疤痕宛若蟒蛇攀在手臂上，“你们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老子今儿就告诉你，想在这条街上做生意，一个月至少上交二钱。”
“若是没有呢？”花小白下意识的将厉氏挡在身后。
那混混哼哼的笑，一步步逼近，手去抓花小白的手腕。“若是没有，就拿人抵债？”
正好他早就玩腻了烟花女子，这种稚嫩的小姑娘看上去可口多了。
“你放开我女儿。”厉氏一下子扑上去，用锋利的指甲的去扣混混抓着花小白的手。
那混混并不将厉氏放在眼里，抬手一扬，厉氏蹒跚后退两步，踉跄着一屁股摔在地上。
眼看着花小白被那混混强拖出去，厉氏焦灼的红了眼，爬起身，走路一瘸一拐的在原地打转，她想找林楚，但并不知林楚去了哪。
镇子偌大，等她找到林楚，花小白怕是不知道被这男人绑到别的什么地方去了。
厉氏犹豫再三，一咬牙，追上去，哭喊着，“求求你，放过我家小白吧。”
厉氏哭喊声音不小，来往行人虽说不多，但往来仅有十余人，他们目不斜视，像是没有听到喊声一般，面无表情的仍旧自顾做着自己的事儿。
花小白不住的挣扎着，可到底是弱女子，又生怕这个男人伤害厉氏，最终还是没有挣脱出来。
厉氏自知不是混混的对手，正巧旁边路过一高大男子，瞧着装扮，像是卖力气的活儿的壮汉，她走投无路，不得求救一旁路人，“壮士，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儿。”
谁知那人竟然避若蛇蝎，一把将厉氏推开，拔腿就跑，厉氏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花小白，已经被混混拖至巷子口，厉氏不管不顾的冲了上去，扑通一下子，跪了下去，紧紧抱着混混的腿。“你要多少保护费，我们去借就是。”
混混看着花小白猥琐的笑，摸着长满了胡渣的下巴，“晚了。”
随后，抬腿，一脚将碍事的厉氏踹开，恶狠狠的警告：“无知妇人，警告你，若是聪明的，现在回家准备银钱，或许小爷能网开一面，若是你再敢拦路，咱们就鱼死网破。”
那混混忽而一把抓着花小白的脖子，花小白纤细的脖子被混混握在手里，像是旁人手腕般粗细。
花小白本就瘦弱，此时细看越发的单薄可怜。
厉氏哭花了脸，嗓子已经喊哑，周围的人熟视无睹，似乎已经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了。
“为什么？还有没有王法。”厉氏有气无力，她仰头大喊一声，猛的吐出一口鲜血，她被混混踹了两脚，唯恐伤了内脏了。
“娘！”花小白一声惊呼，想要跑过去，却是被混混抓的死紧。
“哼，没用的婆娘。”混混冷眼一瞥厉氏，转头，拧了拧花小白细嫩的脸颊，砸吧着嘴，嘟囔着似乎能卖出个好价钱。
花小白浑身一颤，瞪眼看着混混，尽量用平静的声音道：“你只是要钱，若是带走我一分钱没有。”
混混早就观察过花小白，不过是半大姑娘，这副样貌倒是清秀，若是好生将养两年，说不准能更加出众，本就没打着好主意，自然不满足区区几两银子，他用力拽着花小白往前走。
花小白自然是不愿意跟着，用了吃奶的力气，往后拖着。
“别给你脸不要脸。”混混满头大汗，手腕酸软，倒是看不出这小妮子力气不算小，他怒火窜上来，对准了花小白的脸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扇的花小白眼冒金星，头晕眼花，晃了又晃，被混混拽着衣领，脚尖离地。
“你若是伤我，不会有好果子吃。”花小白的脖子上火辣辣的疼着，疼痛犹如烈火灼烧着喉咙，忽而，一口鲜血，直喷到混混的脸上。
混混面露嫌恶，一把将花小白甩开，慌忙用衣袖擦拭脸颊，嘴里恶声咒骂，“小贱蹄子，看老子不打死你。”
话音未落，那混混已经抬起腿，向着花小白踢了过来。
花小白心下一惊，虽然逃出囹圄，但奈何手脚无力，眼看着那混混的脚向着她踢下，却没有力气躲闪，只能慌忙用手挡住脸颊，以求降低伤害。
“嘎嘣。”一声，清脆的骨裂之声，花小白偷偷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
一看，转眼间，那混混竟然一脸苦色的抱着那条方才还要踢她的腿，躺在地上打滚哀嚎，声音惨痛刺耳。
“原来你就是这条街上收保护费的小霸王，失敬失敬。”林楚说着话，一边将花小白抱了起来，放到猪肉摊后尚且算完整的长板凳上安顿好。
林楚又转身走向一旁又呆又愣的厉氏，“娘，可还好。”
厉氏虽然在摇头，林楚注意到厉氏嘴边的殷红，嘴上没说什么，将她扶到花小白身边坐好，才转身，一步步走到混混的面前，居高临下，面无表情的望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