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幕像极了那一年,他和云舒匆匆从机场赶会云市,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人间地狱的场面。
那个时候,警察也是像今天一样走过来安慰他还有希望。
那个时候,他也是用这样期盼的目光看着,把焦急等成了绝望。
可是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呢?云舒的爸爸失踪,他的爸爸昏迷不醒。
而今天,似乎又是历史再度重演,云舒就像他爸爸一样,消失在了这茫茫江水深处。
他木纳地转身,看着仍旧守在水边焦急等待的谈振西:“阿姨她们……怎么样了?赵岚人呢?”
谈振西咽下一口唾沫,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她们没事,现在在医院。赵岚,已经被警方带走了。”
“你知道不知道一件事。”季庭安佝偻着身躯看着无尽的江面,面色犹如万念俱灰,“云舒,她是赵岚的亲生女儿。”
谈振西身躯一震,他知道季庭安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开这种玩笑,但是还是不可思议地看向他:“这……怎么可能,云舒,她知道吗?”
季庭安闭了闭眼:“这就是卷卷自己查到的真相,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呵呵,她一直寻找渴盼的亲生母亲,把她逼得跳了江……”
虽然赵岚看上去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个亲生女儿,但是不知道此时此刻 她有没有一丝悔意?
他想这也是云舒想要知道的。
看守所里赵岚被暂时收押,但是她蓄意绑架的罪名已经定下,不能辩驳。
季庭安在一个单独的房间里见到了她,才短短一个晚上,她已经容色尽失,鬓边生出丝丝白发,像是生生老了好几岁。
“云舒……找到她了吗?”赵岚带着一丝希冀问道,她不是没有杀过人,手上的鲜血洗都洗不干净,却从未有过一次像现在这般,坐立难安,心口发麻,云舒纵身一跃的瞬间,像是有人拿了一把匕首插进她的胸膛,空落落地疼。
“呵。”季庭安冷冷一笑,整个人像是一块千年寒冰一样散发着冷意,“你也会关心云舒的生死吗?”
“没有,没有找到。”
赵岚挺直的背重重往后一靠,浑身僵硬起来,她知道,那么深的江水,如果还没有找到她,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她喃喃地念叨着:“我不是想要杀她,我只是……太生气了……太生气,我没想杀她。”
“现在忏悔已经没有用了。”季庭安淡淡挑眉,他已经知道了这么多年赵岚寻找女儿的事情,只是,一切都可能来不及了,“我今天来是想让你痛苦的,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你听完,也许就明白了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故事的主人公是两个女人,就叫她们“一”和“二”吧。”
“以前“一”和“二”是一对很要好的闺蜜,看上去感情深厚。“一”出生望族,只是不满意家里安排的联姻,偷偷跑出来躲避,所以和“二”住在一起。可是她不知道“二”对她根本就不是闺密情,只是在利用她、欺骗她、嫉恨她。后来,“一”察觉了“二”的祸心,搬离了她们居住的房子,把给“二”的一切都收回了,“二”怀恨在心,一直想要找到机会去报复。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一”无意间怀孕了,她虽然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但是还是很喜欢这个孩子,想要把她生下来好好养护。但是“二”看出来“一”对这个孩子的期盼,于是预谋,想要抱走她的孩子。”
“这个孩子,是个很可爱很漂亮的女孩儿,从出生起就很讨人喜欢。她在“一”身边呆了足足三个月,后来在一个雨夜里,被“二”使计抱走,远走他乡。从此“一”疯狂地找自己的孩子,甚至不惜投靠一个魔鬼,与狼为伍。”
“而这个女孩儿被“二”带走之后,从此便与她生活在一起,可是“二”对她并不好,日日缺衣少食,动辄打骂。别人家的孩子在玩的时候,她要洗碗洗衣做家务;别人家的孩子依偎在父母怀里撒娇的时候,她在承受晚归的母亲的怒火;别人家的孩子在上幼儿园的时候,她只能趴在窗口上羡慕地看着。但凡她有一点点突出的优势显现,便会被“二”给生生掐灭。后来女孩儿到了上学的年纪,“二”却不许她去,可是女孩儿很聪明,她靠着自己的努力走进了学校,一直成绩优异。她一直以为,自己的母亲不喜欢自己,是因为她那个从未谋面的父亲。”
“可是她从未放弃,也从没自怨自艾过,她一直努力着想让母亲认可她。可是突然有一天,“二”不慎出了车祸,被当场撞死,临死前,她残忍地告诉她,她不是她的亲生女儿。”
“后来,这个女孩儿被辗转送到了云市的一个福利院。在福利院,她过得也并不好,因为营养不良,整个人瘦瘦小小的,经常被人欺负,也吃不饱饭,生病了也没有人带她去医治。再后来,她长得与她的亲生父亲越来越像,被人发现后,被她的亲生父亲接回了家,自此,她的生活才算好过一些。”
“他的父亲很爱她,待她很好。她的继母虽然一开始不喜欢她,但是后来也被她渐渐打动。那些年,她过的无忧无虑很快乐,只是这样的好生活并没有持续很多年,她的父亲,在一次意外事故中失踪,音信全无。她的幸福生活自此终结,被迫远走国外。而那个“一”,辛辛苦苦找了她的女儿很久,却像个傻子一样被那个魔鬼牵着鼻子走,被那个魔鬼耍得团团转而不自知,甚至,她还可能是杀死那个女孩儿父亲的凶手之一。”
故事到了尾声,季庭安看着赵岚越发惨白的脸色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颤抖着嘴唇说出了故事的结局:“就在昨天,那个“一”,绑架了那个女孩儿,并且,逼得那个女孩儿跳下了云江,至今,生死不明。”
一槌定音,赵岚的脸色苍白似雪,太阳穴和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双眼睁得像铜铃一样园,死死地盯着季庭安。
季庭安很满意地看着她:“怎么样?猜到了吗?那个“二”就是黄清,那个“一”就是你,那个父亲,就是谈仕奇。而那个女孩儿……就是,云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