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依琴生蓉芬时,已25岁,难产。
淡雅和高妈妈,日夜焦急守侯並服伺。
因为三天生不下来,由西医动了产钳。
依琴身体虚弱,整天躺在床上。淡雅亲自给她喂汤喂药。
依琴用微弱的声音对淡雅说:‘’我是否不行了。我的身子就象落叶一样在飘荡,连开门这一点点声音我都怕,会感到一颗心就象从山顶跌落到了谷底。‘’
淡雅劝慰她说:‘’我已经问过医生了,不碍事。你只是失血过多,静养就是。‘’
高妈妈日夜带着蓉芬。没奶水,给她一口口喂米汤、菜汤。还要操劳全家的家务
直到产后三个月,依琴身体才复原。
平安娶的是淡雅亲妹子淡致的女儿江映,是表妹。蓉芬叫她婶婶妹。菊田是排行在淡致的后面。
婶婶妹还有个姐姐,嫁的人家有钱,但后来男方认为她不守婦道和她离了婚。当时她年龄已大,改嫁了一个染坊师。她们的父亲,即淡雅的妹夫,是个举人老爷,姓江。
婶婶妹的堂妹嫁给了吴家四房里的仙男,所以大房和四房走得近。后来四房也住在南市。
仙男有个妹妹,叫红宝小姐,能干得在亲戚中出了名。正因为自己条件好,挑剔男方,提亲来的全看不上而被耽误,最后终生未嫁。
仙男的妻子去世早,也没再娶。正好兄妹两人合住在一起,互相照应。
蓉芬的好叔(叔叔),经金桂(桂娘娘)丈夫聚丰银行外办龚兴和的介绍,到垦银银行工作,后来改去管金库。
他非常小心谨慎,忠于职守。说如果丟线,要穿黄马夹进监狱的,而这种风险随时会有。
婶婶妹的大儿子叫丙官,比蓉芬大几个月。那时蓉芬的三娘娘(心怡),四娘娘(心欢)还没出嫁。
三娘娘喜欢丙官,四娘娘喜欢蓉芬。
蓉芬叫淡雅为‘’好亲婆‘’(奶奶),叫高荷花为‘’高亲娘‘’。
淡雅一直钻在小儿子房里,她和江映原本是亲眷。
淡雅怕依琴多心,曾对依琴讲:‘’我之所以一直去江映房里,不是因为她生的是男孩,你生的是女孩,主要我们是亲上加亲,习惯了。‘’
依琴是很公正的,也很包容,感恩。她原谅淡雅,从来没跟淡雅吵过。
她觉得淡雅人好,从来没有欺侮过她,婆媳关系很好。
多少年后,淡雅病重时,依琴不管家里有多么困难,有多么离不开,主动从苏州赶到上海尽孝。一直服伺了四个月,直到淡雅去世。
蓉芬不知道太公守诚,这位吳家长房长子,当年是否有做官的祖上传下什么头衔,受过什么皇上赏赐,又传给了子真。所以好亲婆淡雅是有最贵重的珍珠头面的,结婚时穿着凤冠霞被,这在封建社会里是件荣耀的事。
可惜后来这副珍珠头面,被守诚寃枉地赔出去了。
按老家习俗,淡雅是穿着红裙离世的。
瞎子太太和儿媳淡雅关系也很好。
不知为何去世后没葬回安徽老家,是否和守诚的非正常死亡有关。
她和淡雅死后一起葬到了苏州灵岩山下。
大房还是大家庭。
高亲娘一餐饭光带鱼就要烧七条,童年的蓉芬记得她一清早买回菜来,把一綑带鱼从篮子里甩到厨房地上收拾的样子。
后来三娘娘嫁到上海浦家。
四娘娘嫁到苏州貝家。
在子真去世后,心安和心平分家成两房。
高亲娘帮大房,因为大房弱势。她和依琴很对缘。
不管后来大房如何贫穷、困苦。她自始至终称呼依琴为‘’大少奶奶‘’。
依琴对她也很好,两好合一好。不知怎么,高亲娘看不起二房。
蓉芬从小活泼可爱。性格象男孩,喜动不喜静。她六岁时坐电车上下车,不要大人扶,自己会跳上跳下。
她上过幼儿园,有印象的片断是:在露天,和小朋友们头戴花环,穿着漂亮的花裙孑,一队一队的由老师牵着手,去外面表现团体操。
自从老屋被迫卖掉后,蓉芬家就搬出来租屋住。
房东‘’杜杜姆妈‘’很喜欢她,一直把她带进带出。
房子边上有个大教堂,杜杜姆妈是基督教徒。有时做礼拜时也带她去,她只记得祷告的情节。那时人小,觉得这个教堂很大,有天台,两幢房子间还有连通的天廊。
杜杜姆妈的儿子在上海最繁华的霞飞路(南京路)上开了个大照相馆。
杜杜姆妈偷偷地领她去拍样板照。因为她觉得蓉芬长得漂亮。
蓉芬不愿意,又不好发作。
杜杜姆妈的儿子不停地让她摆出各种姿势,让她不耐烦。所以拍好的半身照片里,她园鼓鼓的脸上嘟嚷着小嘴,没有笑,一副嗔怪的样子。她梳着齐眉的童花头,穿着镶着花边、有上窄下宽袖子的斜襟衣,半侧着身子,手里拿了朵菊花在闻。虽没有笑,却比笑还纯真、可爱。
照片拍摄得成功,被放大到24寸,放在店外的橱窗里。
作为酬谢,给了她一张4寸的同底板黑白照片。
说来心酸,这是她唯一的一张单独的童年照。
后来长大了,家里穷,根本没钱去照相。
蓉芬家在上海又搬过多次。她到过唐家湾等小学读书。
因为机灵、反应快,还当过女足守门员,还代表学校出去比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