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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自此萧郎是陌人

蒲青慕没有说话,只是冷漠的看着她,眼里的复杂和柔情再也看不见分毫。他从来没有注意这些小细节,因为说出的话是脱口而出的,他从来没有注意过有什么不同。他仔细的想来,原来在那一次去过小渔村之后,他在她的面前就再也没有用过尊称了。原来,他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将她放在对等的位置。

“你说为什么?我想大概是不甘心吧。我以为自己在你心目中至少还是有些地位的,可是等我回来之后发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可笑。你或许从来也不知道你自己看她的眼神即使再无奈,却充满了柔情和宠溺,你让我情何以堪呢?”还有那个不似真人的男子,她以为他的多情,他的无情,他的狠心不会为任何人心动才对,可是他偏偏也为那个人心动了。她陪在他身边十一年了,从最开始的恨到如今的爱。

她又如何曾想过会爱上那个毁了自己的人,是他求了一纸旨意将她从蒲青慕身边抢了过去,他曾经给了她最多的柔情蜜意和至高无上的宠爱,磨灭了他掠夺了她的恨,渐渐的让她忘记那些和蒲青慕相濡以沫的日子,渐渐的让她泥足深陷。

这样多情绝美的男子,谁又能逃得过她的温柔陷阱呢?当她以前这不过是他的虚情假意,当她知道他不过是个不折不扣的无情之人的时候,她已经不可自拔的爱上了他。即使最后他将她捧在最高处,又狠狠的摔下来之后她只能又爱又恨。他将她送往了千里之外的晋城,让她不得不委身于青楼,她恨着他可是却无法否认她还爱着他,所以她甘愿在那样的地方,成为他一把隐藏的袖箭,在最需要的时候出窍。可是她终究是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时间。

“我只是不甘心那个原本站在你身边的人不再是我,所以我嫉妒。”易梦指甲深深的扣进了肉里面也不觉得疼,或许是早就疼的麻木了吧。她刚刚已经收到了消息,钰王那边又有了行动。即使明知道自己已经是一颗弃子了,她还是忍不住会为他着想,想着为他实现他这一世的追求。那个笑起来为天地都失色的人,是她心里最最甜蜜也悲伤的痛。“我嫉恨她能够得到天下间最为出色的男子的爱,可是我可怜你。哈哈……”易梦突然大笑出声,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可还是止不住。

“可怜?”蒲青慕有些不解的反问,他不知道她为何笑的这么悲惨,好像是被全世界遗弃了。他冷眼的看着她,一个无关紧要的。他的感情世界本就淡薄的可怜,所以他没法体会她那般的大起大落,也没办法理解那般强烈的感情。

“对的,就是可怜。”易梦这才收了笑容拿出素白的帕子擦干眼角的泪水,只是那胭脂红的泪痕却更加明显了。“你或许不知道他自己爱着冷蕴吧,也难怪,依你着后知后觉的性子没有发觉也正常,可是你不知道女子的心其实是很敏感的,她很喜欢你,所以看见你和另外一个女子举止亲密会很伤心,当心伤到一定程度,冷了便很难再暖了。”

“你说本王爱着蕴儿?蕴儿也喜欢着本王么?什么是爱?”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听到有人告诉他蕴儿喜欢着自己了,相比于第一次的震惊现在已经能够很平静了,只是心里的波动怎么也停不下来。长这么大没有人告诉过他什么是爱,所以他不懂。

蕴儿对自己来说是特别的,但是却不明白这种特为意味着什么,。他想着总有一天会知道的,所以便是顺其自然。他知道今天他一定会知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却害怕了,甚至还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好像真的知道的时候,他便会意识做自己做错了什么,也失去过什么了。

“爱啊。爱就是你看着她高兴的时候你便也舒心,你看着她难过的时候自己也会心情郁闷,你会想着要将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送到她的面前只是为了博他一笑,你会将自己独一无二的宠爱都给她舍不得她受一点点委屈。你会无法忍受他身边另外一个人对他好,因为她只能是你一个人的,更甚者就算是失去生命也要为他求的一线生机。”

就算是被利用被遗弃也心甘情愿,任何事情都愿意为他去做,即使是违背本意。这便是她的爱,爱的卑微爱的懦弱,爱的毫无尊严,可是却无怨无悔。她只是有一些不甘心,她宁愿他还是那个无情的人,就算他看不见她的好她也不会怨言,可是为什么他也是会真心对待那个人呢?

这便是爱么?蒲青慕一直想着易梦所说的话,看见蕴儿高兴的时候他也会很舒心,因蕴儿的笑容仿佛有一种魔力,能够感染身边的人呢。看见她难过的时候自己也会心中郁结,想着该怎么才能见到她如旭日般温暖的笑。偶尔也会想着要将世上所有好吃的东西都送到她的面前,因为这个丫头特别喜欢吃的。他也见不得蒲青松对蕴儿好,也不喜欢蕴儿袒护蒲青松,所以这便是爱了么?他爱上了蕴儿!

这样的认知似乎让他一瞬间醍醐灌顶心境明朗了起来,原来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感觉就是爱的话,那么他早就爱上了那个天真纯善又心思玲珑的女子。她就那样毫无征兆的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面,打破了他的一切认知,教会了很多东西。而且既然蒲青松和易梦都说蕴儿也是爱着自己的,想到这里心就忍不住雀跃起来。他想要快点见到她,立刻见到她,然后告诉她,他很喜欢很喜欢她。

蒲青慕立刻站了起来恨不得马上就见到那个丫头,宽大的袖子不小心将桌沿的茶杯带了下去,应声而碎,褐色的茶渍在他白色衣袍的下摆然晕染开来也没有在意。“青衣,派个人将易姑娘送回晋城,永世不得入京。”看来昔日的情分和今日这一番提点,他并不会追究她之前的过失,只要她能安分的待在晋城,他也让她后半生黯然无忧的度过。

“谢谢瑾王。”易梦倒是有些意外蒲青慕会放了自己,今日这一番话她原意不过是为了让他明白自己的感觉,只要他的心乱了,有了弱点,钰王便有了机会。没想到竟是这番话最后还救了自己,瑾王这个人看起来是真的冷漠无情,但是相比于钰王来说却又多情的多。

若果当初她没有被钰王当做是瑾王身边很重要的人而起了掠夺的心思,或许她回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她还是那个一心一意护着他的人,她也在他的心中有着一席之地,就不会沦落到如今这般狼狈的地步。只是这世上最不存在的便是如果,而她终究是回不去了。

东厢其实颇为冷清,虽然冷蕴的性子极为爱闹,但是身边的人除了蓝澈也就一个雪儿在她身边了,故而蒲青慕过来的时候东厢十分的安静,只看到雪儿一个人在庭院里面整理东西。“雪儿,蕴儿可在?”即使心里十分激动但是蒲青慕并没有不管不顾的直接冲进去,毕竟男女还是有别的,所以他停了下来询问雪儿。

“蕴儿应该在隔壁的小房间,因为过几日便是王爷的生辰了,所以她一直在为王爷准备礼物。可是又神神秘秘的不让我们知道,也不知道一个人在房间里面捣鼓什么。”今日蕴儿起来之后用了早膳之后便不见人影了,她猜一定是又进小房间了,所以才没有去打扰。

“哦?是么。”蒲青慕移步去了隔壁的房间轻轻推开了门,房间里面很暗,虽然打开了窗户但是厚重的帷幔挡住了阳光。只是房间里面并没有人,除了摆放在桌子上的一个白色的袋子。蒲青慕连呼吸都变得清浅了起来,如果他并没猜错的话,这摆在桌上便是她费尽心思想要送给他的礼物了么?这袋子颇为熟悉,好像是那一日从赫连山脉下来她背上背着的,也怎也不愿意别人碰触的东西。

他缓缓的走上前将袋子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一股冷香扑面而来,像是院子里面的冷梅。优雅而精致的千年梧桐木亲身,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冷梅花纹,琴弦是冰凉雪白的冰蚕丝,冰凉温润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指尖轻拨琴弦,清灵的琴音体现了极好的音质。这一把亲,是真的独一无二的。他冷冷的眸子里面几乎能溢出水来,他很喜欢这件礼物,但是他更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到那个为他制琴的那个人。

将琴放回原处之后蒲青慕走了出来,既然这一件房间没有她的身影的话,那么便去其他地方找。只是他将整个东厢,甚至是整个王府都找遍了,竟然还是没有看见她的身影。王府的守卫也说今日蕴儿并没有出府,那么她究竟是去了哪里呢?

蒲青慕失神的坐在琴房,无意识的拨弄着琴弦,却怎么也也无法让自己心安起来。他突然想起了易梦之前用那么悲悯的目光看着自己,对自己说:你真可怜。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没由来的恐慌起来,这里是他的瑾王府,所以他亲自培养出来的暗卫能力是怎样他知道,蕴儿不会这么无声无息消失在王府里面,她从都会是光明正大的,除非她不想让自己知道,刻意隐瞒行踪。她身边嗨哟一个蓝澈,如果让蓝澈带着她绝对有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但是为什么?

他在等着青衣的消息,可是越等心里的恐慌就越来越多。雪儿说,今日易梦曾经来过东厢跟她说了一会话,但是没有人知道她们之间究竟说了什么,刚刚有人传来消息说易梦在钰王府门前服毒自杀了,所以再也没有人知道她们的谈话。

“王爷,属下查到今日王妃出门之后去了天外来客,见了钰王。而且,王妃的雅间就在当初王爷的隔壁。王爷进去之后王妃就被蓝澈带走了,然后便再也找不到踪迹了。”青衣的手紧了又紧,当初在天外来客他是站在雅间外面的,所以他有责任。虽然蓝澈有本事在他的眼皮底下带着人走了,但是如果自己可以细心些,这事便不会发生了。

铮的一声,包含内力的琴音发了出来,除了蒲青慕坐的椅子和摆着琴的桌子,周围的一切都在琴音的摧残下化成了粉末毁于一旦。这一下琴弦将蒲青慕的手指都勒出了血,血滴在琴弦上像是一株盛开的红梅。青衣忍住胸口的气血翻涌,依旧直挺挺的跪在地上,不动分毫。

“备马,本王亲自去追。”蒲青慕的声音低哑而深沉,墨色的眸子里面酝酿着黑色的漩涡。最后只是细心的将琴收好,这是蕴儿亲手为他制的琴,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属于他的,所以他得时刻带着,才能时刻感觉的她的温暖。

什么也没有交代,蒲青慕只是带了几个身边的人南下直奔赫连山脉。他已经不再是那个不懂情的木讷男子,他本就是心思极为通透的人,所以被易梦一点便什么都想透彻了,也知道今日之事是蒲青松故意设下的局,只是为了让冷蕴离开凉京,数年试探自己会不会为了她远离权利中心。

他既然已然看透便不会再计较钰王的算计,总有一天他也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他已经不再想要那个冰冷的位置了,因为如果没有蕴儿在身边温暖自己的话,那么他的一生豆浆困在那个冰冷的地方,得不到救赎。

了尘大师说得对,遇见蕴儿既是他的缘也是他的劫,现在他坦然接受了。只是希望蕴儿能走慢一点,在他赶到赫连山脉之前找到她,然后告诉她,他其实是爱着她的,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了,只是不知道而已。

就算她的心已经被自己伤了冷了也没关系,他会用余生来暖着她,就像是当初她温暖着他那样。就算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他也要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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