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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

来源:《啄木鸟》1987年第03期

栏目:翻译作品

2月的凌晨冷得刺骨砭肌。天尚未破晓,塞拉山的漫坡上,朦胧中闪过一个人影。他象幽灵似地在挂满寒霜的树丛间轻轻移动着步子。松针象尖利的指甲刺得他两颊生疼。他停下来,小心翼翼地拨开一根树枝往山下望去。

透过林间一丝缝隙,波光暗淡的湖面隐约可见。他的目光掠过湖面,仔细判定着自己的方位。那所小屋还在夜幕的掩盖之中,只看得见远远湖对岸的一点灯光,犹如一粒闪烁的孤星。那灯光所在肯定便是商用船坞。他的目的地不远了。

林木茂密的山坡十分陡峭,一直延伸至湖岸。他小心地用脚尖探着地面,悄没声息地慢慢摸下山去。他一身黑衣黑裤,衬得面部都黑黝黝的。

他走走停停,目光吃力地搜寻着湖岸。有一阵子,他甚至怀疑自己走错了方向。但就在他疑惑不定的时候,一团黑幢幢的影子蓦然闯入眼帘——原来正是那座小屋,离自己站立的地方才不过20来码。

他按按手表上的夜光钮。就着幽幽的荧光他看清了:才4时52分。他又摸索着向小屋靠近了些。连伸向水中的埠头和泊在侧面的小船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了。

林间有一处洼地,这里正对着小屋无窗的一面。他躲在洼地里,静静地等着。

弗农·利珀特早早地便起床了。他因为心里有事,夜里总是睡不踏实。

小屋里冷冰冰的;为了节约木柴,头天夜里他让壁炉熄了火。这会儿他蹲在炉前,往里面放上一些木块和一迭报纸,然后划燃了一根长长的火柴。

炉里开始吐出欢快的火苗。他把咖啡壶炖在炉上,这才开始穿衣。他又高又瘦,但从那开始松垂的腰围还不难想见他当年体魄是何等强健。岁月蹉跎,到5月6号他就该满56岁——联邦调查局规定的特工退休的年龄了。

作为一名特工,弗农·利珀特把大半生都献给了自己热爱的事业。回首往事,他觉得命运待自己不薄。几十年来他在各级机构中任过职,足迹遍及全国。举凡一名特工应干的一切业务他都干过。他的一生都充满了刺激,而对于这样的冒险生涯,他的兴趣从来不曾稍减。

最近六年的生活相对稳定一些,他作为高级特工一直在圣蒂摩托任职。这期间他完全是独当一面,干得痛快极了。他管辖的范围包括加利福尼亚北部的若干小城镇,如今他对这些地方的一切情况都了如指掌。他对自己的事业充满自豪感。尽管并非事事都尽如人意,他仍旧心满意足,觉得眼下的一切都好得无与伦比。

然而,最近一段时间他却越来越心绪不宁。他已经找到了确凿的证据。事实真相一旦公开,势必使他一往情深的事业遭到严重的破坏,使联邦调查局失去公众的信任,陷入无休无止的责难。而这一切都起因于发生在素来平静的圣蒂摩托的一起极不寻常的事件——一场介于警方同恐怖分子之间的灾难性的对抗。

弗农·利珀特当时正在现场,他亲眼目睹了那场骇人听闻的大爆炸,在当天——1981年8月28日晚上,在电视收看的黄金时刻,其惨烈程度足以使千百万美国公民瞠目结舌。爆炸的原因众说纷纭,本地自由党人指控警方开枪击中了过激分子窝藏的炸药,另一些人则认为那是过激分子在绝望之中的集体自戕。而无论是哪种原因,对于弗农·利珀特来说,其结果都一样,都必将招致人们对自己这位治安长官的蔑视,而这正是他无论如何也受不了的。爆炸刚过,他呆呆地伫立在街头。碎木断铁和玻璃渣狂雨般飞满了整整两个街区。硝烟散处,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废墟。曾几何时,这片烟熏火燎的瓦砾堆还是繁荣的街市。一个不满现状的激进分子正站在那儿高谈阔论,宣布他们对这个社会的蔑视。弗农·利珀特就这样默然呆立了许久,他在自问:这悲剧究竟是如何发生的?这个问题应当由他来回答,对此他责无旁贷!于是,他悄悄地着手开始侦查。他单枪匹马地干了好几个月,进行了艰苦的调查,将查证的大量材料去伪存真,慢慢地有了点眉目。最后,他终于得出了确凿不移的结论:PRC(“人民革命委员会”)全体成员的集体被炸绝非意外事故。它是一起蓄意制造的阴谋事件,而尤其令人震惊的是,主谋者竟是联邦调查局内部的一名高级特工!

这个特工已经巧妙地潜伏了很长时期,他的行动代号是“布里”。然而查遍联邦调查局的档案,根本就找不出“布里”其人。而且,这次事件就出在弗农·利珀特管辖的城里,这一事实弄得他寝食难安。他以一种奇特的方式独自将责任肩负起来,他将自己的怀疑深藏在心里,不曾向任何人泄漏。他已经查明所有的线索,并将它们进行了认真的综合和分析。真相渐趋明朗,终于——就在两天以前——最后一个疑点也攻克了。

他知道了谁是布里。

寒冬的湖滨人迹罕至。弗农·利珀特脑袋里装着这一可怕的秘密,怀着复杂的心情,独自悄悄躲在这小屋里。他知道,今后好长时间内他再也休想过上安宁的日子了。他不能不把他发掘的秘密揭露出来,每拖一分钟对自己的安全都将是极大的威胁。

他所进行的侦查并未得到总部批准,因为事前他毫无把握,所以不敢轻易张扬。但是,既要调查就难免找人询问,而偶然的一语不当,甚至一点点疑惑表情的流露,都有可能传进某些人的耳朵,都会引起疑问——“弗农·利珀特在搞什么名堂?!”

这样一来,岂能瞒过布里本人?

哪怕你干得再秘密、再谨慎,可这样的事又有谁敢打保票?

6点钟,弗农·利珀特套上一件方格呢面的防雨衣,开门走出小屋。湖面还是黑沉沉一片,但天际已曙色微露。他偶一抬头,只见鱼肚色的天幕上模模糊糊一团黑影,仿佛是一只鹰隼在缓缓盘旋。突然,那黑影猛地来了个俯冲。弗农·利珀特本能地警觉起来,心里升起了一种小鸡被那巨鸟攫获前的不祥的预感。

门闩一响,黑衣人迅即行动起来。弗农·利珀特刚踏上充作门廊的窄窄的木台时,黑衣人已经溜到了他身后的屋角,他可以清楚地看见弗农·利珀特抬头注视天上的鹰隼。突然,黑衣人的脚在软泥地上一滑,发出轻微的一响。利珀特蓦地一惊,回过头来。他那惊怖的眼神清楚地说明他认出了站在他面前的是何许人!

紧握在布里手中的那支枪非常奇特,宛若一张中世纪的弓,只不过更轻更小。它寒光闪闪,枪筒老长,两侧有一对翼状铁片。布里扣动扳机时,它只发出“卟”的一声闷响。

铁刺正中弗农·利珀特的太阳穴。他只觉得仿佛遭到了强烈的电击,侧身往门廊上一倒,慢慢瘫软下去,蜷曲着倒在地上。

布里一个箭步跨上去,拔下铁刺,用一根包装塑料皮的细铁丝将它塞回手枪的翼片里。这种铁刺并不致命,它只是使对手动弹不得。布里可不想跟利珀特干上一场,留下任何打斗的痕迹。

他扛起昏迷不醒的弗农·利珀特来到湖岸,涉进冰冷的水中。湖底很陡,才离开船坞,水已经齐腰深了。他把利珀特放下,正要把他的头往水里按,利珀特却倏地睁开了双眼。

紧接着是一场短暂的,并不激烈的搏斗。弗农·利珀特毕竟尚未从刚才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很快便失去了抵抗能力。平静的水面冒出了一串串气泡。布里又等了约莫半分钟,这才把那已经瘫软了的躯体拖到湖边,放进系在埠头的小船,从座位底下找了一块帆布盖好。

他迅速打量了一下四周:没有船影,也不见早起人家的灯光。最近的一家住户离这里也有半哩之遥,而且,在这样的季节,那屋子一般不会住人。整个湖区一片死寂。

他脱下利珀特的外衣,走进小屋,将衣服搭在壁炉前的长椅上烤着,开始了细心的、艰苦的搜查。他搜遍了小屋里每一个最隐蔽的角落,十五分钟后,他终于绝望了。他要找的东西根本不在这小屋里。

恐怖和愤怒交织着涌上他的心头。布里档案还安然无恙地存在着,藏在只有利珀特才知道的地方!

乘着第一线曙色,布里将小船划出了船坞。他身上套着弗农·利珀特那件外衣,微明之中,即便有人远远瞧见也绝不会怀疑。

到了一个僻静的湖湾,布里停下双桨,脱下外衣,用力套在利珀特已经开始僵直的尸身上,然后跳进湖里,潜到船下使劲一推。小船翻了个个儿,缓缓飘开了,尸体倏地往水面上一窜,接着便缓缓开始下沉。

湖面重又恢复了平静。布里掉过头,朝着岸边奋力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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