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满室,窗外漏进来聒噪不停的蝉鸣。
罗列伸着两根食指,啪啪地敲着打字机。没敲几下,他掏出手绢揩干满头的汗珠。
“该死的结案报告……我也是,闲着没事非得把这活儿给揽过来,真是自作孽!哎——”
罗列在窗口长吁短叹之际,一个警察敲了敲门进来禀报:
“罗探长,牢房那边传来消息说弑父案的那个犯人恢复神智了。他现在吵着要见您。”
“真的?”罗列猛地一转头,两眼放光,喜形于色。他抓起外套、帽子,夹着一叠文件冲出了自己的办公室。走到那个警察身边的时候,罗列热情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朗声道,“谢谢啊!”
罗列一路春风满面地下了楼梯,走向位于一楼末端的牢房。
事实上,警察局办公室的每一层最后几个房间都被改建成了牢房,为了方便收押需要关押但是没有判刑的嫌疑人和罪犯。就像每一个探长手下有几个专属的探员一样,每一层的牢房也是相对独立的。
罗列赶着去见的这位犯人,其实是陈探长最近破获的那起弑父案的凶手。
一个星期前,也就是1933年7月17日,上海发生了一起惨绝人寰的命案。事主名叫钱尚武,当天清晨7点45分。家庭医生孟耀辉发现钱尚武死在了自己卧室内的小书房里。
钱尚武被发现时已经是面目全非,面部多处挫伤、骨折,下巴脱臼,颈骨断裂。更令人发指的是死者的十根手指上插着长长的竹签。其状之惨,令人不忍触目。
孟耀辉打开房门,书房里非常凌乱,有翻找过的痕迹。保险箱开着,里面空无一物。
陈探长凭借死者的外伤推测死者生前曾经遭受过肉体的折磨。陈探长认为那是逼供,目的就是为了获得打开保险箱的密码。
死者的房间以及整幢住宅没有盗窃和外力进入的痕迹。根据陈探长多年的办案经验,他马上判定凶手就在钱府里。
当陈探长注意到死者手里的那只金怀表,他一下子恍然大悟。然后,陈探长马上下令把报警人家庭医生孟耀辉抓起来。
因为死者手里的那只怀表里有孟耀辉的照片,陈探长笃信死者最后拿着那只怀表是要告诉别人杀他的凶手就是孟耀辉。于是弑父案就这样被英明神武的陈探长当场破获。
第一个发现案发现场并且是报案人的孟耀辉发了疯似的奋力挣扎抵抗,他被两名警察制住之后歇斯底里地高喊着“我没有杀人——我是他的儿子——我怎么可能杀他——”,喊完之后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他在警察局的牢房里醒过来,人就变得呆呆的,无论跟他说什么他都不答你,医生说因为受了刺激,他得了失心疯。所以,罗列一听说孟耀辉恢复神智,第一时间赶去向孟耀辉核实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