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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人皮秘术

收好锦囊,走入人流街道,拐进巷口,玲珑淡淡瞥了眼身后尾随的影子,含了一抹笑意,再过片刻,玲珑快走几步,又隐入另一拐角,没了踪迹。

尾随而来的慕晴眼瞧她的身影在巷子里再不看见,心中微禀,握着长剑,正待要继续跟上,却见前方视线里闪过一丝异色,她顿了顿。

面前,是玲珑轻笑的面容,还有柔然的嗓音:“慕晴姑娘,跟着我做什么?”

慕晴面色不变,作揖:“主子担心公主安危,特让我随身保护。”

玲珑缓步走近,上下瞄了慕晴好几眼,她早对皇甫衍说过别自作聪明派人跟着她,不然别怪她不讲情义,显然,皇甫衍把话听进去了,但他的佛柳卫,却喜欢自作主张。玲珑似笑非笑,不友好道:“到底是他担心我,还是慕晴姑娘你不放心我?”

慕晴心头颤动,不得不承认,跟踪这位公主确实只是自己私心一起,方才见沙苑给了她一个锦囊,有些好奇,便想看看她在做什么。

此刻,慕晴看着别在她腰间的锦囊,袒露大方,似是一点都不隐瞒,想来应该也没什么秘密。如今尾随暴露,被她戳穿,还能说什么,慕晴忙掩饰道:“公主想必是误会了,属下见公主一人出府,有些担心,这才冒不敬之罪跟随。”

玲珑知道,慕晴不过是客套话,她也不想耗时间计较什么,淡声说道:“下不为例。”

甩掉慕晴之后,玲珑得了闲,在街上游荡片刻,走入了一家布衣店,出来时,身上已换成了浅蓝衫裙,锦囊依旧在腰间佩戴,而她手中多了一把折扇,面上亦是带了一抹轻盈的雪银面具。

路过打铁铺时,顺手把锦囊中拿出来的看过的纸卷,丢入熊熊烈火中,然后头也不回的去马房引了一匹马,一跃而上,离开了汝陵。

行了几日,玲珑已至灵台山下的小镇,小镇本是在偏僻一角,并不大,纵横两条街道,而且这个小镇是上灵台山唯一的通道,想必她等个两日,必能与南宫祤等人碰上。

不过可惜的是,小镇中总统也就两家面对面的客宿,她一问,都说没房,店家掌柜也嘀咕:“这几日,怎么这么多投宿的人,个个面相凶狠,带剑带刀的,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她掂了掂脸上的面具,只觉得,今晚得露宿街头。

肚子有些饿,她在街边小摊上坐下,要了一碗汤面,等待的过程中,偶尔会看见街上走过一些持剑的江湖人,有一些身着特定服饰,有一些则是只身独影。

邻桌有几个镇民在闲聊,她听了一耳朵。

有一人说:“近几天真是邪乎,这些人天天上山下山,还弄得一身伤病,也不知在找什么。”

有人道:“你还不知道,好像有个什么谣言,得寒冰烈火,能得一批宝藏,还能威震武林,当武林盟主呢,这么大好处,谁不想要,不知道谁说寒冰烈火就在灵台山,他们就来了。”

玲珑咳了咳,心中只道,谣言不可信,才过了多日,便传言成了这样子。

“我说难怪这些江湖人天天往山上跑,可我也没见他们捡着什么好,这种荒诞无稽之言,也就他们还当真了。”

“就是就是……”

面已经端上来,玲珑执起筷子匀了匀滚烫的面条,曼斯条理,正要吃上一口,身边忽然风风火火跑过一个人,把她的手肘一推,她手中不稳,筷箸无声掉落在地。

看了眼地上的快箸,再看一眼那跑过去的人,玲珑眉色微敛,她见那人身着青白相间的服饰,估摸着是江湖上什么门派。不过在她眼中,江湖人就是一群无业游民没事干搞个传教而已,趁着有点武力还不把她这种普通人放眼里,把她快箸弄掉都不赔礼道歉的,真是没礼貌,没规矩。

她面色不快,正想起身讨个说法,却听见方才跑过去的那人大口气喘,对着对面另一人嚷道:“师兄,我……我看见薛小成了!”

玲珑要起身的姿势定住。

“当真?”那另一人道。

“真的,就在山上,方才弟子几个在山上见到他伤了好几人,还……还故意戏耍咱们。”那名弟子面色有些通红。

“这个小魔头!今日我定要除了他,为师叔报仇。”那位师兄一急:“他在哪?快带我去找!”

薛小成……真是人人喊打?

玲珑咽了咽口水,只觉得江湖人都不好惹,闹人命的事,官府也不多管管,整天杀那个打这个的,成什么体统。

叹息一声,跟这群人讲理定是完全讲不通的,她来此处,是跟南宫祤见面问及夏家人一事,不惹麻烦是好,玲珑只好不与他们计较,自己默默的把快箸捡起来,擦了擦灰。

这群人气势汹汹,似乎是要去找薛小成讨命,刚经过她身边,她忽然听到一声熟悉的音,轻然的,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不用找,我就在这。”

一群人在她桌子边愣住,抬头去望。

大势所趋,玲珑也不得不抬了脖子,屋檐上,薛小成一袭粗布衫衣,懒懒的坐着,用几个字来形容便是,得瑟,嚣张,无畏。玲珑摇了摇头,决定还是别多管,吃完面赶紧走。

“你!”那位师兄脸色更差,指着薛小成道:“好,省得我去找你,受死吧!”说着,运功急飞,踏着玲珑面前的桌子展身而上,屋檐上边,一下子瓦片乱飞。

邻桌几人似是对这种打斗场面见怪不怪,已经纷纷撒腿跑开,弄的店家直喊:“还没结账啊……”

玲珑看着面前被毁的烫面,气的心肝巨疼,她饿得都还一口都没吃呢,这些江湖人啊,一点都不关心别人的桌椅,一点都不体谅她这种老百姓。

是再来一碗继续吃?还是先撤?

她面有纠结。

面铺老板看着她,亦是面带苦色,这上面打的欢快,下边弟子都得退几步,唯有这姑娘,却是镇定的很。

玲珑想了半刻,最终扔下几个铜币,打算离开,她起身走出几步,忽觉上方有一团黑影掠过,打了几个滚,落在她前方十步处,那黑影噗的一口鲜血吐出。

很显然,这师兄不是薛小成对手。

玲珑隐隐皱眉,不自量力。

同时,薛小成已飘然从屋檐缓缓落下,对着那群慌慌张张的弟子,嬉皮笑脸的:“还愣什么,一起来。”

那群弟子你瞅我我瞅你,一番挣扎之下,决定拼死一搏,执起武器,全部朝着薛小成而去,玲珑站在薛小成旁边,皱了皱眉,刀剑无眼,未免伤及自己,自然得退后。

……

不到一刻,地面上躺了一堆人。

薛小成并未下死手,只是将这些人打残,收手后,不由得切了一声:“我是来接人的,懒得陪你们玩。”又回头对着玲珑说:“姐姐,跟我走。”

出了一会儿神的玲珑一听,推了推面具:“……”这都能认得出来?她是长的有多出众,真有这么好认么?不过,她并不想与他一起走,会招麻烦,她转身离开。

薛小成察觉她不对劲,哪里肯让她走,立刻截住她,围着她转圈:“姐姐,你怎不认我啊?”

不,她并不想认识他。

经过方才这一事,她总结了个道理,认识他,就相当于跟所有江湖人结仇啊!就她这三脚猫功夫,谁也打不过,还不分分钟被那些江湖人给逼死。

“姐姐,你去哪儿?你怎不说话?”薛小成继续围堵她,拉着她衣服,委屈巴巴的:“姐姐,姐姐,你为什么不认我……”

玲珑:“……”

大街上的,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看了眼背后那堆人,又看着面前这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被他磨的没办法,玲珑叹了口气,只得先忘记他是个人人喊打的江湖魔头,开口道:“下次出手轻点。”

薛小成听得她的话,知道她肯认了,立马换为笑脸,应的爽快:“好。”

躺地上的人,抱头喊痛,看着面前那对姐弟远远的离去:薛小成什么时候有个姐姐?这个姐姐竟然能让薛小成如此死皮赖脸?这个女子带着面具,不知模样,待人冷冷淡淡的,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却还温柔轻然叮嘱下次轻点?想必,他这个姐姐,比他更厉害,是个更厉害的女魔头!

溪边。

玲珑瞅了眼后头,好在没什么江湖追兵,她只怕薛小成得罪的不止那一个门派,此处江湖人聚集,薛小成又人人喊杀,而她却与他待一起,想也不用想,身边定是危险重重。好在她机智寻了块面具,那些人也不定认得她。

拍了拍手中的折扇,玲珑走近正在溪边洗脸的薛小成,问他:“你怎知我今日会来?”

“我不知道。”薛小成起身,伸了伸懒腰:“但我知道,我义父拿了你东西,你一定会来的,所以,我天天下山,今日刚好碰见你而已。”

玲珑若有所思。

薛小成撇见她脸上还带着面具,趁她不注意,玩心一起,将她面具扯了下来,带在了他自己脸上,好笑道:“姐姐,好端端的,你带个面具做什么,这小小面具可掩不住你的气质,还不是被我一眼认出来,姐姐,你是不是怕人认出你?”

玲珑望着带上面具的薛小成,听他一口一个亲热的姐姐叫着,心中有些微恙,他唯一可见的眼睛,清亮温良,此番举动活脱脱就像是一个少年在带着面具搞怪,哪里会是别人口中的魔头。

只是,再看着他,玲珑脑海中突的闪过一个画面,那似乎是在一个山洞里,薛小成大杀四方,身上脸上全是血色,地上是零零散散的尸体,她靠在山洞一角,似是刚经过什么惊恐之事,意识涣散,浑身疲软颤栗,而杀完人后的薛小成回头,一瘸一拐的步步走近她,见她这副模样,冷不防坐在了她旁边,笑的心酸又猖狂:“你不是很厉害么,死几个人而已,你害怕什么,怕我杀你?”

玲珑回过神来,再看面前玩着面具的少年,正朝她露着大大的作怪笑容,完全看不出,这个少年,杀起人来丝毫不会手软。

她把面具夺了回来,握在掌心,轻了声音,开玩笑道:“因为,带上面具,我就是另一个人。”

“姐姐,你……”

脸上面具一除,又听得她此话,薛小成眸色轻敛,皱了眉头,不到片刻,他忽的又笑了起来:“我知道了,姐姐,你是不是又想出了比冒充别人身份更好玩的事?快说来给我听听。”

她不紧不慢带上面具,问他:“你义父为何要抢我的那些东西?”

“这个么,听人说那颗丹药可起死回生,我义父,很想救一个人。”薛小成吹了吹面前垂长的头发,看着她道:“其实,我义父对那两柄剑兴趣倒不大,他拿过来,只是想见识一下,没想到到程不识那老不死的,处处散播决谷的谣言,招来了许多江湖人,义父自然烦透,于是,就把那两柄剑随手丢在断肠崖下,现在就看谁运气好,能捡到了。”

原来,这就是江湖人聚集的原因。

玲珑皱了皱眉,她本来对丹药宝剑什么的,不太在意,但龙姑娘那边,却是在意的,因为,那两柄剑中,确实藏有一些秘密。

在长兴山墓室,她从雕像底座拿出了三份东西,两柄剑、丹丸、一份羊皮卷,那卷中是刘肇专为她写的信,信中提及了宝剑丹丸的来源,还有一个很特别的组织,枭鹰羽。

玲珑摸了摸腰间,腰上只悬着一抹蔺之儒给的锦囊和那枚玄铁冰书,她这才想起来,那份羊皮卷好像一直都不在她身上。这些天,她一直为师父的死耿耿于怀,只想着快些查清是谁杀人,压根没在意那份小小的羊皮卷。

此刻一想,近过她身还给她换过衣衫能拿走羊皮卷的人……皇甫衍!

玲珑思绪抽回,玩了玩手中的扇子,微定心神,再问薛小成:“你义父要救什么人?”

薛小成道:“我带你入谷,你去见见便知。”

她摇头:“我要先等赵祤。”

“等他做什么,反正过两日他照样会来决谷……”薛小成看着她,有些奇怪:“不对啊,上次你与他不是在一块么,他还受了伤,你们怎么分开了?”

“说来话长。”

“没事,慢慢说。”薛小成想到什么,道:“姐姐,你要是想等他,我可以带你去另一个地方。”

半个时辰后,屋顶。

玲珑与薛小成趴在瓦片上,静默的看着前方院落,她小声开口道:“这是赵祤在这别置的院子?”

“每年他来之前,这儿会有他的影卫先进行布控,你看那些角落,都有人密切监察。”

朝着薛小成说的那些方向,玲珑睁大眼睛使劲看了看,觉得那些角落真的没什么区别,估摸着是那些影卫藏身太好。除了暗处的影卫,还有一些护卫按时巡查,可见,防御做的还是不错的。

她忽的看见另一边还有?一座院落,此刻却是灯火通明,她不免奇怪问道:“那边院子又是谁的?”

薛小成看了眼:“温衍。”

玲珑默然片刻,这俩同门师兄弟一见面就打架,竟然在此处还能有个相隔一条街相邻的院子,不过一想,这是他们师父白萧笙的地方,他们和平共处也是应当的。

她忽的见薛小成手腕动了动,他的宝贝宠物爬到了他掌心,随着他的一声轻笑,她预感不好,皱眉道:“你要做什么?”

“自然是给他们送一份大礼。”说着,他乖乖的抚了抚那两只有拇指大小的宠物,对着它们说道:“别怕,去吧。”

道完,两只老鼠分开两头,以惊人的速度溜入院子的各个角落,不一会儿,那院子里突然开始乱作一团,暗处的影卫被逼了出来,一声声的担惊惧怕“小心!”“它太快了!”“此物是天下第一毒物,万不可被它咬到,你们小心些!”

她有些担心:“你别玩太大了。”这毕竟是赵祤别置的院子,薛小成要是一时管不住,弄死一两个夏家人,只怕赵祤不会放过。

薛小成看着底下那些慌乱的人,觉得他们害怕恐慌的模样,超好玩,又补充道:“放心,我就是玩一玩他们,我若真把他们怎么着了,大花还不天天追杀我。”

她不解:“大花是谁?”

“花忍啊。”

听起这名字,玲珑忽的笑了笑:“你与花忍可是有什么仇?”

薛小成答:“仗势欺人。”

她一想也对,花忍自诩是武功高手江湖人士,除了南宫祤,谁都不放眼里,对于薛小成这种人人喊杀的魔头自然更是不放眼中。

院子中已是大乱,众人还在四处探查老鼠的踪迹,个个皱眉担忧,经过这一扰乱,她也大致看出了影卫藏身方位,而那两只罪魁祸首的宠物早已回到薛小成掌中,薛小成轻轻抚摸后,把小老鼠揣回了怀中。

两人从屋顶上下来,行走在小巷子里,玲珑不由得道:“你这两只小老鼠,还挺厉害的。”能让数名夏家影卫慌乱无措,不可小觑。

“都说了,不是老鼠,是血鼩。”薛小成很努力更正她对这血鼩的印象。

“若被它咬一口,是不是没得救?”

“那当然。”

她试探问:“没有解药?”

“若是有解药,又怎会是第一奇毒。”薛小成笑了笑,看出她的忧虑,好心道:“安安出生的时候,就喜欢赖着姐姐,跟姐姐你可亲了,它是不会咬你的。”

“……安安?”

“我给它取的名字,安安的娘亲生下它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救不活了,如今,只剩他们父女相依为命。”

原来,这两只小老鼠是父女关系,听起来还挺可怜的。

玲珑忽然想起什么,皱了眉:“你上次不是说这是你宝贝儿子么,怎么这会儿又成父女了?”

薛小成一本正经:“女孩子是需要保护的,对外当然要称儿子。”

此刻,玲珑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尤其是,大半夜的,她居然还能和一个十八岁刚成年的少年讨论一只毒物的性别问题,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

玲珑道:“你在这可有别置的院子?不然今夜,怕得露宿街头。”

“呃……”薛小成仔细想了想:“马厩算不算?打扫干净,也能住人。”

“……”玲珑冒了汗:“你认真的?”

直到薛小成把她带到马厩面前,她这才知,他不是说假话。

她皱眉道:“赵祤温衍也算你师兄,他们混的风生水起,你怎的这么差劲?”

薛小成想起那两个一向高高在上的人,没好气切了声:“谁认他们当师兄了,我跟他们又不熟。”

嫌弃归嫌弃,玲珑还是随他进了马厩旁侧的露天小柴房,躺在草堆里,还能看见天上弯月,她眨了眨眼睛,有些难以入睡,察觉手掌中有一丝细微的敏感,抬手一瞧,正是那只只有拇指大的小老鼠……呃,不对,叫安安是吧?

但是,号称天下第一毒,而且被咬之后没解药的东西,在她手上来来回回的窜动,有一种像蚂蚁在爬的麻痒,怎么说,心里都隐隐有点发毛,它真的不咬人?

她叹了口气,南宫祤会防着薛小成,不是没有道理的,把毒鼠当宠物,这谁受的了。

扭头,她正想训训薛小成,叫他好好管管他宝贝儿子,不,宝贝女儿,谁知,薛小成也正疑惑的看着她,忽然道:“姐姐,你跑回来晋国,是不是你身份暴露,赵祤不能容你?”

玲珑心中一紧,偏首,望着沉沉黑空:“从一开始,他便知我是谁,我回晋国,另有他事。”

“啊……”薛小成惊了惊,又叹了气:“这样,就没什么好玩的了,当初,你说要装失忆骗过他,我一听还挺好玩的,没成想,后来再见,姐姐你演的真像,连我从你身边走过去,你都不认,我只好一直配合你。”

想起在郸阳遇到玲珑时,薛小成正被几个江湖高手追杀受了重伤,来郸阳避难,却在街上偶遇开了米铺的玲珑,两人面对面走过,他喊了句姐姐,可她却丝毫听不见,薛小成觉得她不寻常,一直尾随,直到看见她进了一家米铺,连她名字都变成了关小豆,于是,他只好一边咬牙窝着养伤,一边装着无家可归给她的米铺打杂,顺带住进了她的关宅,再一边暗暗的观察她,直到他意外在关宅外头看见花忍,这才明白,她是借别人身份之后又造了个假身份。

不过,有一点很肯定,经过这么多日的相处,他发现,她是真的完全不认识自己。

玲珑看了眼薛小成,虽然她不记得,但隐约知道,薛小成也许是唯一一个知道她是如何借用别人身份的人。好像所有人都希望她记起来,可她不明白,她已时日无多,现在活的好好的,干嘛要去记起那些忘掉的事情,给自己招麻烦,或许她是自私是逃避。

可如今,她只想找出杀师父的人,再不过问其他事。

一夜无眠。

第二日,玲珑起的早,上街买了几个面团当早饭,回来后,让薛小成把她带上了一旁的屋顶,屋顶一侧有一颗大树遮挡,稍微远眺,正好能瞧见别院的大门。

薛小成不紧不慢道:“姐姐,你若想找赵祤,直接去那院子等不就好了,干么这样偷偷摸摸。”

玲珑想了想:“那院子里都是夏家人,我这往人家门口一站,就是去送死。”那夜要杀她的夏家影卫,一直在脑海挥之不去,事情没有查清之前,她怎能冒险,再说,皇甫衍既然答应放了夏天无,那么夏天无被放之后,肯定会与南宫祤一起来此处,她这一杀弟仇人一现身,夏天无能忍?

她离夏家还是远一点好。

薛小成不理解她与夏家能有什么恩怨,也没多问,咬了一口面团,他又不知从哪儿弄出了一坛酒,咕咚喝了好几口,问她:“喝不喝?”

大清早的,坐屋顶上啃面团喝酒,这画风有点……不太正常。

她还是接了过来,喝了一口,有一搭没一搭聊道:“你之前去长兴山做什么?”

薛小成干脆躺在了瓦片上:“我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她不解,继续道:“什么仇?什么怨?”

“在唐家岭,我中了霜花泪。”

“这个,我知道。”她还是不明白:“然后呢?”

薛小成白了她一眼:“霜花泪是程不识的独门秘针,若非他给予,那个小护卫怎会有,那时要不是姐姐你舍血,我差点就挂那儿了,我受了这么大委屈,能不找他算账吗?待我逮到机会,我也要他尝尝我宝贝儿子的厉害,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玲珑见他眼中发了一丝狠意,只怕他这话是认真的,不是说说而已,顿时,她又明白了:“原来你之前不告而别,是去找人算账,你说的程不识,应该是南宫颢的手下。”

“南宫颢是谁?”

玲珑解释道:“南宫祤的兄长,排行第三,多年前诈死失踪,这些年化身为景公子,到处敛财,盘山盐矿是他的产业之一。”

想起盘山之事,薛小成略有所悟,原来那幕后老板景公子是南宫祤兄长,但南宫祤有什么兄弟姐妹,他没见过,也不怎关心,只道:“反正那仇我非报不可,唐家岭一别后,我一直在查程不识踪迹,但他东躲西藏,一度狡猾的很,我是追着他的一丝线索,才去了长兴山,没成想,你们都在。”

想起长兴山那一夜,玲珑仍心有余悸,若不是薛小成出现把那黑衣青年吓跑,只怕她与南宫祤难以自保,她道:“程不识虽年纪轻轻,但武功似乎很高,又有霜花泪护身,你能打得过他么?”

“年纪轻轻?”

薛小成咬了这四个字,似乎听到了一个笑话,不由得笑的肚子疼。

“你笑什么?”玲珑不理解,反手就把一个面团塞他嘴里。

薛小成抬腰起身,把面团吃了下去,告诉她:“姐姐,我跟你说,程不识那个老不死的东西,是我义父的师叔,你说他年轻,恕我真的无法接受。”

玲珑顿了顿,很确定薛小成和她说的是同一个人,想起那黑衣青年的容貌,她不免抖了抖睫毛:“可是他……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声音也很轻朗,怎么会……”

薛小成道:“不知道他从哪儿学了一种人皮秘术,以为带个人皮,换个声音,就能变年轻了,我跟你说,他那就是有病,简直就一变态,人生老病死本是循序渐进的事,何必要逆天而行呢,姐姐,下回你若遇见他,最好有多远离多远,他要是知道你的血不同于常人,还能解毒,肯定会把你扒皮抽筋吸血的。”

“人皮秘术?”玲珑没有考虑什么扒皮抽血,听薛小成提到人皮两字,忽的从屋顶上站起来,面容之间微微抽动。

“怎么了?”薛小成见她反应有异,不由得一问。

玲珑皱紧眉头:“是夏家,夏家有一种只传本家继承者的秘术,这秘术便是用人皮换脸,那人皮并非真的人皮,而是用一种罕见材料制成,并且这种人皮难以维持很久,每隔几日就得用药水浸泡保养。”

薛小成疑惑道:“夏家?”

他混迹江湖几载,倒还没听过夏家有这种秘术,看来,得找个机会去夏家府上玩一玩,见识见识这种能让程不识疯狂迷恋的秘术,到时偷来自己玩一玩也不错。

玲珑分析道:“原来,程不识为南宫颢卖命,不是为钱,是因为这种秘术。”

薛小成提道:“既然秘术是夏家的,那个南宫颢怎会有?”

她说道:“夏朝建国至今,只有几十年历史,不过自夏朝建国以来,南宫家为君,夏家为臣,这是一直不变的,夏晟王在位时,宠爱宸妃,可惜宸妃早亡,夏晟王爱屋及乌,曾有过想废南宫祤这个太子,扶持端王南宫颢的念头,夏晟王如此爱护宸妃之子,自然会把夏家交与南宫颢掌管,那么,南宫颢肯定接触过夏家,他会有这种秘术,不足为奇。想来,夏天无掌管夏家之前,夏家必定遭过一番血洗。”

薛小成听得半懂非懂,无非就是上面那些人的政治斗争,跟江湖之间的打杀也没什么区别,不过,绕来绕去的,他一听就很头疼,又问道:“你怎么知道夏家有这种秘术?”

“温衍告诉我的。”

薛小成一听,倒也理解了,反正那师兄弟两人就是喜欢互相较劲。

玲珑一句话带过,没在这方面多言,皇甫衍抓了夏天无,自然能从夏天无口中套出不少话。她偶然得知,也是因为在那山庄,皇甫衍的手下最后清理那些夏家影卫尸首时,发现被师父抓伤手背的那名影卫,脸上带了一层人皮,褪下面皮之后,已然是另一个人的模样。

这只能说明,有人用人皮秘术冒充夏家影卫混进山庄,动手杀师父的,不是真正的夏家人,不过人皮秘术出自夏家,这事到最后,还是与夏家有瓜葛。

当然这个,她没告诉南宫祤。

“可是不对。”玲珑小声喃喃道:“南宫祤既然信任夏家,那就说明那番清洗夏家之后,一定不会有端王余孽残留,可那个人也会人皮秘术,他带着人皮冒充那个夏家影卫,杀了师父,又想趁乱杀我,难道幕后人是南宫颢?可也不对,南宫颢想杀我可以理解,可师父与他有何仇何怨?他为何要冒险派人潜入山庄下杀手?人皮秘术,除了南宫颢和夏家,还有谁会?我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有想到?”

薛小成见她自言自语,眉头一皱:“姐姐,你在说什么,什么那个人,什么杀你杀他的,你师父……不是,你那个手下跟班怎么了?”

玲珑正要说话,却见那院子大门口有了变动,有一批护卫出来迎接,而门前缓缓过来一辆马车,马车停下后,依次有序出来三个人。

玲珑有些意外,没有看见弃瑕,也没有多余不认识的人,夏天无不在?皇甫衍没有放人?

薛小成只认得花忍和第一个下马车的南宫祤,南宫祤身边的两个女子却不认得,他觉得第二个下车的绿衣女子长的还挺漂亮的,便问道:“那个穿绿衣服的女子,是谁啊?”

玲珑回道:“南宫祤的妹妹,南宫茱萸。”

薛小成点点头,又问:“那个穿红衣服的,又是谁?”

玲珑顿了顿,过了好久,才发出声音:“夏朝,王后。”

“喔~”薛小成压长了哼声:“难怪姐姐没有和赵祤一起,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

薛小成指出道:“姐姐,你吃醋了。”

玲珑轻了一声:“胡说。”

“是,姐姐才不会吃醋。”薛小成勾搭住她的肩膀,笑了笑:“姐姐要什么男人没有,才不会在乎那什么赵祤,姐姐,以后你跟我混,我给你找几个江湖上的黑道魔头,他们有钱有权有势,到时,一统江湖,天下我有。”

玲珑白了他一眼后,再朝他身上踹了一脚,薛小成早有预料,自然是退了两步,完美避开。

不过,正因为他这一退,退出了大树的遮挡范围,最后进入院子的花忍忽然回头朝这边看了一眼,吓的薛小成一个激灵,重新回了大树荫下,拉着玲珑一起趴下。

花忍没察觉什么,很快入了院子。

“帮我个忙。”玲珑说着:“今夜,你帮我去引开花忍和那些影卫。”

薛小成不明白她到底要做什么,她若是想与赵祤见面,直接去那院子便可,非得这么大动干戈,可她的要求,他也找不出理由拒绝,只好道:“这么危险,有什么奖励没有?”

“有。”玲珑瞥了他一眼,淡定:“事成之后,我尽快给你找个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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