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溟沦,没了平日里的温和,眼中还泛起了阵阵怨意。
“当年,丹穴山右尊乃为丹穴白羽,于是他便仗着自己的尊位,与魔尊立下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契约。”
这丹穴白羽即是溟沦的祖父,而溟沦却直接称丹穴白羽的全名,凤鸾眼睛一撇,似乎意识到什么。
溟沦换了口气,又继续说道:“每年丹穴山与魔界会互赠一批貌美的民女,使魔尊可以领略仙子的风姿绰约,而丹穴白羽也可以感受魔女的妖娆妩媚。”
凤鸾轻轻扭转这手上的瓷杯,她听说过此事,但觉得那鸿鹄族好歹也是神族中的一大族,且在当时,也是丹穴山的五族之首,丹穴白羽怎么也不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事才对。所以,就只是认为是有人闲来无事,散播点谣言罢了——竟没想到此事居然为真!
溟沦似乎看穿了凤鸾的心思,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臣的娘亲,正是一批被魔尊送来丹穴山的民女,幸运的是,臣的娘亲被臣的父尊相中,所以变成了臣父尊的一位侧妃。而不必像其他被送来的‘礼物’一般,连区区几天都活不过。”
凤鸾双眼有些放空,她记得,昔日里也听人说起过:丹穴白羽好美姬,喜杀人。所以便在自己本族内,大肆抓捕貌美之人,甚至连自己宗族之人也不放过,且被抓进白宫里的美人,基本活不过三天......
“等等,本尊怎么没听说过,你的父尊有个魔族的侧妃啊。”凤鸾突然想到什么,缓缓扭头看向了溟沦。
“那是因为丹穴白羽被挤兑下右尊之位后,把所有怨恨都推向了魔族,逼着臣父尊,掐死臣的娘亲。”
最后几个字,是溟沦紧紧咬着牙关,一字一顿地说出的。
“所以正是因为丹穴白羽如此无道,才被神族众族弹劾,且由羲和帝尊亲自下旨,将丹穴山易主。而你却因为丹穴白羽的私人感情,失去了母妃是吗。”凤鸾又将视线转移至了瓷杯之上。
“正是。”
虽然朱雀族接手了鸿鹄族的右尊之位,但不满之人也颇多。所以凤鸾很是忌讳这码子事。神界等级森严,血缘统治为首,对出身很是看重。这也就是为什么洵亦会对自己产生自卑的缘由。
凤鸾将手中把玩的瓷杯放下,扶住了额头:“那禾骑又是怎么回事?”
凤鸾终于是说出了迷惑了自己许久的问题。
溟沦苦笑:“禾骑,算辈分的话,是臣的叔父。”
凤鸾皱了下眉:“怎么说?”
“禾骑他的娘亲,是鸿鹄族的淮北郡主。”溟沦也不急,只是缓缓向凤鸾说来。
凤鸾这下可惊住了,她本以为禾骑是丹穴白羽在民间随意抓来的某一位民女所生,怎么也没料想到禾骑居然是淮北郡主所生。
“淮北郡主?她不是丹穴白羽的亲侄女吗,她怎么可能会和丹穴白羽生下禾骑?”
溟沦浅浅一笑:“淮北郡主生的美艳,丹穴白羽怎么可能会放过她。”
“所以,当年淮北王造反一事?”凤鸾紧皱眉头,怎么也想不到堂堂一个右尊,居然做出了如此丧尽良知之事。
淮北王即是淮北郡主的父亲,也是丹穴白羽的同胞亲弟弟,听说淮北王拥兵造反,好在丹穴白羽及时发现,所以造反之事便失败了,除了淮北郡主,其子孙全部被屠。
溟沦“呵”地一声冷笑:“淮北王根本没有造反,只不过丹穴白羽强行霸占了淮北郡主,怕收不了场子,便给淮北王冠了这么一个罪名,后又假惺惺地对外宣称,郡主年幼,且淮北王造反与郡主无关,于是把郡主锁在了白宫中,任他淫乐罢了。”
凤鸾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中满是不愿相信,神族怎会出了如此败类!
溟沦还是冷冷一笑:“尊上请耐住性子,听臣说完,那淮北郡主在白宫受尽屈辱整整两月后,正巧碰上了神魔二界,互赠民女之时,于是乔装打扮,混入了其中。”
“淮北郡主怎的混进此群仙子之中,难道去了魔界,还不如我神界安宁吗?”凤鸾很是不解。
“这,神界还真是比不上。”溟沦继续说,“郡主去了魔界后,魔尊喜欢得不得了,竟然得了专宠。只不过郡主刚到魔界不久,便发现自己早就怀有身孕,但郡主心善,不愿堕子,只好将此事瞒下,用尽全部法力,让自己在前几月不显怀,且夜夜侍寝,才骗得魔尊,让禾骑安全降生。”
凤鸾紧紧闭上双眼,参住额头:“也罢也罢,是我神界出了个如此不忠不义之人,怪不得你们。”
怪不得凤鸾与朔翼查了许久禾骑的身世,却只查到禾骑曾在魔族生活过,但又因禾骑身上确实流着的是纯正的鸿鹄族血统,于是不便将禾骑免职,只好削弱他的权,不重用他罢了。
“尊上,臣无意期满身世,只不过不愿揭起心中的疤痕罢了,请尊上恕罪。”溟沦说完,便磕了一个响头。
凤鸾此时看来无意怪罪溟沦,溟沦也才敢为自己开脱。
听到溟沦这么一说,凤鸾才意识到溟沦还跪在地上,便挥了挥手:“起来吧,本尊恕你无罪,姑且退下吧。”
“臣多谢尊上。”说完,溟沦又磕了一个响头,把所有该有的礼节做完后,离开了朱雀堂。
倒是凤鸾,像是受到了什么冲击一般。
也对,凤鸾打小便生活自己父尊朔翼说营造的仁义礼智之中,且对神族有极强的自豪感,今儿个却发现了神族中,竟出了个如此不堪之人,真是有些颠覆自己的认知。
“鸾儿,谁又惹你心烦了?”
凤鸾正头疼着,朱雀堂外,却响起了一声温和又清脆的声音——没错,是洵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