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啄木鸟》2008年第07期
栏目:侦探与推理
银灰色的凌志车行驶在深秋的夜色里,滨海大道两旁路灯映照的椰树舒展着枝叶,在风中摇曳。驾车的是位苗条的女士,她的乘客聂柯四十来岁,身材修长匀称。他脸部轮廓硬朗、双眸略陷,深邃的目光很具穿透力。
“很庆幸能亲历您办的案子。”许菲说,“您打算就回武汉吗?”聂柯说:“这阵子有点疲倦,附近有什么新景点吗?”许菲回答说:“您要休假不妨去海怪湾,它是眼下最有趣的景点。那儿不断传说有一种怪异的大型动物出没,媒体上登了照片,但都不清晰——有点像尼斯湖水怪,但据说更令人恐怖。”
聂柯不以为然:“这报道令人怀疑,拍到的也许是自然现象或某种海洋动物。”许菲说:“但毕竟造成了轰动效应!因此,年初时一座酒店在海边开张了。我度长假时去过,海景真不错,沙滩的沙子像亚龙湾的一样细白,但更吸引人的是那神秘的氛围。傍晚来临时,海岸常笼罩在雾中,奇异的礁石群令人敬畏,只可惜没能一睹海怪的真面目。”聂柯笑了说:“颇有意境,想必是个好去处。”
赵建平发福的身体深陷在沙发中。来海南十几年了,多年建立的关系网此刻正为他带来机会。他拨通香港大宇公司副总胡翔的电话。
“阿胡,忙什么呢?”赵建平问。“是老赵啊,有什么安排吗?”是有教养的香港口音的普通话。“这周末打算怎么过?”老赵说。“还没想过。”那边的阿胡回答说。“去东郊椰林吃海鲜怎么样?”老赵问。“去过了,有没有新奇的地方换换口味?”阿胡问。“新奇——海怪湾去过吗?那家酒店有夜总会。”老赵说。“还真没去过,你选的地方不会错!”阿胡高兴地说。“那明天下午我来接你。”老赵说。“别忘了带上夫人哟。对了,约了阿谢吗?”胡翔声音放轻些说。“我看没必要吧。”老赵说。“还是叫上他,再说他前几天还说要和我去钓鱼的。”胡翔说。
胡翔是来海口上任不久的香港人,虽然是副总,却是个实权人物。这半年来赵建平把他作为重点关系经营,而自己的老朋友谢德凯眼下主要负责和业主间的协调,说话分量已大不如前了。
手机在响,是儿子的号码。“爸,在家吗?”儿子问。“明明,怎么好几天不回来?”老赵略带责备地问。“我排练很忙的。”儿子不在乎地说。“最近没和袁洁在一起吗?”老赵问。儿子说:“她昨天还找过我。爸,我跟你说,能不能给准备笔钱?我答应人家回来筹设备款的。”老赵有点生气地说:“又是往水里扔钱的名堂!”儿子有些不服气地说:“怎么就知道我不能成功呢——到底行不行呀?”儿子有点放肆地问。“你回家再说吧。”老赵挂断了电话。
程晓露靠在枕头上看小说,精彩词句对她味同嚼蜡。从小职员到拥有随心所欲的生活,当初的新鲜感如今已荡然无存。有个身影又浮了上来——那挺拔的身姿是梦中的寻觅,那段刻骨铭心的爱谁又能真正忘却?
“晓露,看看给你带什么来了?”赵建平托着首饰盒走进来。
“我哪知道,你在和谁通电话?”她坐起身想使思绪平静下来。“是阿胡,我们约好去海怪湾。”老赵说。“你说那个书生气很浓的香港人?”晓露感兴趣地问。“对,阿胡还提到你呢。一起去吧,有你在气氛会更好些。这次的项目非同寻常,你也要出点力呀。”晓露说:“那好吧。”老赵高兴地说:“这就对了,来,试试看。”他拈出盒中项链,链坠上嵌着晶莹水滴形钻石。她将项链戴上,钻石在胸前反射出五彩光环。赵建平带着得意的笑抚住妻子双肩。
陈丹蕾坐在电脑前。光标眨着眼似在催促手指敲动它前进的步伐,可眼下她无法做到,构思像没开孔的珍珠般串不起来。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喂,丹蕾?”“许菲!最近好吗?”许菲说:“还好。我刚读完你的那本《情系天涯》,好浪漫哪!你在写什么新作品?”丹蕾说:“我想找些有张力的素材,可最近思维就像枯竭了。我打算出去找找灵感。”许菲说:“你是该走出去。这阵子我认识了位聂先生,他刚帮我的老板处理了桩棘手的案子。听说他过去是干刑警的,在那一行里很有名气。”丹蕾颇有些兴奋地说:“是个侦探?这挺让人振奋的!”“聂先生人挺随和。你可以试着接触一下。”许菲回答说。“可不知他愿不愿意花时间?”丹蕾问。“他正在海怪湾休假,我打个电话问问,感觉告诉我,你能从他那儿找到前所未有的东西!”许菲说。
华灯初放,陶然酒楼正是觥筹交错之时。虞劲松情绪低落地出门来到街上,扯开衬衫纽扣让被酒精刺激得发热的身体凉爽些。“这种地方没钱很难的——像你们拿工资的人哪……”他想起那胖子的笑脸,鼻子嗤出冷气。今晚是同事老钱在海口的朋友做东,哪知他和主人话不投机借故离席。又来到这曾带给他痛苦回忆的城市,一切都熟悉却恍如隔世。那无数次与他温存相拥的身影现在何处?对舍他而去的恋人,时光竟不觉中已将怨愤抹平,心中只剩下了思念。在这条曾走过无数次的街上重温往事,他感觉对金钱的欲望从未这般强烈过。
一位穿橙色套裙体态窈窕的姑娘走进帝豪夜总会,俏丽的脸庞上双眸清纯可人。她推开二楼排练厅的门,喧嚣的声浪立刻迎面袭来。五个乐手呈弧形排开,最前面的是瘦削的长发飘逸的主音吉他手赵明,他迷离的目光随手指在琴上飞速游走,摇滚SOLO高亢的失真音色不时夹杂着泛音凌驾在其他乐器音域之上,仿佛与命运抗争的精灵在悲怆世界中飞扬。乐曲在狂热气氛中被推向高潮,爵士鼓暴风骤雨般极度宣泄,主音吉他用摇把制造出烈马嘶鸣,狂啸着登上不可思议的高度。凌厉高音激荡在耳际,似一颗绝望心灵发出的最后呐喊!
“咏梅,觉得怎么样?”乐手们离去后赵明走向她。“比我们乐队还要专业,你演奏时酷极了!”咏梅说。“你这话真提劲。这两天不排练,咱们找个地方出去玩玩吧。”赵明说。“我每天都要上班离不开呀。”她无奈地说。“不能请两天假吗?”姑娘说:“酒店对我挺照顾,那样不合适。你就到海怪湾来玩两天——你还没到我那里去过呢。”姑娘带着嗔怪的神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