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0730300000094

第94章 唯有情字

夜,院落。

南宫祤等人已悉数迁移至新的隐秘院落,一入院,夏家影卫各司其职,严密把手院落四处,不大的院子中央,顷刻只剩几人。

弃瑕轻步上前,面色微异道:“二哥,不是我不信关玲珑,我们一路向来隐秘,唯独二哥见了她之后,便又招来那些杀手,不怀疑她还能怀疑谁。”

茱萸眼见南宫祤没有说话,不知他在思考什么,自己不得不开口替玲珑说几句:“弃瑕,你说的也不对,本来在晋国,我们就处弱势,只要稍有不对,就有可能暴露行踪,怎能凭一己猜疑就草草断定,再说,若真是嫂……”茱萸忽的看了陈悯枝一眼,觉得说嫂嫂两字略有歧义,一下改口道:“若真是玲珑嫂嫂,为何不在酒楼动手,非要等到四哥回来。”

花忍在后头默然认同,既然爷敢一人出去赴约,就说明是充分信任冥解忧,再如茱萸所说,若真要动手,从酒楼到回院落这一路,绝对是最好的选择,为何不选路上,反而要待人回来才动手?

这一点,花忍也想不通。

但南宫祤却想的通透,那些人不在路上动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冥解忧一直在尾随他,那些杀手不敢贸然行动。

他就说,她明明已经撑伞离去,怎会突然良心发现折返,还说担心他淋雨要送他,原来,是因为这个。怕他淋雨是假的,护送他倒是真的。

他难想的通透的是,她对他到底是什么心思……

弃瑕对于茱萸的辩护有些不满:“你何时向着外人说话了,作为半个兄长,我得好心劝你离她远一些,她那人心思最多,你这样单纯得对人没点防备的,最易受骗。”

茱萸郁闷,想起来自己曾经也在王宫作天作地,好歹在宫人眼中也是个霸道不好惹的主,在弃瑕眼里,怎么就变成了单纯,不管这些,茱萸较真道:“我明辨是非的能力强着呢,哪像你,固执己见,恩怨不分,你与四哥闹了矛盾,四哥罚你为卒,让你护送玲珑嫂嫂入宫,那一路你不教人待见,心有怨气,你不怨四哥,反倒怪起玲珑嫂嫂来了。”

陈悯枝望着弃瑕茱萸,轻敛着眼皮,弃瑕护送关玲珑那一路,这两人经常一言不合,互看不顺,但每次弃瑕都说不过关玲珑,只能干瞪眼生闷气,这些她也是知道的。

弃瑕道:“我是看她不怎顺眼,但跟这事没关系,我就是觉得她很古怪得很。”

弃瑕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总之那女人奇奇怪怪的,比如为何入宫半路要逃,为何会知道清河官银被劫,为何能暗中派她师父去助他追回官银,为何她能撞见隐匿多年的端王并绘出画像,为何闯了禁宫能安然无恙,又为何劫狱来龙海?

一个乡野女子,怎么可能有这么多不寻常呢,太多的奇怪,说不清,甚至一度想过会不会是端王南宫颢特意安插过来的人……

弃瑕又看着南宫祤,皱眉道:“二哥,难道你不觉得她奇怪么?”

花忍瞧了眼南宫祤,不知他怎么想,反正花忍是已经见怪不怪。

说到古怪,其实茱萸也觉得玲珑嫂嫂奇怪,她曾在晋国见过一个女子,一面之缘,不知姓名不知身份,只知那女子女扮男装,长得与玲珑嫂嫂极为相似。茱萸也问过玲珑,但在入宫前,玲珑一再承认不是晋国人,茱萸也就当是误解错认,还开玩笑说要揭发玲珑暗谍身份。

经过这么多事,茱萸心中不太肯定,若玲珑嫂嫂奇怪,那四哥便是更奇怪了,她本想开口提一嘴,但一想到在入宫前与玲珑嫂嫂有过击掌为誓,只好憋回去。

茱萸又看了眼自己的四哥,众人对于玲珑嫂嫂的奇怪,他似是充耳不闻,有时,她越想越觉得,四哥也许,是知道些什么的。

“关玲珑……”南宫祤稍顿:“有关她的事,我自会分辨,眼下要紧之事,是接回天无,晋王虽答应放人,但我心中还是不踏实,弃瑕,明日你还是多带几人前去接应,以防变故。”

弃瑕应声:“好。”

“明早动身时,你不必前来辞行。”南宫祤加重了语气:“这一路,务必小心。”

弃瑕再应一声:“我一定把三哥安然带回来,二哥,你也保重,我知道二哥你不大爱听,但是关玲珑,还是得小心为上。”

南宫祤并不想因此与弃瑕较真,颔首,眼眸微低:“我知道,会注意的。”

弃瑕不好再说什么:“二哥,我先下去安排人手,有事再唤我。”

说完,南宫祤轻点头后,弃瑕便转身退离,南宫祤静了片刻,朝茱萸陈悯枝道:“给你们备了房间,夜色已深,早些歇息。”不待两女子反应,很快再朝花忍道:“花忍,跟我过来。”

花忍便跟了上去。

陈悯枝看着两人往房间一边走,若有所思,正想举步随上,哪知,茱萸稍有察觉,手臂一横,挡在了她面前,茱萸笑的友好:“嫂嫂,咱们房间在那边。”

看了茱萸一眼,陈悯枝面色不定,她与茱萸说来也不是太熟,但毕竟她身份摆在那里,茱萸对她好歹是有几分尊敬,不会在她面前太过肆意。

可此时此刻,茱萸显然是不愿让她随上,她不免心底嗤讽,大底也就只有弃瑕那些把茱萸真当妹妹看的人,才会觉得茱萸单纯,在她看来,茱萸看似跋扈娇纵,实则却比谁都聪明。

她记得,夏晟王以前子嗣多,但茱萸与谁都处不合,偏的只认南宫祤,顺便结交了他身边众多兄友,当初为了摆脱夏晟王后宫女人的纷争,七岁的茱萸毅然请辞离宫前往万安寺修佛,后来一跃成为当红公主,风风光光的接回来。

在王宫,南宫祤,弃瑕,夏天无那些人哪一个不是宠着她由着她,连原本该由茱萸去高骊和亲的事,都被弃瑕夏天无阻止,最终说服高骊王,由姚蕴蓝顶了去。

要知道,高骊王原先定的是茱萸。

虽然和亲事不如意,但也不妨碍高骊夏朝两国利益,和亲原本便只是交扣的纽带,谁去都一样。

看得出眼前的南宫茱萸并不退步,陈悯枝只得放弃跟随,转身去了自己房间。

屋内。

花忍听南宫祤续话半久,端详着手中的夏家令牌,想了片刻,因夏天无为了夏天凡,只身冒险闯晋国大将军府,被晋王当场抓获,一直被囚于晋国,所以夏家以及夏家影卫一干事,只能暂由他代管,但他这人向来追求独身,潇洒怪了,并不太爱管事,硬着头皮接了这活,哪知,这一年来,没一件事能让他省心的。

至于这个令牌,在山庄安排随身待命的影卫,他印象较为深刻,每一个人的底细他大致清楚,便回道:“此人名为何元,清河人氏,夏家四年前与他签立生死契,正式收编为夏家影卫,为夏效命,至于其他的交际关系,需细查才能知晓,要往下查么?”

“查。”南宫祤沉声道:“你再备一份随我出行的所有影卫名单,每个人,照例询问。”

花忍有些疑惑:“如此彻查,爷是怀疑夏家杀人?”

南宫祤想到什么,摇头,敛了眉色道:“此事并不像夏家人所为,大部分影卫随去了长兴山,山庄防备减弱,只要有人刻意,并且武功不低,都可以入庄杀人。”

花忍点头,的确如此,行凶之人是刻意挑防备最弱的时候,花忍又不明白了:“既然爷认为不是夏家,为何还要往下细查,难道是想给玲珑姑娘一个交代?”

南宫祤说不上来什么,觉得关玲珑也许瞒了什么没说,她执着的让他查这名夏家影卫,一定是影卫有问题,但到底是什么问题,她却刻意不说。是信不过他吗?不能让他知道?

思绪抽回,他没有回答花忍的问题,继而又问道:“夏家的箭呢?查的如何?”

花忍道:“那支箭,的确出自夏家,影卫所配的箭头会因等级不同而有所差异,能用上这种箭头的影卫很多,那夜我们撤离太急,有十多名影卫断后死守,所以这支箭到底属于谁,一直无法查清,不过照目前来看,何元的级别与箭头完全匹配,有可能是他所携带。”

南宫祤若有所思,不言语。

花忍又喃喃道:“会不会,真的是夏家?”

南宫祤摇首:“箭没有造假,但是箭的来源,可以偷,也可以抢,若凭一支箭便断定夏家所为,太过于武断,并且放火之人用夏家的箭,明显是故意为之。这几日,你让人重点查一下何元生前行为踪迹,也许会有其他的发现。”

“好,我会着手去查。”花忍点头,低首静默片刻,又缓缓说道:“还有,今夜尾随爷的那些杀手,会不会是……”

话说到一半,忽觉房外有人。

很快敲门声响起。

两人相视一眼,南宫祤缓步至门口,开了屋门,陈悯枝端着一盅夜粥,赫然站在门口,随着她的一阵轻音:“是我,我让厨房给你备了宵夜。”

南宫祤看了眼她手中的夜粥,略有不耐:“你没必要做这些。”

陈悯枝又道:“若换作是是关玲珑,你会将她拒之门外么?”

一提关玲珑,他更是心烦气躁:“这与她毫无关系。”

“我有时想,她到底是用的什么方法,会让你无法拒绝,我熬的红豆粥也许没她的好,但也是一片心意。”她抓着托盘边缘的手有些紧:“你喝不喝无所谓,我心意已至。”

说着,不待他发话,她端着粥进了屋子,将粥置于案台上,回过头来,先看了花忍一眼,显然花忍不为所动,没有要退出去的意思。她看着南宫祤,只得凉声道:“今夜那批杀手,你是不是怀疑我?”

南宫祤也已转身,看向她,不知为何她突然如此问,直了声道:“我不曾怀疑你。”

花忍抬了抬眸子,今日在大街上,碰到了关玲珑,实属意外,但王后绝对是刻意在那处等着想与南宫祤一路。若众人行踪是内部泄密,相较于关玲珑,他更怀疑陈王后,她能在晋国追到他们的踪迹,且一路尾随,又刻意相遇,似乎有点奇怪。

陈悯枝却不理,冷声道:“你就是怀疑我,因为你知道,我与南宫颢……”顿了顿,她咬住了没往下说。

南宫祤眼色变了变,忽道:“花忍,你先下去。”

花忍抬头看去,有些意外,不知怎么回事,自从他来了一趟晋国打探有关仙丹的事,回来之后,听说陈王后怀孕流产,爷怒极杀了一拨人,后来这两人的关系忽然变得极为微妙。

以前两人言语不和,花忍还能站旁边观摩,如今,竟然要被赶出去。花忍心中微闷,什么事不能让他知道?又关南宫颢什么事?

虽不知为何,未想太多,花忍带着心中疑惑,还是退了出去,关好房门。

望着黑夜天空,花忍叹了口气,觉得还是做个打手好,不用问什么,不用思考什么,不用知道什么,自己该出手就出手,可以适当耍一耍威风,不像现在,他一下变成了全能。

如今,他只希望弃瑕能顺顺利利的将夏天无给接回来,他好将夏家的担子给丢掉。明明以前他就是个单纯的打手,像这种查案谋虑都应该是夏大公子的活。他终于明白夏天无为何总是一脸深谋远虑,做起事情来八面玲珑,一来要面对夏家族中长辈,无论要做些什么,首先有事没事得跟长辈一顿扯皮,上下通路,二来,要面对夏家底下的影卫,年年月月需要整顿收编考察,若是影卫稍有差错就得被人怪罪,卖命的活从来不会好做,三来,还要常揣摩君王心思,能与君王讨论谋虑。

可惜,一遇到夏天凡的事,夏天无彻底失了理智,夜闯晋国大将军府,就被抓了。

他唯一担心的是,夏天无认不认识冥解忧?若是夏天无回来,认出关玲珑,知道她就是杀夏天凡的疑凶,会不会闹翻?会不会提剑砍人?

他只能暗暗祈祷,两人并无交集,应该不认识。握着影卫令牌,花忍很快离去着手安排调查。

屋内。

陈悯枝眼见花忍已经出去,心底坦然,果然那件事,他没有与任何人说起,即便是他身边亲近之人。她道:“茱萸和花忍看起来都不信我,难道,你不怀疑我?”

南宫祤还是道:“今夜之事,确有蹊跷。”

陈悯枝清冷一笑,走近他:“不论你信不信,这件事,不是我,也不是南宫颢。”

听她提起这个名字,又见她似是极力澄清此事非那人所为,南宫祤抬眸,隐隐压着青筋,步步逼近她,道:“你与他,是不是还有联系?你这一路来晋国,能找到我,是靠他帮忙么?”

她已察觉出他的薄怒,在她记忆中,他甚少会对她发怒,无论什么,一向平稳如水,而现在,三番几次的显出他心底的忍耐和怒意。她不知他是在乎她,还是在乎颜面?

她现在似乎很喜欢看他焦怒易燥拿她没有办法的样子,她忍了这么多年,他对她的敷衍,她的委屈和不甘,终于见到他不再平静,她心中竟还有丝雀跃,半久,她不忘在他的怒意之上,再轻轻补上一句:“是又如何?”

他眼眸骤然冷缩,伸手抓住了她手腕,许是太过用力,她没来得及反应,掌心之中传来痛感,她轻嘶一声。

他瞥见她手上有几条极细的微红痕迹,像是新伤刚好,他没想太多,微微松开了些,只说道:“那次你醉酒,你曾问我,为何不能对你好些,可我也想问你,我亏待过你什么?你为王后,哪一人敢对你不恭敬,你宫中吃穿用度可有少过?你与太后不合,我维护的是你,无论你犯什么小错,我都忽略不计,哪怕你现在还……我也没有让人说你半个不字,我想不明白,你到底还想要什么?还想怎样?”

陈悯枝听着这些,心中隐隐发凉,没错,他该做的都做了,身份地位,能给的也给了,不论她摔碎多少东西,使过什么小伎俩,他也仅当闭一只眼,不会与她斤斤计较,可就是他的这种不在乎,才让她心中不平。

可她觉得,远远不够,少了一样对她来说不可或缺的东西。

她还记得,很多年前,他知道阮以素离开是听了她的话后,第一次对她发怒,对她说了一句话,如今想起那话,她凉凉复述道:“唯有情字,你不能给。”

这句话,一直在她心底记着,大底,就是让她这般着魔疯狂的原因。

可惜,情字,做了那么一件可耻的事情,她还有资格么?他待她,表面上不说什么,可心底,只怕除了愤怒,还有厌恶,轻蔑……她无法容忍,自己在他心中,已然成了这个样子。

既然不能挽回,那就谁也别想好过。

他似是一下明白了什么,又说道:“不是我没有对你好,是你不知足,以前的你,不会这样。”

不知足么?

天底下哪个女子会因为这一点点好而知足,至少,她是贪得无厌的,要一个人,就得要他的全部,如若不然,那便,毁了也罢。

“以前……你说的以前,是什么时候?”她好笑一声,觉得自己以前很傻,贤良淑德便会入他的眼么?不争不抢便能让他看见她的好吗?不会!他一眼都不会看,那便怨不得她会做些什么让他入眼,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那几条痕纹很刺目:“人是会变的,你不也变了么,你以前还口口声声说,除了阮以素,不会再对其他人动情,可如今,关玲珑算什么?”

南宫祤默了良久,松开了她的手,知道她所说指的是谁,难道,他的心思很明显么?他对冥解忧,真的是动情?

汝陵侯府。

一大早,玲珑随皇甫衍去了汝陵侯府,站在侯府门口,玲珑有些意外,昨夜季瑞呈说侯府早已落败,这话不假,诺大的门前,连一个护院都没有。

没有人知会,侯府门前无一人迎接,因大门敞开,两人自然轻易进入,穿过了一个院子,仍是无人影,倒似有些凄凉。

她看出,皇甫衍似乎也有些不满,他又快走了几步,她正跟上,却见到前头偏廊下,季瑞呈与一老麽麽在谈话,时不时唉声叹气,愁眉莫展。

一抬头,季瑞呈便看见了走过来的两人,尤其是见到她,那脸色,变得青白交加,眼睛睁得极大。

两人立定后,老麽麽也回了头,看着两个人有些恍惚,麽麽似是并不认得皇甫衍,但对玲珑是十分肯定,一见之下,心中热泪激动,缓缓行礼:“老奴见过公主。”

玲珑瞧了眼身边的皇甫衍,心中略有意会,这里的人不一定认得他这皇帝,但对她却是熟的很,这老妇人自称为奴,应当是魏老夫人身边服侍之人,她也不敢怠慢,只得扶起道:“麽麽不必多礼。”

老麽麽有些颤动:“老奴去年听说,公主身亡雪山,想来,是帝都那边的谣言了。”

玲珑定了定神,看了眼季瑞呈,想着他父亲是汝陵郡丞,若是知道一个公主在这,指不定又得麻烦,不得不编造几句道:“我那时身负重伤,在一山谷中休养,如今身子好了些,又恰巧路过此处,来看看魏老夫人,我来此处之事,还请季公子与麽麽莫大张旗鼓,也不必通知旁人。”

老麽麽惊了会神,倒也不关心她为何要隐匿行踪,只道她人在就好,轻应下了,又道:“这些年,老夫人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难得公主还记得老夫人,能过来看看。蔺大夫正在屋中为老夫人看诊,公主请先在堂中休息片刻,老奴去给公主备些茶盏吃食。”

玲珑轻然颔首,老麽麽便缓缓退了下去。

廊下,季瑞呈却是久不归神,眼睛发直了许久,片刻,眼见四下无人,他这才行礼低声道:“臣见过皇上,见过公主。”

老麽麽不认得皇帝,季瑞呈在大理寺任职,却是认得的。

皇甫衍皱了皱眉,想起来上一次秘密来汝陵,已是九年前,那时,她初嫁莫若,汝陵侯爵之位也由莫若过继袭爵,侯府倒也人多热闹,莫若死之后,侯府光景已不大如前。但是,皇祖母卧病,魏老夫人前往帝都陪伴过一段时间,皇祖母临去前,还嘱咐自己,希望他给魏老夫人多一些照佛,是以,他虽不喜莫若,这些年却也不曾亏待过魏家。

他不免问道:“朝廷给予侯府的俸禄赏赐从未断过,为何侯府会这般荒凉?”

季瑞呈想了想,回道:“姨母喜清净,好些人都打发了,只留了几个身边人,朝廷下来的赏赐,也都年年施善赠了出去。”

玲珑点头,心道,难怪没几个人影,这侯府,如同一座空宅子。想起季瑞呈昨日在酒楼说过的那些话,对这侯府,玲珑心中隐隐有些说不出的感觉,也不知以前在这发生过什么。

过了半久,两人入了堂厅。

还未坐下,皇甫衍便对她道:“我有事,一会儿回来。”

不言其他,不待她回应,他已只身走了出去,玲珑也懒得管他去做什么,入了座。

季瑞呈左看右看,身边没什么丫头婆子,自己总不能也离开,丢她一个公主在这干坐着。

于是,季瑞呈只得硬着头皮坐下,脑海想了想,昨天有没有说她坏话?应该没有吧……一想起酒楼那些话,他就恨不得抽自己一下,叫你不听话,叫你话多,好端端的干啥去惹她呢,人家藏个身份开个玩笑你还差点当真了……

玲珑闲不住,又看季瑞呈坐立不安,还拿扇子打自己嘴,她忍不住道:“季公子,你这儿可还有什么好听的故事么?不妨说来听听。”

季瑞呈头皮更紧,总觉得她在兴师问罪,结巴道:“没……没有。”

她再道:“你好似有些拘谨?”

他赶紧道:“公主笑话了,臣昨日有眼不识,有些话,还望公主莫放心上。”早点撇清关系是好,若有朝一日,她回了朝,心中一记仇,还不把他官给罢了。

见他突然一板一眼的,不似昨日豪爽有趣,玲珑顿时只觉无趣,身份确实能让人天然有道隔阂。不过,那些说冥解忧的谣言坏话,她听也听腻了,并未放心上,道:“季公子多虑了,我也不是那种小气记仇之人。”

季瑞呈心中小声嘀咕,不,公主,你是,特记仇了,和你作对的,都没什么好下场。不由得想起在天下说那个骂了她数百句不雅言语的醉汉,死的那叫一个凄惨,如今一想季瑞呈都有些手脚发抖。

过了片刻,老麽麽端来了茶盏点心,身后还跟了一个便衣男子,看服饰模样,也猜不出身份,那便衣男子直奔她面前,低礼道:“老夫人刚知道公主到来,甚为激动,想请公主去屋中一续。”

她允首,想来这便衣男子是个传话的护卫什么的,便随他去了院内内屋,刚入屋内,却见到客座上有一白衣男子在收拾诊箱。

恍惚间,玲珑看得有些出神,这男子翩儒温雅,胜似神仙,她看得都有些心动。一想,估计他就是那位看诊的蔺大夫,听季瑞呈说起过,他一双素手,救人无数,是闻名晋国的金陵名医。

座侧,蔺之儒抬头,见到她,并未有太多惊讶和意外,只是点头,他收拾完之后,从她身侧飘过,出了内屋,而给她引路的那名便衣男子也随之出了去,屋内只剩玲珑一人。

玲珑叹了叹气,有点可惜,那个似神仙的男子,不会说话,虽救人无数,却无法医治自己的哑症。

不多思,她入了内帘之中,一眼便见到在床榻上,魏老夫人一袭深衣,面有憔悴,卧坐在榻边,见着她来,却露了慈祥笑意,朝她伸了伸手。

她没忘记方才那便衣男子一路来,对她说过的,老夫人丧夫丧子,这些年一直守着侯府,看似锦衣荣华,晚年享福,实则孤苦伶仃,老夫人这回身体抱恙,恐时日无多。她与这位魏老夫人不亲,只当老夫人是长辈,可这时也不免有些感伤,走过去轻坐于榻侧。

老夫人握着她的手,有些微颤,又有些欣慰:“公主回来就好,没事就好。”

“让老夫人担心惦记,一直不曾前来探望,是解忧的不是。”她略带歉疚开口。

“公主有心便足够了,我知道,公主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是个忙人,我,也无法再帮上什么。”老夫人摇首,拍了拍她的手。

“老夫人辛苦半生,老来自当享清福,解忧哪还能再让您操心。”她也不知自己有多忙,竟然没时间来探望探望,只能就着话说说。

“一个人活的太久,也未必是福气。”见她如此客气,想起什么,老夫人心中颇有感慨,又温和道:“你这孩子,自小无父母,待人待物,亲疏有别,皇甫家那位也不曾让人好好教教你,导致你脾性不定,与旁人多是不合。但我知道,你本性不坏,只是有些事,有些人,过去了便该过去了,公主未必要与活着的人死死较真。”

这些话,玲珑半懂似懂,但也知道指的是什么,她无法评说,只得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老夫人看得出她心思,想必是觉得自己时日无多,言语上不想违逆罢了,话也不一定能听得进去,又叹道:“一转眼,又这么些年过去了,我的人生,平平淡淡的,已至尽头,而公主的路,还很长很长,难道公主要一直活在过去的愧疚仇恨之中么?”

一个半时辰之后,屋外。

玲珑微微推了门,门外清风佛过,令她面色清爽,不知为何,听别人说冥解忧,她总觉不是在说自己。冥解忧的那些仇那些恨,她却一点感觉都没有,连面对皇甫衍这个杀夫仇人,她都能没有半点波动,以至于她时常认为,自己是不是很冷漠?

记忆,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那个便衣男子一直在外候着,见她出来,忙上前道:“公主,少爷有请。”

少爷?

玲珑脑袋微乱,看了眼这便衣男子,闻到他身上有一丝淡淡的药味,这时大概猜到他不是侯府的人,而是蔺之儒身边人。

而从这个便衣男子的眼神中,似乎也一直在探她什么,想知道她是否真失忆?她闪过这样一个念头,抽回视线,淡淡回道:“我知道了。”

凉亭之下。

她走过来,看了看凉亭周围,侯府本就人少,这会儿,散去几个侍婢婆子,便衣男子候在不远处,周遭更是四下无人。

蔺之儒已在凉亭等候多时,她信步至凉亭后,他伸了伸手,示意她入座,她有礼坐下。

他又抬了抬手,面色微凝。

她不懂,问道:“做什么?”

蔺之儒面上有些意外,方才在屋中见她第一眼,便觉得她看他的眼神,清澈透亮,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初见时,她对他崇仰的模样。连他都有些恍惚,面前这个女子,对他有些陌生,只怕她失忆是真的,她并不记得了。

见她不懂,他只得把垫帎往前微移,再示意她伸手。

玲珑懂了:“你要给我诊脉?”

他点头。

玲珑忽的笑了一下:“原来,来侯府看老夫人是假,让你给我诊脉才是目的。”她终于明白,皇甫衍昨夜说的那句,真希望她记起来,不是开玩笑。

她倒也不介意他看诊,把手伸出,任他悬诊:“蔺大夫,请吧。”

他悬手搭上。

玲珑观摩着蔺之儒的神色,他却不为所扰,只顾悬诊,面色间,皱眉之感缓缓加深,大约一炷香后,他收回手,似是心中已有个大概。

她无所谓问道:“如何?蔺大夫,我还能活多久?”

过了半久,没有声音,倒也忘了,他无法说话,她也得不到他的回答。她抬眸,却见他脸部有些轻颤,看着她,一副不知道该说她什么的气急败坏模样,却又不知能怪她什么。

玲珑不曾想过,这儒雅至极的男子,竟会因为她的话,瞬间失控。怎么,是她说错了什么?亦或是她说话的语气不对?

她有点愕然,对于他的目光,总觉自己有些心虚,堂堂金陵名医,她那点毛病看一眼便知,但也不用这一副模样吧?

本来,她活不长,是事实。

她不再说话,却见他拿出一个轻薄的札记本子,执起旁侧的毛笔开始写字,他本来面色危急,似乎想说什么,但在落笔时却停住,抬眸看向凉亭外。

玲珑回头,赫然看见皇甫衍已在凉亭十步处,皇甫衍似乎想过来,但被那便衣男子说几句拦住了。

她又见蔺之儒收回视线,不知他在想了什么,缓缓气色,继续写下去。

他写完,将札记册子推到她面前,她看了看他的问话,觉得她有必要尊重一下他,作为一个大夫,他已算是尽职尽责,札记上写着:‘你是从何时开始记事的?’

她便答道:“去年。”

他再写:‘当时可有外伤?内伤?’

她想了想:“应该没有,不过听我爹娘说,我当时高烧,昏迷了好几日,大夫都说我烧坏了脑子。”

听到她说‘爹娘’二字,蔺之儒微怔了片刻,又继续写道:‘可常有梦魇?’

她仔细回想:“算有吧。”

‘梦到的是什么?’

“醒来,便会不记得了。”

又陆陆续续问了些其他不痛不痒的问题,她不紧不慢的回答,本着对大夫真诚的原则,她也不曾说谎。只不过,他到底是皇甫衍的人,医术再厉害,她也没指望这人能帮她什么。

看完诊后,蔺之儒不忘君臣有别,立身给她行了一礼,凉亭外的两人也已进来,她见进来的便衣男子与蔺之儒用唇语交流了片刻,觉得这人挺生厉害。皇甫衍则坐在她身侧,似是在等结果。

过了半久,皇甫衍看了眼她,神色不定,问那便衣男子:“如何?”

“公主身体无恙,只是脑部受到过刺激,才导致失了记忆。”便衣男子总结得很官方。

玲珑看着这个男子,再看着蔺之儒,没说什么。

身体无恙……

金陵名医的医术,不可能会是这个结果,弃夫人说过,她身有隐疾,活不了多长。她相信蔺之儒的医术,但能不能信这个人,有待考证。

皇甫衍没有察觉出什么,继续问:“那要如何恢复?”

“目前,少爷还未想到法子。”

玲珑看着面前的这个紫衣男子,他真是够执着较真,难道不该避着她点么?让她一个有头脑有思想的人,听着他这些话,该作何感想。

若真被他给抓起来,再整出什么恢复记忆的事,一想想就很毛骨悚然,反正这些都不是什么好人,她得先跑为上。不由得插一嘴道:“温公子,蔺大夫,我还有要事,不便相陪,告辞。”

没有再听下去,她起身扭头便走。

沙苑见着她离去,有些惊讶之色,虽然皇甫衍与她三言两语不合,愤然离开是常事,但却是头一回见她这般客客气气的,这应该也算一件怪事。沙苑见皇甫衍没有追,估计是与自家少爷还有话说,便低礼道:“我去劝劝公主。”

出了侯府,玲珑抬头看着碧蓝的天空,心口却有点闷。正要往下走阶梯,而那便衣男子追了出来,喊道:“公主,留步。”

她回头:“你还有何事?”

便衣男子微定,拿出一个锦囊递给她,说道:“我叫沙苑,是蔺大夫府中的家仆,我家少爷方才说有一锦囊需要交予公主。”

玲珑听得他自报姓名,想来他也是个聪明人,早已认定她根本不认识什么人的,她看着锦囊,不解:“这是什么?”

“少爷吩咐,公主务必带着,必要时……可用得上。”沙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朝她一礼后,返身又回了侯府。

看着手中蓝色锦囊。

她只觉有些奇怪。

锦囊是单独给她的,可见并不想让皇甫衍知道,那个蔺之儒,竟然敢当着她与皇甫衍的面这么直接交代沙苑,真是欺负别人不会唇语。

同类推荐
  • 妃来心动

    妃来心动

    穿越成小官家籍籍无名的小庶女,还没等缓口气,就被送往瘟疫散发地伺候战王,没想到战王根本没看上她曾是神秘组织的老大季悠然无所谓的摇头,反正这辈子姐没什么太大的追求,被人当米虫养也不错。
  • 盛恋倾世狂妃

    盛恋倾世狂妃

    涅槃重生,她狂傲不羁将渣男渣女通通踩在脚下……
  • 嫡女谋嫁:误惹腹黑王爷

    嫡女谋嫁:误惹腹黑王爷

    前世是她眼瞎,看错了人、祈求皇帝赐婚以为可以幸福一生,谁料最终连累了自己的父王,害的一家三百余口满门抄斩、自己也落了个赐死的下场。当重生回到四年前时,一切都还未发生。她定要断了渣男的登基之路,撕破白莲花妹妹的伪装!可正当她重生实行复仇之时,为何一向清冷寡淡的七王爷却缕缕出手相帮?温柔陷阱里时才发现,原来他爱她早已深入骨髓……而她却发现的如此之晚!“能够光明正大的拥有你,守护你,我就算魂飞魄散也甘之如饴!”
  • 锦绣凰荣

    锦绣凰荣

    前一世她是锦绣将军,却步了那人的陷阱最终惨死!重生这一世,她是相府弱小的庶女,步步为营,点滴筹谋,最终报得前世血海深仇!一步步走过……她竟发现自己不是重生,而是借命!借了谁的命?又该如何去还?是救赎,是守望,是一世情深!——云蘅:你赠我半生性命,我定以锦绣荣光报你!姬澈:孤什么都不要,孤只要你……
  • 王爷咱俩走着瞧

    王爷咱俩走着瞧

    江莫桐有可能是穿越史上起点最低的女主。没家世、没背景、关键是没有钱,她忍!一路打拼,成了军医,破案救人,困难重重却还被腹黑王爷看上了,她认!有这么个能动手就绝不动口的王爷,惜字如金的大冰块。就算是她江莫桐也之好认栽了。???且看她如何俘获王爷芳心!??分割线-----------???萧齐君揉着眉心,道:“江莫桐你要气死本王?”???“瞎说!王爷如月之恒,如日之升。”某女翘着二郎腿,一脸痞笑。
热门推荐
  •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
  • 跟帝王学用人

    跟帝王学用人

    人的一生如此的苦短,然而去总有那么多责任、使命,生存的压力像大山一样压在我们每个人的心上,何苦为一些不乐意的事而踌躇不前呢?耿直固然显得鲁莽,但往往有时却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可以帮你摘掉那层早就不应戴的、伪善的、令自己总是难以快乐地生活的假面具。从这以后,你就自然可以轻松地做人,洒脱地处世。在人际关系日益复杂、生存压力越来越大的今天,若能找到一个做人处世的最佳方式,也就找到了一条通向成功人生的捷径。其实,做人轻松一点,就是当今社会快乐做人,明智处世的一种生活方式,一种成事手段,更是现代人享受美好生活的诀窍。本书从待人处世的多个方面进行入手,谈到了人品、心态、胸襟、见识等做人的素质和原则问题,做人是一门高深的学问,是一个永远的难题。相信能给那些在生活中抱怨的,为种种意想不到的事情而烦恼的,不能够满足于本可以改善的不理想现状等的人们一些帮助。
  • 天道八阶

    天道八阶

    这是一本美女如云的怪书。讲述的却是铁血男儿郑坤,魂穿至洪荒之际的纵横捭阖。那些美女,美出了想像的天际。巨兽横行,人族兴亡只在毫厘之间。铁血横流,残酷到让人泪奔,却又让人热血沸腾。一切,只为生而为人的骄傲与尊严。郑坤……来了!天道八阶,横空出世!
  • 欲尽此忆书尺素

    欲尽此忆书尺素

    江湖各派陆续有人中毒,传言与十年前的一场恩怨有关。有关残影宫的流言甚嚣尘上,地灵鸟又突然出现,莫非死去的人真的回来了?
  •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
  • 神坑有变:仙恋进化史

    神坑有变:仙恋进化史

    【四世情缘】作为一个好吃懒做、好高骛远、好色成性的三“好”姑娘,对突然有一天穿越到古代表示很无奈,更无奈的是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穿越,没想到是穿成一条蛇,好吧,当蛇不可怕,被砍才尴尬!可是,为什么一道霹雳下来我就成了神?so其实我是来到了修仙者的世界吗?好的让我呼风唤雨来去自由潇潇洒洒过……呃,没有尽头的一生吧!但是!你特么告诉我劈错了让我去护着一个傻子几生几世是什么情况?即将成为神界最闪耀之星的我为什么成了种田小能手!什么?后面还有狗血的宫斗?那谁,请把我劈回去,谢谢!
  • 大魏宸妃传

    大魏宸妃传

    (新书《皇上,请废了臣妾!》已开更,欢迎亲们支持哦!)神宗十年,广选秀女,徐婉贞成为选侍大魏后宫波谲云诡,汇聚了千姿百态的女人为获宠,她们各出奇招;为争宠,她们频施毒计徐婉贞目睹了一幕幕尔虞我诈,一心韬光养晦面对后宫的残酷和血腥,她步步为营宸妃,这一人之下的尊称似乎被施了诅咒胡氏、傅氏、慕容氏均未逃离“宸妃”的魔咒最终,当婉贞封为宸妃,她的命运又将归于何处?*注:本文朝代为架空历史,人物等均为虚构。
  • 有明月如眉

    有明月如眉

    明月眉父母皆为西陇大户人家,父亲又年纪轻轻就金榜题名蒙圣恩钦点入翰林院,更是官至三品户部侍郎。怎么看她都应该是那个前呼后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千金小姐。可现实却是在她出生之前她母亲的正妻位置就被镇北侯府小姐齐菀芝以“平妻”的名义抢了去,并终生被父亲放逐在了老家。关起门来明月眉是明家三老爷、堂堂户部侍郎的嫡长女,可是门外轻视与嘲笑从来不曾离开过她们母女。明月眉的母亲更因常年郁结于心早早撒手人寰。面对母亲的突然离世、冷漠的父亲、虎视眈眈的继母、各怀心思的亲戚们、逢高踩低的下人们、年仅十四岁的明月眉不但要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自己身边的人,还要顺便为自己谋个好前程。出身已经这样了没得选,下半辈子她可要好好为自己谋划一下,她要让自己和身边的人都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她的人生目标是“先苦后甜”。
  • 剑生录

    剑生录

    当一口残剑自天外坠落,世间便再无剑道可言!三尺长剑半寸锋,血染青锋自独行!且看这一人一剑踏入那纷乱纠葛的乱世······
  • 鬼帝绝宠:皇叔你行不行

    鬼帝绝宠:皇叔你行不行

    前世她活的憋屈,做了一辈子的小白鼠,重活一世,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弃之不肖!她是前世至尊,素手墨笔轻轻一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天下万物皆在手中画。纳尼?负心汉爱上她,要再求娶?当她什么?昨日弃我,他日在回,我亦不肖!花痴废物?经脉尽断武功全无?却不知她一只画笔便虐你成渣……王府下人表示王妃很闹腾,“王爷王妃进宫偷墨宝,打伤了贵妃娘娘…”“王爷王妃看重了,学仁堂的墨宝当场抢了起来,打伤了太子……”“爱妃若想抢随她去,旁边递刀可别打伤了手……”“……”夫妻搭档,她杀人他挖坑,她抢物他递刀,她打太子他后面撑腰……双重性格男主萌萌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