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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天黑请闭眼

三世轮回,我在魔都

文/苏启帆

【起点的前言·从前如不羁的风,不爱生根,我说我最害怕誓盟。】

如果有如果,当某个温暖的冬日里,那瞳孔中唯一的,也是最后的一朵彼岸花,凋零的一念。我还能否,再想起你们,再见到你们。我想,我或许是陷入那不可理喻的深渊了。许久之前,我也许不曾承认,但现在的我,已经明白。我甘愿,再次踏入那熟悉的沼泽,因为那里,有我爱的你们。六天,十六的你们,你们还会在原地等我吗。对了,差点忘记,那个地方,叫作汉庭。

【二十三·不要再逗留,人心太闪躲。】

依旧睡不着,躲在被窝里,我未曾反感过。少有氧气,几乎不能呼吸,我也不清楚我是否还是清醒。默默地盯着手机的屏幕,只是心思,就连我都不知道,已飘在海角,或是天涯。二十三日,早上七点半的大巴,由海城出发,直到深圳,曾经熟悉的城市。如果不早点的话,会赶不上的。我提醒着自己,可我现在,到底在做什么。我不知道。不经意的须臾,瞄了一眼身边那有些伏地不起的黑色钟表,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凌晨三点三十分。没有顾虑,踢开了被子,有些贪婪地吸吮着。而后,又静了下来,不规则的喘息声弥漫在耳边。真的该睡了。如果赶得及的话,傍晚就可以见到他们了。嗯,在魔都的他们,是否也如我一样,毫无睡意,落在静安的汉庭,有着自己的心思。我,不知道。

待有意识的刹那,眼里是凌乱的床铺,以及不知疲倦的闹钟。好像冷眼看着我,我想。屋外依旧不曾亮,可却有鸟鸣。无所谓地洗漱,过后望了好久,镜中的自己,陌生得似曾相识。拖着昨晚已收拾好的行李和背包,在玄关绑鞋带的瞬间,不觉丝丝寒意。口袋里振动,笨手笨脚地翻了许久。那些旧友的信息,堆满屏幕。心扉有些暖暖,见得最多的是这样的一句话。

所以,你只要记住,你就是苏启帆,就可以了。

离门,退场。轻皱眉头,轻扬嘴角,闭眼。而后,出发。魔都,我来了。

十二点左右已在深圳,之涵在魔都接我。迈步在深圳的宝安机场,不习惯地望着不着边际的屋顶。缕缕冬阳,行走于过路人。找到登机口后,静静地坐在32的隔壁。之涵来信息,说她已经到了机场。瞬间失了元神,一个踉跄,我差点伏地。午后两点的飞机,之涵误会成两点下机。望了望身边的巨大电子钟,现在是两点三十分,飞机延迟。嗯,假装镇定地卧着胶椅,看了下头顶的种种,阳光正好。深呼吸一口气,我会被杀的,嗯。拨了乔木的号码,跟她说了延机的误会。然后听见那边的之涵的声音。启帆,我给你准备了礼物哦,你知道我是很好客的。我竟然相信了,松了一口气。乔木又说,今晚打火锅。

三点十五分,终于可以登机。排着队伍,缓缓地步入那狭窄的通道。不是靠着窗的位置,有些失望。广播说了什么,也没有留意,过了不知多久,起飞了。而我望着那愈来愈小的城市,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嗯,魔都,熟悉又陌生的城市,或许会很冷,不过我已不在意。梦醒时分,仍未到,仍在泛白的云层上,不过夕阳已起。天花板上的橙黄,如逝忆的影子,时长而又时短,弹指间,仿佛有盗梦的错觉。不知又多久,灰蓝,而后昏灰。依旧在云层,有些不耐烦地看手表,已快六点。摘下眼镜,焦急地咬着手指。

约一刻,下坠的感觉。周围的人有些不满。而我,却莫名的欣喜。隔着安全带,试图站起,匆匆地望着窗外。霓灯散乱于瞳孔,却不觉无序。你好,魔都,我来了。下了飞机,背着背包,拖着行李,右手握着剃须刀,边走边刮。出了安检后,拨了电话,莫名地走向永和大王。结果脖子挨了一记,被人压住肩膀。

你就是苏启帆是吧!

没有回头,但我心里已有捉摸。乔木的手依旧还没放下,我回头笑着。

嘿,乔木。

而后是另一个熟悉的声音,之涵过来笑着打招呼,道长也在。寒暄了几句,越过拥挤的人潮,只余乔木那怨恨的眼神,我有种她会把我推入地铁轨道的错觉。后来,出地铁后,到了静安寺。天色早已暗,越过两个十字路口,在不起眼的转角处,终于到了汉庭。那个幻想过许久的地方。

我住在201。花花帮我把行李送到房间。整理过后,下来大厅。才算真正来到了汉庭。

而后,和乔木在门口买了箱啤酒,算是道歉,等了快四个钟头。和琚峰、乔木围着圆桌,聊着我那不愉快的往事。乔木拎着酒瓶,笑着说她肚子有些饿,呵呵,我也笑着。然后之涵走了过来,微笑着说,启帆,我有礼物要给你,过来过来。于是,不明真相的我,走向了悬崖。等我发觉不对的时候,她已经捏着我的脸。你知不知道我们等了你多久,肉店也关门了,正好拿你来下锅。我无辜地笑着,结果乔木也过来捏。嗯,这张脸,应该可以算是废了吧,呵呵。

七点过后,叔叔走了过后,于是不知不觉启动了粤语模式。过后,和花花,之涵,落沙随便在门口找了家面食店,边吃边聊。花花问我名字,然后他说,我今天把他和之涵害惨了。我心里真的有些内疚,不过也没说什么。回去后,他们吃着馄饨,我闻到了醋的味道,有些皱眉。乔木要我坐她腿上,又不停地捏我。问了些话后,把两张白色的大桌子拼起来,我脑里闪过一丝头绪,杀人游戏。可我老是忘记,杀手是A还是K,结果无奈地写在纸上。

于是,气氛有些凝重。花花总是第一个被干掉。他无辜地吵着,戴帽子不是错啊,怎么老是杀我,我是无辜的。笑而不语。惩罚,一元硬币。字是真心话,花是大冒险。场面过于无节操,整个过程,心惊胆跳,我只希望我能是平民。不过,看着其他人的惩罚,倒也是惬意的事情。旁边有些人,默默地拍摄着惨不忍睹的画面。有时候觉得,这样的场面,对于纯洁的我来说,实在是太下流了。嗯,我是有节操的人。

该来的,始终躲不了。我沦陷了。三次字的那一面,以为可以松一口气。当某个最不想被提及的问题,摆在眼前的时候。眼前浮现不应该浮现的过往,腿一软。我咬着嘴唇,忍住某些浪潮。请你,不要越过那条线。我对自己说,可鼻子仍旧有些酸酸。他们,应该都没有发现吧。时针已过十二,我呆呆地过了二十三日,魔都的第一天。不过后知后觉。

【二十四·脑海之中,有一个凤凰花开的路口,有我最珍惜的朋友。】

我已经忘了,我想起了什么。只是觉得,突然之间,过往的胶卷隐隐约约地在眼前播放,貌似熟悉的忆影浮现于眼前。听不见花花的推理,也不见乔木喝酒的神情。我愣了一会儿,转身回望镜中的自己,那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低下头,你在哪里,天气好吗。

叔叔老早就走了,去接史阿姨。也不知过了多久,叔叔独自一人出现在大厅,然后乔木兴奋地跑了出去,厅外有些吵闹声。并没有多少理会。后来,乔木很失落地捂着脸走了回来,我看了下手机。好吧,乔木硬要摘下史阿姨的帽子,结果把他吓跑了。他说,一群有文化的流氓。

垂了垂头,我知道我已经玩不下去了。打声招呼后,如丧尸那样,缓缓地爬过楼梯,然后扶着墙,稍微闭着眼,摇摇晃晃地,一步一步地走回房间。没有更衣,没有开暖气,也没有关上窗户。灯灭之后,蜷缩在床的角落,抱着自己,把头深深埋进怀抱。不觉,已眠。

冷又如何,又不是没有尝试过,我不怕。该来的都来吧,只要没有崩溃,我不会放弃。

大概是午夜四点,只听敲门声,醒过,而后是说不出的冷。乔木拎着酒瓶,递给我一瓶奶茶,卧在门口,聊起了些事。估计是喝多了,她老是找不到打火机。昏黑一片,只余屋外的霓虹。递给她桌上的打火机。她有些开心,火花一现,而后,烟雾环绕,而我没有看出她的表情。她望着我身后,问。广东的人都是不关窗的吗,暖气也不开,你不冷吗。我没有回答,我不过是忘了。对,忘了。

睡意全无,不过莫名地打着哈欠。她说,赵老师走了,她心里不好受。她不知道在这路上,还能走多远,还能走多久。说了涂山氏的缘由,还有些许过去的往事。我问,你到底在坚持些什么。她沉默一会儿,拍了一下大腿,对啊,我到底在坚持什么。我担心她坐着地板会觉得冷,可她却丝毫不在意。她望着窗外,远处大厦的最顶方,说看不清上面的字了。我说你醉了,她点点头,然后继续分辨那模糊的字。我有时总会有种疑问,我不知道,她何时是清醒,何时已醉。过后她也说,醉了之后,或许会更清醒。

冷雨夜,不过雨已不在外头。望着上海的夜空,我说我有想看上海日出的冲动。乔木兴奋地说,那咱们出去买酒,然后去看日出。我说,你累了。

过后,让乔木睡在里头,我关上窗,卧在门口。乔木睡得很死,估计真的喝多了。隔着窗户,见到了屋外那鱼肚子样的泛白,不觉快天亮。

我也睡了过去,许久不曾做梦的我,见到了某些人,走到了某些地方。似幻灯片,似走马观花,片尾谢幕的时候,顿醒。十点半的太阳,乔木还在睡,悄悄地洗漱过后,手机响起。她昏睡着说了几句,就摇摇晃晃地走了。收拾了下被子,洗了烟灰缸,丢了空酒瓶,而后背上斜挎包,寻找店家先喂饱肚子。之涵说,静安寺吃喝最方便了,什么店家都有。来到家M记,边吃边感叹出货的速度。有不少新人会来,听说。

填饱肚子后,熟悉了下地铁。只身闲逛魔都,阳光正好,所以并不觉得有多冷。经过城隍庙,觉得比海城的要大许多,烟火缭绕,呛得有些难受。找寻文庙,不知跑错了了多少条街,问了多少过路人。不知不觉,天色已晚,而我依旧在掏些心仪的的古籍,可惜没有喜欢的。暗了下来,我还在老西门,干脆摘下眼镜,在不熟悉的街道,玩命地奔波。或许,我想让自己受伤,见到那鲜红的血,我才会满足地罢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三十分钟后,停下,累得睁不开眼,却发觉已回到原地。来了信息,说他们在打火锅,等我回去做下酒菜。好吧,我说,给我留几片肉。结果他们说是海鲜火锅。调整思绪与呼吸后,悠悠闲闲地走回去,到汉庭后才发现,这些货竟然还在洗菜,而且准备在房间里面打火锅。只觉眼前一黑,我捂住脸。来到210,见到了奔奔。于是和叔叔三人启动粤语模式,聊了许多不愉快的往事,关于我,奔奔其实知道的,她说我说话总是有港腔。然后史阿姨说自己是普通话一级甲等,活生生地要我们念绕口令,拼了命地坑我们的平翘舌音和前后鼻音。忍无可忍,无须再忍。随口一句粤语的长句,KO,哈哈。道长一直坐在地板上抿着酒,结果乔木和之涵过来拿些东西,于是三人抢起了酒,唉,我和叔叔默默地,无力地趴在床上,诈死。约八点过后,人群来到了222,花花的房间。地板上的污迹惨不忍睹,于是我回房里把地巾都带过来,扑在地板上。几个人为了如何摆放锅头而争论了好久,最后决定用啤酒箱垫着。床上的都是妹子,而我悲催地坐在地巾上,而且背后就是门。结果进进出出,我站站坐坐,艰难地有些力不从心,唉。

可以说,这是吃过最好的,蔬菜火锅。几乎都在锅里了,有人吐槽,说一大群人围着锅,只是为了吃菜。碗是纸杯,倒着似阿华田的酱料。坐在角落的雨汀好像没有吃一口,只是拿着手机,看着那口锅,也没有说什么话。后来,彤彤过来了,花花和之涵也回来了。少有空间,花花只能无奈地坐在垃圾桶上,于是屋子里的人,争先恐后地丢起了垃圾。下面的时候,我和叔叔开玩笑地说,这么多面,太浪费了,可我们只下了几根,嗯。一伙人挤得不像话,甚至有些喜感,连动都很难动。不过,我听见了有人在笑,很为熟悉的笑声,貌似很久之前也曾听见过,但久得几乎遗忘。

静默,笑着捞出那些面,和那些汤,和着阿华田酱料,一口都不剩。我只是觉得,我真的好久,没有和一群人,一起疯了。到最后,羊肉也没有下,可不知是否是错觉,我见到的每个人的脸上,没有饥饿的表情。后来才知道,那些食物,都是花花买的。

稍微打扫过后,下去继续杀人游戏。第二次的感觉不像昨夜那样的生疏,逐渐有了轨道。不过,想不到的是,其他人的真心话大冒险,我的膝盖也能默默地中了几次箭。节操何在,躺着也中枪。于是,我想在这里呼吁,戴帽子的,真的不是坏人,知道了吗。泛黄的灯光,在某一须臾,之涵拿着烟的样子,竟有些露丝的影子。沦陷,喝酒可以免去一次惩罚,抿一口也行。毅然抛了两次硬币。不知多久过后,头有些晕晕的,于是又悄悄地走回房间,不过不像昨晚那样虚无。洗了个冷水澡后,围着浴巾,坐在床上。有些振动,见了上面的屏幕,不知所措地静了一会儿。你来了信息,怕自己忘记,于是提前为我打气。我承认,我笑得连我自己都受不了自己,尽管没有笑出声。

短短的几行字,我有了勇气。魔都的第二天,慢慢走出了自己的轨迹。

【二十五·八个太阳,飘起来了。】

早早地醒来,然后早早地洗了热水澡。回屋后发现,水蒸气弥漫在周围,想想也应该不是在做梦。悠悠地剃了胡须,买了罐雪碧后,沿着陌生的小路,不回头地走下去。喜欢看路过的建筑物的上面,总有不同的感触,而那里也是最容易让人忽视的地方。不过有些事情,仍未弄明白。我想不通那些有着民国风或法式的建筑下面,为什么会是现代化的店铺,总觉得有些违和感。魔都的树很多,也很大,但不知道是不是冬天的缘故,没有一处是有树叶的,一片光秃秃。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例如乌鸦,秃鹰,饶有兴致地看着过往的路人。

沿着街道上人流的反方向走着,有些留意地看着经过的店家。走了不知多久,停在了某家很有感觉的店的门前。入门,都是宗教的器物,绕了一圈又一圈,停在了一个木盒子的旁边,上面摆放着几个精美的经轮。拿起,顺时针地转了起来,身后店主纠正我,应该逆时针转经筒才对。我抱歉地笑了笑,西藏的风俗我果然不太懂。我指着某个铜色的鸟模,问她是什么。店主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说不太清楚。我叹口气,说。这是迦楼罗,也就是你身后的那幅画的角色。我指向她后面。

八部天龙,曼陀罗。我耐心地解释着。然后店主邀请我过去坐,喝几杯茶。有位台湾的朋友也在,于是用闽南话交流起来,有些亲切。三人一杯接一杯地聊了许久,其间翻阅了《西藏的生死书》。觉得有所收获的是,明白了轨迹的含义,以及台湾的茶。不觉看表已经三点多,说起民俗学我也就停不下来,或许,这也是众多的轨迹之一吧。

告别后,沿路回去,才发现徒步走了四个地铁站,风也大得离谱,微微颤抖。料想大部队应该已经到了。回到汉庭,果然一大拨人在玩杀人游戏,只是生面孔多了许多。乔木见到我,又过来抱我,然后捏脸。随手找了软椅坐下,刚深呼吸一口气,见旁边有一萌妹子,我问是谁,乔木说是咕噜。又差点跪地,笑容凝聚喧嚣的空气中。怎么,咕噜是女生啊。后来那边人太多,散了一些人过来,拼起三张圆桌,准备玩UNO。一个气场很强的女生坐在我和史阿姨的中间,后来才得知是欣雨阿姨。我不太会玩,想起以前蓝仔他们在我家玩这货的时候,我默默地坐在阳台,数月亮。果不其然,咕噜输了,我输了,然后又一起输了,感觉这样的人品没法继续玩下去,默默地和咕噜握爪。

六七点左右,在隔壁的烤鱼店就餐。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很闷很难受,走到楼下门口旁的椅子坐下,拨了杨柳的电话,把心里的不开心和委屈全都发泄出来,杨柳不知所措地安慰着我。客人来来往往,而那大门开了又关,夜风肆意地缠绕着我,一遍又一遍,我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该死的寒意渗透到我的骨子去。看了下手表,估计菜也应该都上了,匆忙地说,要挂电话了,杨柳问我是不是明天复赛,我说是。她说明天早上我再打给你。挂掉电话,我又有点想哭,不过性质不一样,我已好过些。

我的炒饭和鹅肝已上,不过炒饭很少,鹅肝很苦,没多少胃口,我吃得很少。大烤炉上的葱香烤鱼,真的是葱香,满满的都是绿葱,鱼找了很久,我说这真的是招牌。我们那一桌应该是上得最早的,奔奔那一桌依旧在聊天,忘了点菜。同一桌的是朱蓓,佩儒,梦婷和徐岳霖。吐槽了很多东西,我老是笑,我发现我好像回到了初中的时候,那个话很多的孩子。后来提议说去外滩,我也正想看看所谓的夜上海是如何的模样。先回汉庭取些东西,不一会儿就出发了,往地铁方向走去。经过夜晚的静安寺,金色的灯光,以及精致的建筑,显眼得难以直视。在地铁站,竟然幸运地淘到了老版的USB数据线,我的手机有救了。

发觉已快八点,草草地估计,外滩回不来,于是说改去南京东路逛逛。后来走着走着,我觉得我可能买错票了。于是独自爬上去再买一回,又急忙地跑回去,正好赶上刚来的地铁。在车厢里慢慢地喘着气,看着玻璃上狼狈的自己,不堪入目,一分钟左右,恢复如常。事后仔细想想,其实我没有买错票,只是白跑了一趟。目的地出来后,找不到路,徐岳霖说要开启GPS,而且只是要找一块石头。刹那,我在风中凌乱一会儿,倒也接受了这离谱的设定。兜兜转转,来来回回,依旧回到原地。习惯性地看向夜上海的建筑的上面,泛黄的路灯下,我有种身处在民国的上海滩的错觉,我应该不会是张爱玲吧。耳畔有风,和着熟悉的当当声,回头看着那慢慢行驶的当当车,竟又有种在20世纪的香港的感觉。在问了数不清的路人,折腾不已后,在另一个地铁的出口旁找到了那传说中的石头。石头上写的什么,也忘记了。帮徐岳霖照了几张旅游照后,看了下时间,差不多可以撤了。又是一顿不容易的乱找,才找到了隐蔽的2号线的入口,却发现已被封了。以为无路可走的时候,我解开了铁锁,下地铁后才发现,栏杆都锁着,走不出去。我走过去,大概目测了高度,然后一边退后一边深呼吸,小小的助跑,轻跃,踩杆。随后纵跃,人已在栏杆的另一侧。他们吃惊地看着我,而后觉得过不来,无奈地只能上去。我走到8号线等了十分钟,依旧没有人影,只能先独自搭上地铁。刚觉得不用买车票有些欣喜,她们来电话,问我在哪里,我说已在地铁。她们着急地大叫,你没有票,你出不去的。脑子卡了一下,我望着玻璃上的自己,在地铁上又凌乱了一阵,想起了以前做CT的感觉。只能叫她们帮我买张票,结果不小心坐错了一站,华镇竟然给我来了电话。而后在过关附近,坐在一排座椅上玩手机,等他们。好不容易等到他们,把卡塞进去后,竟然出不来,她们竟然忘记帮我刷卡。挣扎了许久,无奈地弯下腰,钻了过去。在不到三小时的时间里,我明白了,什么叫作冰火两重天。不过见她们笑得那么开心,也就有些不那么在意了。

又经静安寺,依旧金光,依旧耀眼,不过清风已起。静安寺的风铃不停地响着,貌似由从前响过来的告诫,别有一番风味。我望了许久,转身,依旧不曾回望。所有美好的风景都是拿来路过的,别停留。南笙说。明天是复赛,于是早早地爬上被窝。熄灯后,又好像听见了远方的风铃声,回荡着魔都。嗯,我爱的你们,晚安。明天,加油。不觉入眠。

【二十六·我忘了十指相扣的寓意,但我忘不了那手心的暖暖。】

我曾经以为,我可以不羁。我冷眼望着那些人,自以为冷暖自知。但我未曾预料到,有一天,我会认真。如方后,如采和,如我笔下的,那些笨蛋。可我愿意。

总觉得来了魔都之后,习惯了汽水,尤其是雪碧,一天不喝,闷得慌。想起那句经典的话语,酒嘛,水嘛,喝嘛。大清晨的冷风,在静安区跑了好久,我可不是锻炼,只是想起户口本仍未复印,悲情地满世界找好心的店家。奔波了许久,没有一间不是闭着门的,唉,也对,都快过年了,谁还留在这里,谁不用过年呢。后来实在走不动了,倒地坐在某便利店的门槛上,无力地望着四周,发现过往的人都不一样。天也有些干净,只可惜仍未下雪,有些失望。

稍后回到汉庭,在走道上遇见雨汀,随口抱怨了几句,谁知她却带我去了可以复印的地方。由于时间抓紧,几乎是小跑过去,一前一后,我在后,看着她认真跑的样子,以及那不协调的背包,不经意地笑了出来。不一会儿,复印件到手,两人这才慢慢地走回去。大厅的人已经准备出发了,可还有些人也没有复印本,于是我偷偷地告诉叔叔有的复印。过后,之涵走过来问我复印的地方,得知后就急匆匆地跑出去了,从早上到现在就没有闲过,不知道是不是不适应魔都的水土,一大拨人身体不是很舒服,结果之涵就跑出去买药。琚峰趴在沙发上,不知是不是食物中毒,没声没气地说我头好晕啊,对了,我不如写头晕者的世界吧。我无奈地白了他一眼,问他没事吧。他面带痛苦地摇摇头,不忘说对不起我,放了我鸽子,今夜一起住吧。我叹了口气,说看看吧。

十一点三十分左右,汉庭出发。我这才发现,真的有好多人,不得不分批走。我陪着琚峰,跟在之涵和花花的后面,我和琚峰都穿着黑色的韩版。一路下来,见到许多家曾在以前的纪行中见到过的咖啡馆和酒吧,好像才不久前,忘了。琚峰眯着眼地谈着,一家接一家地念出那些吧的英文名字,我这才发现他的口语真的很软。于是经过天桥,我从未来到过。琚峰说他晚上会来这里,欣赏夜晚的魔都。望下去,是车水马龙,望上来,是灯红酒绿。应该会是不错的选择,可惜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记得,能不能有机会再次回来。嗯,我怕。

琚峰只拿着信封,里面有笔,应该是轻装上阵,不像我。背着小小的斜挎包,除了笔,还有我需要的药物。在露天的电扶梯上,忘了是谁给我和琚峰拍了一张照片,阳光正好,我们都笑着,隔壁这货也不忘摆出剪刀手。走了不知多久,在某个转角处,终于见到有些熟悉的巨鹿路三个字,沿途依旧欣赏风景与建筑,以及那些路人,而我,不需要眼镜。正在想些什么,才止步发现了已来到了逸夫技校,忽然想起我那亲爱的同桌跟我说的事,邵逸夫先生过世了,心口有些压压的,不觉不语。零散的家长聚在门口,认清路口后,又去了上海作家协会,不让外人进入。一群的人围在门前东拍西拍,旅游照。默默地拍下那门口的字,然后和琚峰找店家就餐,他早午餐都没吃,人又不舒服,其实我也差不多,但只是没胃口。

找了家看上去还行的店家,琚峰怕会吐出来,要了清淡的白粥,而我只是为了能吃快点,要了干炒牛河。他去了厕所,我独自卧在沙发上,眯着眼玩手机,心里有些莫名的焦躁。过了十分钟左右,琚峰出来后才发现,菜单上的数字不忍直视也就算了,我还等了那么久。在最后的十分钟时,我真感谢你能把菜弄好,我下次不会来的,不谢。只余灿烂的笑容。还有九分钟就到约定的时间,又没有胃口,也没有什么心情,只吃了一点点。可那白粥烫得要命,琚峰慢慢地吹去热气,我也有点担心他如果不吃的话,会倒在考场,也就没怎么催促。而后习惯性地咬起拇指,仿佛在吵闹的餐厅,听见钟表的走动。琚峰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对劲,也就只吃了半碗左右。跑去埋单,谁也不要和我抢,我不知道是否还有机会能一起吃饭。路上我问他,你确定你还OK吗。他点点头说,好很多了。

匆忙地走进便利店,遇见奔奔和雨汀,买了些纸巾。到技校时,门口已是人潮。之涵在门口对每个人大喊着,一等奖,都是一等奖,我突然很想给她个拥抱,不见乔木。在207报到,那队伍从排二楼到一楼,觉得跟在香港过关的时候有的一拼。我才发觉,周围的人几乎都是艺考生,过着跟我不一样的生活,六年来。琚峰觉得我有些紧张,不断地安慰我,给我打气。可我看他的表情,却担心他会不知不觉倒在考场上。不愉快地,草草地签了协议书和合同书,手一直颤抖地放在口袋里。我怕时间不够。

而后,有了振动,蓓缘来了信息,放松。后来想想,如果不是她的鼓励,我不可能会是扬起嘴角走进202。赶忙脱下外套,然后往右手上药,拿起笔袋,就绪。让这个世界痛快吧。

发下卷子后,右手微微颤抖,可恨的书写痉挛症又复发,我死命地按住,够了。果然和传闻的一样,考场很冷,而我只穿着一件衣服,而后想起之涵忘了给我拿暖宝宝。题目下来后,脑内小剧场暂停播映约三分钟,周遭是轻微的骂声和无奈的笑声。我揉了揉脑门,捋清了思路,只能用张爱玲体或三毛体写了,在草稿纸上构思了十五分钟,思路已死,不情愿地放弃,选择第二个题目,第十三个星座。把某年夏天的某事写了下去,拼命地按住手,字迹难看得惨不忍睹,丑得不是一个档次。三千字左右,收笔。我不想再继续了,颤抖的手已不受控制,肿得厉害,草草地交卷,就这样吧。走出202后,才发现自己是202第一个走的人。

乔木已在门口等候,戴着墨镜。她跑过来捏我,然后问我选择第几个题目,我说第二个。摸了摸我的头,她说真棒,加油,我强忍着笑容。而后陆陆续续有人走出那栋楼,貌似大部分的人都选择了第二个题目,心里有些失落。然后见到了云贵,小小的,萌萌的,无邪气,我在远处望着,忘了要签名。雨汀找我要了移动电源,四点半过后不久,我就走了,我只是想静一静,我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处。天渐渐黑了下来,依旧没有眼镜,漫无目的地走着,陌生的路口和街道,与我无关。空气也慢慢冷了下来,不觉,待有意识的时候,已在外滩。我站了许久,夜空中没有最亮的那颗星,模糊不已。找了家饭馆,我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只是觉得,或许我是该放纵一下了。

赛后KTV通宵,往年的传统,今年亦是。乔木他们早早地订了房间,我匆忙地跑回去,尽管还不到八点。到了汉庭,雨汀说,移动电源在史阿姨那里。我说,我知道了。她说,你知道不早点说。我说,你说了我才知道啊。而后,以上对白,死循环。结果,让乔木拿走了。不过九点,还有两小时,等得无聊,和叔叔、琚峰玩起桌球,手上的那支杆子,呵呵,让我输得一塌糊涂。随后,拼桌玩起UNO,我给咕噜使了眼色,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们决定报仇。于是坐在一起,不断地坑别人,无败绩,击了击掌后,雨汀坐在了咕噜的位子上。她有些喝多了,傻笑着看着我,而后默默地给了我n次+4和+2,还老是偷看我的牌,哦不,光明正大。好在手头上藏着0,总在危机的时候,嫁祸给他人,然后用无辜的表情也看着她。

大概十一点的时候,大厅又满是人。我和方老师把啤酒装进咕噜的背包,不停地称赞咕噜的书包的质量是如何的好,而后是两个男人愉快地牵着书包,在魔都的街道上,自由地奔跑,而咕噜在后面追着,表情如此:QAQ。后来又把包给了其他人,跟奔奔走在一起,她问我,对魔都的感觉怎样。我想了想,说,不真实的城市,但我爱我们这些人。她笑了,说她也是。到了K房后,发现订了两个豪华房,108和109。随便走进一间,没人点歌,发现都比较害羞,于是我先点了《阿牛》,不小心开启了麦霸模式,完后,又被花花推去隔壁,唱了《遥远的她》,后来不知不觉,大家慢慢就放开了。而我,左左右右来回,十六首歌,表示喉咙已废。出门买了瓶水后,还没喝几口,之涵走过。她说,节操本来就是拿来掉的,你们这样节操满格是想怎样,我豁出去了。我刚想会是什么,一个阿拉伯数字“3”浮现在荧幕,刹那喷出了口中的水,咳咳。没有想到的悲剧,史阿姨手一抖,重唱。我愿意花钱,再看一次之涵当时的表情。奔奔走前,我唱的是《勿忘心安》,她熬不了夜,可我又怕不安全,就找叔叔送她回汉庭,她跟我说了些话,而后拜托我照顾雨汀,我给了她OK的手势。

雨汀很少唱,坐在我旁边,不过已喝多,一个劲地玩我的耳罩。我告诉她不能弄脏,它是很重要的东西,于我。雨汀哦了一声,然后抱紧怀里,继续笑。出了下门,发现咕噜倚着墙,握着酒瓶,抿着。然后,她看了我一眼,屋内响起《阴天》,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就进去了。活动了一下,回去陪在雨汀身边,我让她别再喝了。她摆着手,没事,我没醉。我撑着她,然后她就睡在我的身上。高难度动作起,单手解瓶盖,而后慢慢地喝水。桌上的空酒杯愈来愈多,我已有些乏力,喧闹的K房里,眼神空洞地望着不知名的前方,想起了些旧人,想起了些旧事,我甚至怀疑我是否活过。雨汀醒后,和我坐在外面的沙发上,问了些问题。她喝醉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咕噜依旧在抿着酒瓶,貌似换了另一瓶。又买了瓶水,回来后,发现雨汀不见了,于是到处跑,到处找。结果,在女厕所找到了。不要问我如何找的,不用客气。屋外有些冷,清醒倒也不错,虽然我没有沾一滴酒,我想起了很久以前,在酒吧的那次。不可能会碰酒精了。冷,冷得我不清醒,曾经的我,认为那是不可能的,可我现在呢。

屋内始有摔酒杯的噪声,我把背包和风衣搬去109。在找寻手机的时候,我发现某样东西已不在。刹那冲出了房门,来来回回地寻找,可以用暴力来形容我翻杂物的时候了。可依旧没有,我有点想哭。隔壁有一哥们看出了我不对劲,然后也着急地帮我找,谢谢哥们。后来,在某个不起眼的地板上,发现了不起眼的它,我紧紧地抱在怀里,谁都可以消失,谁都可以离开,唯独这个陪了我六年的东西,我是真的舍不得。

雨汀已睁不开眼,可是不能走,我望着乔木和之涵,说好要陪她们的,不能走。雨汀已睁不开眼,只能睡在吵闹的K房的沙发上,我抱着她,尽量让她睡得好些。余下的四小时,莫说不能动弹,已经发麻,眼皮未曾合过,可意识在淡出。但也完全地看了眼前的所有,我没有说什么,只是想着,那些仍未想明白的问题。

约五点,雨汀稍微醒过来,我也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能趴睡在沙发上。时间差不多了,我和雨汀走回汉庭。分不清时分,街上少有车辆来往,我有些不习惯,可红绿灯依旧在眨眼。雨汀说,认不出路,反正也没人,可以自由地闯红灯。我问,你几时走。她说,今天晚上七点。有些早,早得出乎我的意料,也舍不得,我想。

回到汉庭,才发现笨笨已睡着,也没有卡。雨汀睡在我的房间,她看着桌上的书,开玩笑地说,还在看书哪。我只是笑笑。

而后,熄灯。忘了回路,前路仍模糊,陌上的四叶草也仍未找到,花飞舞过的十字路口,我抱着自己。我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二十七·是否爱上一个人,不问明天过后。山明和水秀,不比你有看头。牵着你的手,一直走到最后,这一刻怎么回头。】

脑子一片空白,空白得可怕。我知道,想要入睡几乎是不可能。在魔都之前的生活,少有通宵。我望着隐隐约约的天花板,握着手机,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头会很痛很痛,明明没有喝过一滴酒。天已微亮,不久雨汀也醒了过来,呆呆地坐了一会儿后,说是去找奔奔。不经意看了下手表,才想起今天是颁奖的日子,依旧在青松城酒店。匆匆地洗了冷水澡后,穿了墨绿色的西装,以及米黄色的衬衣,而后出去觅食。

之涵说十一点在大厅集合。回来汉庭后,回屋拿走那泛黄的牛皮纸,望得有些迷糊,脑内的剧场,是前些日子的生活,不禁抱紧了那牛皮纸。帮琚峰搬行李到我的房间后,整理了下衣领就出发了。

心不在焉,我都忘了和琚峰说过些什么。在地铁上,忽然听见有人说,名单已出来了。顿时不知所措,我察觉到我的手有些颤抖。望了信息,二等奖。周围的一切,仿佛停了下来,瞳孔缩小至一点,心跳轻了多少,慢得几乎停止。前方的悬崖,一点一点地崩塌,我已经无力,忘记往回逃跑。是的,我几乎崩溃。后来,如何走出地铁,如何走进青松城,我一概不知,只是随波逐流。

我知道,如果没有人在的话,我会是流着眼泪地走着,但会一声不出。拨了某人的号码,依旧没有人。门口闪烁的是“第十六届新概念作文大赛颁奖”,我冷眼地看着,在讥笑我吗,失败者。一言不发,我知道我的脸色依旧不好看。先是奔奔察觉了我的不对劲,然后安慰着我。也只有她会知道,我在意的不是二等奖的问题,而是在旧城的那帮人,我辜负了他们的信任,以及回头的另一堆乱摊子。尽管我知道他们老是安慰我,但我只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我不知怎么的,发了微博。我说,我失败了。不久,手机振动起起伏伏,看着他们的安慰,我只是觉得眼眶早已湿润,不过自己咬紧嘴角。有些麻木的淡淡的咸咸的滋味,我告诫自己,不许哭。小伙伴们,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回复你们的,我只是真的没有心情。

某人的电话。我握着手机,淡淡地说,要么我摔手机,要么我下去。法伊说,我才不是温柔,我只是懦弱罢了。嗯,我想我也是。琚峰拍着我的肩膀,安慰着我,我依旧没有说话。后来排着队伍,慢慢地走进大厅。跟以往的不一样,所有的东西跟我想的不一样,我也讨厌那样的领奖。六年了,看着新概念,伴着无印良品的铅笔,已经六年了。你们把新概念当成什么了。如果依旧是六年前的那个我,我会大干一场,绝对。但我掐着自己,我告诉自己,不可以。那个老师当着我的面,撕了那准赛证,然后找出了我的证书给我,我看着他,倒觉得他像是给了我一耳光。

二等奖的领完证书后,可以出去了。这样的一句话,是我想都未曾想过的另一个结局。我握紧了手中的牛皮纸,觉得我像是个傻瓜,精心准备的对手戏不过是独角戏,我不过是自欺欺人。我吸了吸鼻子,咽了咽口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现在是,以后也是。赵老师走后,新概念变得不像是新概念,貌似都变样了。可梦还是得继续的,不是吗。让那些孩子失望真的好吗。如果文学的路上,都是这样的状况,未来怎么办,梦还能继续吗。我不知道。

牛皮纸下的复古的书,我也送不出去了。我也没有机会,站在他面前,耍帅地说出那三句话了。走出大厅,我也不想再说什么了,心扉只是失望,别无他物。叔叔也是二等奖,但不见了他的人。先是史阿姨,随后小明、雨汀、奔奔和我离开了大厦,落魄地走在草坪上,说无论如何都要拍照留恋。而我见了自己的照片后,连我自己都有种想把他打趴在地的感觉。而后,随随便便地找了家餐厅,填饱肚子,虽然已经三点多。史阿姨说,我们可都是国家级别的二等奖啊。我没有笑出来。然后,欣雨和她的表妹也过来了。饭局的话,我一句都未曾听进去,只是脸黑黑的。史阿姨也安慰我说没关系的,还有机会。

奔奔看着我,我知道她能理解我失望的真正原因。后来他们说叫叔叔也过来,听叔叔的声音貌似也不是很开心。而后如何走回汉庭,我也忘了,只记得史阿姨对我说笑笑嘛。

在回汉庭的路上,我给她发了信息,让她等会儿来我房间,我有话要说。回到汉庭,遇到琚峰,他是一等奖。我看了看他的水晶奖杯,转动的时候,我忽然发现,我心有不甘,随后紧紧地握住右手,你能别再抖了,行吗。我说我想静一会儿,我没有心情,他说,那我陪你吧。两人倒在床上,没有说话,各自想着自己的事,静了好一会儿。过会儿,琚峰说,咱们吃饭吧,你也饿了,我请客。我有些犹豫,看了下手表,五点十五分,好吧。和琚峰在隔壁的店家坐下,我说我没胃口,你给我汽水就行了。于是坐了好久,聊了很多事,我也有些舍不得他。

察觉裤袋有些振动,于是看了下手机。奔奔叫我们过去吃汤圆,一年也就一次。我想,何止是一年一次呢,以后能否再见到你们,我都没有把握。我说一起吧,然后琚峰给我摆了剪刀手,点点头。三个五,我跟琚峰说,我先回去拿些东西。回到房间,坐在床上,望着地板,泛黄色的灯光照着我的背影。等了不知多久,听到了敲门声。开门后,她说还以为敲错了门。坐在床上,她说她已经知道了。我只能皱着眉,苦笑着。她说,你真的没事吗。嗯,真的没事,我答道。可你不像没事的样子。我捂着脸,我没事的。过后,我把那牛皮纸递给了她。我说我失败了,我给不了他,已经没什么了,这牛皮纸本,就给你了吧,起码这是我能做的最后一件事。她犹豫了一会儿,说着谢谢,我想我能记住她那时的笑容,可以很久。我抱着她,紧紧抱着,努力不想让自己哭出来,我没有那么坚强,尤其是离别的场合。我说,我不知道明年还能不能来,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你。她轻轻地拍着我的肩膀,可以的。我们一定能再见面的。我应该会来的。

我说,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有一点哭腔。她轻声地说,我也是。默然。

过后,我倒在床上,手臂捂着眼睛,我已经不知道该想什么了。分别的时候,我依旧不知所措,明天是最后的一天,今夜是最后的一夜。出门,走到210,之涵蹲在地上煮着汤圆,咕噜在走道上抿酒,说是给雨汀送别的晚餐。在楼梯的转角处,遇见了叔叔,憔悴了许多。我上去抱着他,他说没事的。下午在大厅外,有很多人都哭了,他不能放下他们不管。我说,没事的,没事的。不见雨汀,奔奔说是在整理行李,于是上去帮她收拾行李,然后一起走出210,大家一起吃汤圆。欣雨也在,拿着单反,啪啪啪。咕噜老是叫我启航,我无奈地纠正着。然后董卓在我面前装醉,我能感受到我的脸上有三条黑线。大家拿着纸盘和筷子,我和咕噜在门外,我吃了花生馅的,结果咕噜默默地吐槽,我也默默地放下了盘子。然后被暗算,吃了玲珑的红枣馅,几人猥琐地笑着,说给我和叔叔补补。雨汀本来想改签,但好像改不了,只能走了,九点的飞机。七点多左右,叔叔,史阿姨,我,奔奔陪着雨汀去浦东国际机场送她。

魔都夜晚的风不知为何,变得有些冷。进了地铁后,我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脸上开始有冷汗流下。航空登机手续,需在起飞前半小时办理,否则停止办理。死火!我站了起来,拎起袖子,看了下手表,再看了些站数。来不及了,四十分钟,十七个站。我有些焦急地说明了情况,结果都变得紧张起来。且不论退票能否可行,再一次买票也不知道是否能买到,而且手机几乎都没有了电量,不能查看航班。气氛有些凝重,我拨了空的号码,想让他帮我查下航班,或许可以帮忙订下,结果空告诉我,他在乡下,身边没有电脑,帮不了忙。于是,习惯性地咬着手指。

咕噜来了电话,说有妹子需要叔叔送。我见叔叔已经很累了,可他执意要去。他说,新人怎么了,新人就不应该送吗。我望着他,在下一站走下去,而后叹息。来不及了,只能是退票。好不容易坐到目的地,门一开,史阿姨拖着行李一路狂飙,我跟在后面,然后停了下来。跑有什么用,身份证还在雨汀那里。还有五分钟就起飞,我不再跑,而后雨汀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不用跑了。我接过手机,上面是,已改签的字样。众人在同一时间,松了一口气。我帮雨汀背起那蓝绿色的书包,可感觉和身上的西装不是很搭。雨汀兴奋得要命,蹦来蹦去的。

然后我们发现,我们刚才跑的是国际航班,就算到了终点,也是错误的航班,白跑一趟。然后雨汀说要坐悬浮,然后就跑去问悬浮在哪里,她跑错地方了,嗯。然后我脱下西装也跑了过去,不见人,须臾见到玻璃的另一边,她在跑回去。于是我也跑回去,传说中的航班赛跑,我赢了。好不容易找到悬浮的地方,竟然是倾斜着行驶的,觉得好有趣。在车上,四人聊了些事,我说,要不吃夜宵吧,奔奔也兴奋起来,我才想起晚餐我还没吃。

回到汉庭,放下行李后,戴上了心爱的头巾。没有那些奇怪的眼神,也没有莫名其妙的议论,真好。我就是我,爱戴头巾的我。在不远的红烧牛肉面店坐下,点了碗拌面,然后边聊边吃。不久,见底,他们还剩一大堆,奇怪的眼神望着我。雨汀下了很多辣椒,不过也吃不下,推给我,三秒又见底。他们叫着,广东人怎么这么能吃,还能吃辣。我面无表情地说,七岁的时候,我在香港拿过大胃王的二等奖,辣也不过是小意思。眼球瞪得更大,不过见了两碗见底的面,也慢慢相信了,别惊讶嘛。雨汀依旧抱着我的耳罩。

回汉庭后,乔木他们依旧在玩杀人游戏。不过她看了我头上的头巾后,兴奋得要命。然后欣雨和明美说我长得好看。呀,好害羞,捂着脸奔回楼上。在210,叔叔还没有回来,听说咕噜累得要死,有些担心她。然后欣雨也来了。史阿姨、欣雨和雨汀围着叔叔的电脑,不知道在弄什么,不过好像很邪恶的样子。我依然是那句话,我是有节操的人,嗯。和奔奔在床上,半死不活地趴着。也不知道几时,叔叔很晚才回来,播了他拍的微电影给我们看,于是觉得真心赞。

不过后来叔叔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我和史阿姨像变态那样一间一间地查房,卧听。而后,我干脆跑出去外面走,在便利店没有找到叔叔,找到了雨汀,于是和雨汀一起找,半路又找到了奔奔,三人悠闲地散步在深夜的魔都的街道上。我说,如果遇到什么事,你们两个跑就对了,我可以抵挡几分钟。在静得连风都听得见的静安寺绕了一圈,依旧没有见到人影。不过在魔都的午夜散步倒也是另一番收获,自我感觉,良好。

回到汉庭后,才发现叔叔在218,和咕噜在一起。回房间的路上,我才想起了,琚峰搭明早七点的火车,凌晨五点就要出发,我也就不好意思敲门吵醒他了。后来他还说我干吗不打电话给他,我只是笑笑,还不是为你好。正沉浸在无家可归的悲剧时,奔奔让我去她的房间睡,自己跑去大厅玩去了。于是半死不活地趴在了上铺,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无了意识。

魔都的最后一夜,我才发现我爱上了他们,说不出再见。不哭不哭,好好地享受最后一夜吧,能遇见你们,不已经是此次旅程的最好的礼物了吗。那么,我爱的你们,晚安吧。明天过后,希望你们都还在。

【二十八·你可知谁甘心归去。浮沉浪,似人潮,那会没有思念,你我伤心到讲不出再见。】

有种熟悉的错觉,我以为我依然在家里的床上,于是赖着。可醒来后,我望了望四周,房间里却找不到一个人。慢慢地解下那灰白的头巾,却发现镜中的自己,头发散乱得不像话。唉,所以才有些讨厌长发,而后却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长发过肩,扎起马尾的往事,不堪回想。悄悄看了下手表,十点多,琚峰已经在路上了。我拨了他的号码,他只说,很抱歉让你没有地方睡。而我只是不断地责怪自己,凭什么不起早,送他最后一程。至少,也得给个拥抱,见最后一面。明明,连能否再次见面都是未知数,只余怨恨自己。

回到房间后,也给奔奔拨了号码,我问她人在哪。她告诉我,她和雨汀在火车站,送史阿姨,然后不久,她也要走了。草草地洗漱过后,早餐也没吃,忙手忙脚地戴上头巾,只穿了简简单单的睡衣,跑了出去。熟悉的感觉,我想起了那些年的《求婚大作战》,耳畔是那熟悉的乐调。醒来之后,一直在跑,未曾停过,我好像回到了某个时刻,我想起了健三,或许我们真的很像,但我不知道,我在追些什么,我只知道,我不能有遗憾。

奔奔说是上海南站,结果我理解错了。坐错了地铁,在某个地铁站来来回回地徘徊。奔奔也搭错了车,十二点三十分的火车,还要回汉庭拿行李,可怕延误。她还说要实在不行的话,可以坐大巴,可以坐轮船。我说你别着急,你先打的回去,可以赶得及的,我现在也回去。然后,果然如我所预料的,她们比我还先回到汉庭。史阿姨并没有回去,而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帮奔奔收拾好行李后,和雨汀打的送奔奔去火车站,可史阿姨并没有跟来。

路上的气氛很是凝重,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或许,此时无声胜有声。我望着窗外飞逝的种种,不时偷偷地看着奔奔,过不久后,她就走了。舍不得,我还可以再见到你吗,奔奔。我心里不断地问着自己。我说,有需要的话,可以打我手机,可以过来找我,我随时都可以照顾你。对了,来了香港也是,我会带你去南丫岛、大屿山。不知不觉,的士停在了虹桥火车站的门口,赶上了班车,送到安检的入口。奔奔抱了雨汀,而后过来抱我,我感觉得到她的手在颤抖,但却没有哭,我想我明白的。而后,看着她消失在了视野,须臾觉得心里空了许多,我们还可以见面的,对吧,陈培芬。

和雨汀坐在地铁上,在窗外是漆黑一片的时候,我见到了自己的样子。或许,是我在魔都最为狼狈,最为没有形象的一天了。扯下头巾,盖住眼睛,我不想他们见到我的狼狈,我也不想见到自己的不堪。后来,我才发现,花花不知什么时候,早已走了,刹那有丝丝心酸,而后想起,杀人时的严肃,说谎时的深情,他记得汕尾不是汕头的尾巴,在巨鹿路的路上是琚峰陪着我,存在感很低的杀手,戴着耳罩的我。他记得我喜欢雪碧。而我依旧没有给他送别。他是陪之涵来的,而之涵也早走了,她说她不想见那样的场面。在魔都的开始,见的是她,可到最后,我连拥抱都没有给她。我开始讨厌自己,为什么可睡得那么死,如果能重新来一遍,我宁愿彻夜不眠,在大厅上坐着,熬通宵。然后等他们和行李的身影,紧紧地抱住他们,默默地说一声,明年见,我爱你们,真的。

乔木坐在沙发上,没有说什么,很是憔悴,像是被抽空了元神。她看着我,跑过来轻轻地问,亲爱的,你什么时候走。我不忍心地说,下午五点的飞机,两点左右就会离开汉庭。她的眼神是失望,喃喃地说,都这么早。仿佛是无家可归的孩子,我皱着眉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三年了,尽管怎么麻木,也还是禁不住这样的离别,如果是我,我不会那么坚强。我在她的面前坐下,轻吟《明年今日》,我知道她喜欢这首歌,她默默地听着,夹着烟,眼角已是湿润。

在有生的瞬间能遇到你,竟花光所有运气。到最后才发现,曾呼吸过空气。

咕噜让我过去,说是给我准备了礼物。那是小小的打火机,灭火筒模型的。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知道我很感激。紧紧握着,然后开了又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记住那须臾的火花。有些累,但不是以往的累。我觉得我也快支撑不下了。托着额头,倚在大厅的沙发上,大家都没有说话,我能忍下去吗。乔木没有以往的一袭白衣,她咬着嘴唇,玩弄着手指,却皱着眉目,我想,我能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看我很累的样子,让我去她的房间休息一会儿。

如何走上去的,我已不知道。门打开后,见到的是雨汀,咕噜也在,我没有理会混乱的房间,疲惫地倒在了床上,身边是史阿姨和叔叔。闭上眼睛,依旧是一片静,静得和谐,静得有些哭泣。时间已不多了,在魔都的沙漏。脑内浮现的是这六天的种种,有我的愉悦,也有他们的难受。我想不起许多事,但有一点,我仍记得。已经,不可能会忘记了,这些人,这些流年,这些羽忆。雨汀卧在椅子上,咕噜依旧在抿酒,而我,仍然睡不着。怎么可能睡得着。

寂静过后,是史阿姨的声音。他说的那些话,我想我忘不了,也忘不了那颤抖,以及微微哭腔。可我依然继续假装,我知道我的眼睛也红了,呼吸也有些急促,我真的见不得。假装睡醒,然后都醒了过来,依旧是一片寂静,深渊与午夜的静。乐起,是邓紫棋的《你把我灌醉》,我不由自主地唱了起来,然后咕噜也唱了起来。那一夜,我忘了唱这首歌给你们,那么我现在唱,明年依旧会唱,只要你们都在。

你把我灌醉,你让我流泪,扛下了所有罪,我拼命挽回。你把我灌醉,你让我心碎,爱得收不回。

我依旧会等你们,一定。乔木来了,我让她帮我们照张相片。而后,咕噜说,照片抵不过记忆的。记得住的就不用照片了。至于记不住的,那就忘了吧,也好。记太多,就不珍惜了。熟悉的话语,我想起了,我为什么爱用铅笔的原因。不需要永久刻印,你在的时候,那字迹就在,你不在的时候,字迹也随着流年,慢慢不在。铅笔的爱,大抵如此,也是我的选择。对啊,不过是时光,不过是逝忆,但只要曾经我们都在一起过,不就好了吗。后来,胶卷上的我,没有望向镜头,只因思绪已不在。

和咕噜拥抱过后,依旧背包,依旧行李,我停在了门口。乔木颤抖地看着我,没有丝丝犹豫,我走了过去,紧紧地抱着她。我说,谢谢你们这些日子的照顾,你知道的,我爱你们。下一次,换我来照顾你们了。少喝点酒,少吸些烟。乔木只是点点头。久后,我走出了汉庭,没有回头,我知道能记住,我知道我总会回来的。那么,再见了,我爱的你们。明年依旧与你们相约,小伙伴们。

依旧虹桥机场,最开始的地方,在出口的转角,仿佛浮现的是乔木,之涵和道长的背影,只是我不曾回去。登机口72,约半小时后,我走到了登机口54,而后在人潮中认出了那衣服,那背影。雨汀静静地坐着,玩着iPad,而我坐在旁边陪着她。过后萌怪也在。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白驹过隙,可我却忘了有多久。庆幸的是,咕噜的打火机依然还在。五点左右,飞往重庆的飞机已到,我站在雨汀的身边,而后叹了一口气,抱了她很久很久,取下手臂上的头巾,我递给了她。她犹豫了一会儿,笑着点点头。分手,回头走。向左走,向右走,在陌生的城市。不曾回望。

奔奔来了信息。帮我照顾好雨汀,你们是这个冬天上天给我的最好的礼物。

飞机依旧延机,大约六点才达到。走过过道后,这一次,我选择了靠窗的位子。不知折腾了多久,当飞机脱离地心引力,飞往苍穹的一念,我的世界,我的情感,弹指间,瓦解。他们已经不在了,已经不用忍了,可以肆无忌惮地哭了。男人不哭,那又怎样,我乐意,谁都给我闭嘴。瞳孔内的魔都愈来愈小,就如我来的时候一样。魔都,曾有我的家人,曾一起生活了六天,那是跟过往的生活不同的日子。或许,有些人一辈子都不曾有过,可我却成为了那个幸运儿,遇见了他们。我流着泪水,静静地托着下巴,望着窗外的种种。

谢谢你,魔都。再见,魔都。我爱你,魔都。

耳畔是樱曾说过的话语。我的羽毛,如果你记得,请刻下所有的一切。

返回。

【听说是后记·回忆在拥抱里灿烂。】

后来的后来,我已做了决定。我仍会过去,下一年,无论如何。梦依旧得继续,而我把梦留在了魔都。我有想要见的人,我有决定的答案,我有要照顾的人们,也有想要证实的事。最为重要的是,让那些孩子能够在他们坚定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他们不会孤单,因为我们会在。而那所有的所有,都留在了明年的魔都。你们,我想你们了。等着我,我们一起走下去吧,我爱的你们。

我以三世的轮回,遇见了你们。而我如今,仍在魔都,等着你们。

一念

文/蒋奔

所以,我不想走这句话就成了我留给上海的最后一句话,本意上,应该是我怕,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当我对乔木说,明年我还来的时候。我只说了半句,她就打断我,这话她已经听了很多遍了。我的原话本来是,明年我还来,后年我还来,一直到我不能参加新概念为止。只是我们都明白,来年所能如期赴约的人究竟还有多少,也只有乔木他们记得吧。每每不能守住自己的承诺的时候,更多的是在责备自己的力所不能及。所以,先要说:乔木,之涵姐,梦婷,超哥,李佳伟,杨康明,翼姐,方老师,如果明年我们没能见到,请相信我,我真的努力过了。

1月28日早晨5点不到的时候,我处于一种似梦非梦的状态。前一天的晚上玩杀人游戏,11点的时候,我就觉得应该去睡觉了,因为明天的车很早。我原以为那是和乔木的最后一个拥抱,所以我特地用了点力抱着乔木。说着晚安,也说着:明早你们如果有谁起得来,别忘了和我告别。只是随口说的一句话,我以为大家都会忽视。

这一晚上我想了很久,睡得很浅。我在想生命究竟有怎样的魔力可以让这样一群人聚首,一群这么好的人。接着我幻想起明天走时的情景,也许我会一个人提着行装走出汉庭,最后用脉脉的眼神望一眼这里,然后在心里反复揣摩矫情的词汇来形容那时的心情。

乔木打来电话,是5点不到的时候。她催我起床,还说5点早过了,我觉得很像我妈催我起床,那种亲切感却与众不同。我以为乔木应该也是刚起床,应该是怕我误了车子吧。所以我缓慢地起床,直到我下楼见到你们。直到我见到你们,我才后悔自己的自以为是。

你们都在等我是吗?

乔木说:你怎么才来,知道我们等了你多长时间吗?我还没想好怎么措辞,她就抱住我了。抱着我哭的乔木,我觉得就算我翻烂了新华字典,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当时的酸楚。

和杨康明拥抱的时候,我是真的真的忍不住流泪。可我还是在憋着,这是我从小养成的不良习惯,还容易发出啜泣声。杨康明和李嘉玮都好高大,拥抱的时候让我觉得很有依赖感。他们都安慰我,以后一定还有机会见面的。我那时把他们说的话当成一个承诺,也许他们会来实现承诺,如果不是,那么总有一天我就带着承诺去找他们,所以这也算是当时下的一个决心。

有些遇见过的人之于人生会觉得渺茫,可太多这样的人之于青春又太刻骨铭心,以至于青春之于人生又是这样无法割舍,仿佛那时的年少轻狂一下子都有了被原谅的理由。

接我的车子还没有到,汉庭的大厅里也只剩下了我、梦婷和王怡婕。方老师和黄明星从门外进来,相互打招呼,我起身先和黄老师握了手,又把手伸向了方老师。方老师愣了一下,直到我提醒他,他才和我握了手,还主动和我拥抱了。到最后,只剩下了我和梦婷两个人,注视着空空荡荡的汉庭大厅。

据上几届的老人们说,汉庭的装潢其实一直都没变过,只是我想起三天前第一次来到这里的热闹时,就觉得改变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我觉得人之于某个环境之中,唯一珍贵的便是生活在那里的内涵,离开时所不能忘怀的,便是对于某些内涵的理解。

我从厕所里出来,看到梦婷趴在圆桌上睡着,看样子她也熬夜了。总是很心疼那些女孩子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我不想乔木和之涵姐抽烟喝酒,也不想看到梦婷哭。从后面环抱着梦婷,把脸埋进她的脖颈之间,觉得很充实,这是去上海的最后一个拥抱了吧。最后一个,所以抱得更紧,所以抵着额头,所以注视着她的面容。我想乔木一直让我们写纪行,应该也是怕我们忘记吧,因为害怕忘记,所以记下来,让自己记得,也让别人记得,这样就安心了,不会再忘记了。

还记得前一天的十一点半左右,梦婷敲着我的房门来问我要通信地址,我努力地想把字写得好看一点儿。

又睡了会儿,梦婷第二次敲门,问我要邮编,我当时还在幻想,应该是还想再看看我吧。我当时穿着睡衣,自认为也不够强壮,和我这样的人拥抱,应该没有什么安全感。可我总是自作多情地想让别人过得更好一点,即便一个拥抱能让梦婷觉得温暖一点也挺好的。

超哥最喜欢说的一个字就是“牛”,可是无法否认,他就是一个很牛的男人。那天颁奖仪式之后,我和超哥还有杨康明杨老师和李嘉玮四个得了二等奖的男人走在一起。翼姐得了一等奖,那时候应该接受更多的人的祝贺吧,所以最后也没有叫上翼姐一道。走在一起,即便超哥一直露着笑脸,肆无忌惮地骂着脏话,我想,他的心情也是和我们一样的。我们都知道,一等奖和二等奖之间的落差,唯有入围的人才能体会到,外人又怎么能明了。落差并不是仅仅一个水晶杯而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梦想之间的差距。只是超哥说的一句话我到现在还记得特别清楚:在你抱怨之前先看看自己有没有实力,要拿一等奖,要么有关系,要么有能力。如果两样都没有,那就没资格抱怨。

第一次听到超哥这样对我说的时候,我的确有点伤心,可是后来想想,这确乎是我这么多年来听过的最直白,也最有价值的一句话。超哥在我心中的形象瞬间高大起来,甚至觉得,他才是真男人。

原本想去复旦大学看看的,那是超哥最向往的大学。只是主校区离那里太远,我们只能去复旦医学院的青松城校区看了看。说实话,这大学比想象中要寒酸很多,房子老而没有韵味,校园小而不够精致,寒碜劲儿和颁奖仪式相差无几。那时候我突然想起了从酒店领奖出来时,一个中年人说的话。他看了我们的奖状后说道:其实最值钱的不是这张奖状,最值钱的是奖状下边的各所大学的联办单位,顶多再加上出版社的一个冠名罢了。这是种苍白而又朴实的说法,也是安慰。不过这对于每个人,应该都是不一样的吧。于乔木和之涵姐,这仿佛是种坚持和信仰;于超哥,这是对于这么多年的陆续写作的一个不错的句号;于梦婷,这应该是种美丽的遐想吧;于李嘉玮和杨老师,这应该是种寄托。之于我自己,是我对于当初写作时的初衷的一种最好的诠释。那时许下初衷:我想让别人都能过得好一点。想成名、想红,想当出色的画家和作家,不仅仅想让身边的人少受伤害,也想让更多的人过得好一点。

来上海走了太多的路,我是个平足,走一段脚就会很痛,可我不想被他们抛下,不想失去他们。其实来之前我还是很自卑的,因为我只发表过一篇文章,还是名不见经传的那种杂志,是个纯粹的新人,我怕那些发表过很多文章的大神会在心里暗暗嘲笑我。后来我才发现,这里没有嘲笑,没有我自作多情的臆想,甚至都没人嘲笑我的身高,只留下了我的自嘲。

在东方明珠塔边上的正大广场里找了一家肯德基坐下了。为了防止忍受服务员异样的眼光,李嘉玮帮我买了杯草莓圣代。心里还在想着二等奖的事情,冰激凌吃在嘴里既有点甜,也有点苦涩。还是超哥最牛,索性我们都把证书拿了出来,把鲜红的封皮放在桌子上,当时觉得,反正都这样了,倒不如让来往的人都看看我们得奖了,没错,就是要这么牛。

我们把四张证书放在一起,每个人都拍了照片放在网上,有人点赞有人评论,大多是祝福的话语,当时想,这样也不错。正大商厦看似很高端,导购牌上面都是英文,我英文很烂,我们四个里貌似只有杨老师英文特别好,如果明美在的话,应该也能看懂。突然想起早晨的一件事来。当时正在大厅里打台球,我和杨老师坐在边上休息了一下,正好一个外国大妈操着一口英文来问我们什么东西。她说得很快,我才听清了半句,正想在脑子里翻译,杨老师就一口英文回答着,已经把她带去前台办手续了,留下我和嘉玮面面相觑。当时心中更多的是羡慕,面对这样出色的他们,我也只能感叹自己的弱小。明美的英文也很好,好到得了一等奖连自招都不屑一顾。

现在想来,从遇见他们的一开始,我就被他们照顾着。无论是乘地铁还是吃饭,抑或是找路。我做得最多的便是跟着他们,然后心安理得地接受他们的照顾。

走出考场的时候,我才开始后悔选了第二个题目。当时认为第二个题目可能更好把握,只是我忘了,新概念需要的是新,而不是普通。走出考场时我看到有个女生坐在那里,低着头,一声不响,那是第一次见识到残忍,这对于任何人来说既公平,又无奈。

那天晚上,我们四个人去了外滩,从浦东区过来的车子都是豪车,有好几辆我们连名字都叫不出。东方明珠就在对岸,汤臣一品就在旁边。这一边全是欧式建筑,据说是当初被殖民过的原因,对岸就全是中国人造的了。不过说实话两相对比,一面是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奢华有内涵,另一面就显得杀马特了。

乘了游轮到对岸,汤臣一品那几幢高楼就在眼前,越靠近,心中的志气就越盛,总觉得郭小四这个子比我还矮,住得这么高总觉得心里不舒坦,总有一天要住得比他还高。只是这志气被江风一吹就灭了,当时已经腿脚乏力,坐在江边的躺椅上,双脚架着铁链,舒适无比。纵观两岸,灯火阑珊,对于上海最大的印象就是,雾霾特别重,但是夜晚很浪漫。如果能和自己在乎的人一起生活在这里,应该是种不错的享受。

书上总说,看海和住窑洞对于人的见识和胸襟有着很重要的作用。

当我见到了来自各地的人之后我才明白,其实之前我住的一直都是窑洞。

那晚的KTV通宵,也是我这辈子第一次通宵,从来没有这么晚过。超哥唱得特带劲儿,不知不觉我这种闷骚货都开始心潮澎湃了,但明美一直说是我喝醉了,以至于每次我不想干什么事儿的时候,明美总说给他灌一杯酒就什么都肯干了。

到后来的确很累,但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精力和勇气让我点歌唱歌。我唱的是俞灏明的《其实我还好》,我唱得不好,可是也在很用力地唱,特别是那句:“平凡的苦衷,说爱说痛都太笼统。被故事选中,没资格懵懂。”当时的努力,就像当初费尽心思想发表文章一样,就像当初孤注一掷来参加新概念一样,就像当初立下志愿要当作家一样,就像当初许下初衷要让别人过得更好一样。

到后来累得再也没有力气,我躺在了梦婷的怀里,方老师在一旁嘲笑我,说我是不是男人啊。梦婷还帮我敲背,酒精的劲儿也很快散了。

后来,换梦婷靠在我身上了。她和我讲了许多她的事情,悲伤的,快活的,我都认真地听着,我是个不错的听众,可却是个失败的治疗师,很多时候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那时的梦婷。每个来到上海的人都带着他自己的故事,我努力地去理解,去感悟他们的故事,我希望这样的做法,能让我更加理解每一个人的苦衷。

凌晨四五点的时候,梦婷让我讲讲我的故事。其实仔细想想,我的故事是那么乏味。从乡下来,过着平凡学生的生活,再因为看不起教育制度而和老师家长起矛盾,因为想让别人过得好一点而选择写作,因为同时也不想放弃画画的梦想而和父母分歧。苍白的,平淡的。

其实跨过1月27日的零点我心里就一直在发麻了。从小就很怕午夜,当然不是怕鬼,而是每每跨过这个时辰,心中便觉得空洞无物,一个人的时候总觉得很伤感。而1月27日的午夜更让我觉得煎熬,去年的这个时候,前女友答应了我的表白,已经一年了,一年中有太多的变故,唯一觉得很对不起她的便是未经过她的同意直接把她的名字写进了我的长篇小说里了。后来听说她有男朋友了,吃醋的感觉又直冲天灵盖,其实我比关谷更适合“东亚醋王”这个称号吧。所以当梦婷让我讲我的故事的时候,脑中的空白一片接着一片,我仿佛很难走出去。

本来还想和梦婷去巨鹿路看看上海作协的,毕竟白天的作协让人大失所望,门面确实不咋的,期许夜间的能好一点。可惜不认识路,我也不好意思带梦婷瞎走。梦婷说就顺着一条路一直走吧,看能走多远。爱好文学的人应该都有过去远行的遐想吧,漫无目的,走走停停,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往往让不少文人创造了不少好句。

26日早晨想起昨天答应梦婷要给她买发带的。找到一家离汉庭不远的礼品店,上海的物价让我觉得宁愿回湖州。不过好在我爸有先见之明,让我带足了人民币。

那日第一眼见到乔木,她一脸笑容,摸摸我的脸。夸我长得真嫩,当时听了一惊,我这种在学校里被人当大叔的货居然会有人夸我长得嫩?乔木把我带到了大家面前,那时候谁也不认识,但觉得很温暖,每个人都是笑着的,开放的,害羞的,有节操的,碎了一地的,他们都笑着。乔木还亲了我一下,那是我第一次被女生主动亲,当时心里笑得像只哈巴狗。

杨老师教我打台球,真的要好好谢谢他,来年我还要和他来一击。超哥总是那么牛,一杆一个球。告别的时候超哥没来,是因为昨晚太累的缘故吧。我托梦婷给他带话,我说:你是我见过最爷们儿的男人。

如果早知道这短暂的三天能让我这么难以忘怀的话,我想更加贪婪些,贪婪你们给我的好,贪婪你们教给我的东西,贪婪你们的故事。坐在去杭州的车上,我望着上海,繁华,市井,混浊,浪漫,无奈,残酷。

我发说说想让乔木和之涵姐少抽烟喝酒,我只能做一些自认为对她们好的事情。

还能说什么呢,唯有谢谢谢谢谢谢。

也谢谢我自己,这么多年一直坚持写作的初衷,一直努力地想做到让别人过得好一点。

以后的日子,请让我带着对你们的感怀一直走下去吧。

天黑请闭眼

文/陈超

临别之前,杨康明反复交代我,“写纪行一定要美化我。”好的,没问题,百度已经替我解决了。我和杨老师最大的区别在于,你在百度里输入他的名字,跳出来的是百度百科,里面他的头衔有一堆,青年作家,各种文学论坛的出席者,甚至还有专访语录。然后你再输入我的名字,很遗憾,你能看到的是“人人网为您提供了370个名字为陈超的同学,请进入人人网查询详细信息”。所以,首先,陈超,第十六届新概念作文大赛C组二等奖获得者,为什么要加上C组?因为,牛。

一月上海天气好呀,坐上火车去比赛呀,遇见很多好朋友呀,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给董泽森打电话,关机,显然的,飞机晚点了,我很焦急,因为酒店大厅里还有一堆人要去认识,在这之前,我得先和室友混熟才行。交朋友是个技术活,要由人到人,循序渐进,要是我直接冲进去,告诉大家,“大家好,我是谁谁谁”,这实在太蠢,完全不符合我的性格。但董同学就不同了,他早就和他们打得火热,他就是我的大腿,他是电,他是光,他就是super star。两点,终于等到他,我必须说,我对我的室友很满意,动作大方,性格随和,用词得体,重点是,长得不难看,更重点的是,他看起来不像文艺青年,这点和我一样,我完全可以判断出,不用三小时,我们就会熟成勾肩搭背的那种。剧情发展很顺利,愉快地认识大家,方式是通过杀人游戏,这简直是陌生人相互熟悉专用的暖场游戏。每一次认识一拨陌生人都是通过这样的游戏,我轻车熟路,告诉自己,要保持笑容,要随和,要不紧张,要尽量把我那糟糕的普通话说再标准一点,然后告诉他们:“来来来,游戏开始了,天黑请闭眼。”

你说,人和人的相遇是不是件特别奇妙的事情?可能毫无关系的人突然就认识了,因为各种奇奇怪怪的原因,然后所有人坐到一起,你闭上眼睛,可以听到周围人的呼吸,浪漫又梦幻,杀手站出来,警官站出来,你睁开眼睛,对面的朋友对着你笑,尽管你连他的脸都还没看清,但那不重要,因为他已经指着你告诉大家:“少废话,我就看他像杀手,来,大家票死他。”酷,相遇是个被动的过程,相处是个主动的邀请,来,杀手,很高兴认识你们。

风和日丽好日子呀,我们动身去考场呀。

办好各种手续的我坐在考场的最后一位,这真是个好位置,适合我各种姿势的写作,我跷着二郎腿,晃着脑袋,看着题目,一号题目,各种经典文体的仿写与扩展,这个题目太完美了,因为我看到了西游体,我能想到《悟空传》《西游日记》《月光宝盒》《仙履奇缘》,多么梦幻的题目,简直是为我量身定做,我沾沾自喜地看第二个题目,十三星座,我对这个题目的评价只有两个字:娘炮。所以,尽管我是个渣,但请让我向所有以西游为蓝本而创作过的人致敬一次。我兴高采烈地写下第一个句子,然后想起来上海之前慈姐发消息问我要不要准备一下。我问她准备什么,她告诉我准备一个素材,写的时候能直接套的那种,看人家郭敬明当初参加这比赛的时候都是这样的。我当时就乐了,真是好默契,这个问题在五年多前我还在上高中那会儿她的不知道第几任前男友丁一博就和我说过。那天我们站在一中的厕所里抽烟,他说:“知道那个郭敬明吗?听说他参加那个新概念比赛之前准备了一个素材,结果现场写的时候就用上了。”我说:“那有什么牛的,哥要是去了,哥就现场写,想到什么写什么,这才牛。”他告诉我:“你别吹牛,你写个给我看看。”如今,现在,Now,丁一博,如果你看到了这些,我想说:“和你吹过的牛我始终记得,现在我做到了。”西游就是我想写的故事,和梦想有关的那种,孙悟空拿着金箍棒玉树临风,战神就是战到底,从来都不需要梦想吧,八戒还在盼望回到高老庄平平淡淡地生活,沙僧还想着凑齐了琉璃盏的碎片,他还能当他的卷帘大将,真可惜,我们都回不去了。我想起很多年前新概念的样子,那些人教会我如何当一个乞丐不会被饿死,教会我什么样的检讨书能把老师气死,教会我怎样写一封情书能让妞爱你爱得死去活来,教会我用什么样的姿势摆谱装×更自然,教会我怎么吹牛才能不被别人看出破绽,我努力记住他们的样子,然后尽力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来教会别人更多的事情而不是跟你没完没了地抒情,一夜一夜地悲伤,真可惜,我们都回不去了。

我在考场里坐了一个半小时了,这个时候我要去抽根烟,搞创作都没有烟抽那还能搞出个什么。我从卫生间回到考场,监考老师站在我座位旁边看我写的东西,一根烟的时间的确有点尴尬,小便太长,大便太短,监考老师对我笑,我对监考老师笑。出去了一趟觉得有点冷,没穿外套,快两小时了,两千多字,差不多该收尾了。读了一遍,还不错,你知道写一个这样的东西重点是好看,其次是情怀,好看方面还凑合,情怀一级棒,我很喜欢,那么就这样吧,故事有结尾,人生要继续的,还有更多的事要去做,我知道的。

出了教室门,给另一个教室的嘉玮使了个眼色,他很快就出来了,他还要等人,他居然要帮他的同学找潘云贵要签名,半小时后,他如愿了,但他的方式一点也不酷,就直接上去要签名了,我看着潘云贵拿出专用签字笔帮他签名,心里想着,果然牛,签字笔都带着了,大家都是来比赛的,为何我们差距就这么大呢?估计C组这三十五个人里就我和嘉玮是最没背景的吧,不过没有背景才是最牛的背景,物极必反,是这个道理。如果是我找别人要签名,那一定是上去就说:“嘿,那谁,我很欣赏你的作品,我们交换一下签名吧。”注意,我用的是“交换”这两个字,这样才表现出了我的不卑不亢,咱们是平级的这么一种身份,就算人家不知道我是谁也没关系,反正混到签名就走人,我也没皮没脸惯了,这样做才潇洒。

和几个人去吃火锅,翼姐依然还是见光死的性格,他的样子看起来比黄浦江还忧愁,吃完饭就回去歇着了,我陪哥几个去外滩逛,杨康明牙疼了一路,蒋奔对外滩充满向往,嘉玮依然傻呵呵地跟我呵呵呵,其实我真的对外滩兴趣不大,旁边的外白渡桥才更让我向往,那是苏州河,是电影里美美跳下去变成了美人鱼的地方。我们坐在浦东的江边吹风,旁边的麦当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改成了哈根达斯,我和嘉玮闲聊,你要知道不是和什么人说到时代三部曲别人的第一反应都是王小波而不是其他你不想听到的名字,不是你一说到风吹过陈清扬的裙摆别人就立刻能知道这是要证明一下伟大的友谊,所以,晚风沉醉,我觉得很舒服。

回去的路上遇到乔木带着大部队去KTV,杨康明牙疼,嘉玮有事,我带着小蒋奔欣然前往。

乔木和之涵喝大了,酒瓶在我脚边碎开,她们又哭又笑。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悲伤我搞不明白,就像五分钟前乔木还拿着大啤酒瓶对着我说:“来,超哥,走一个。”五分钟之后我们就再也找不到完整的可以走一个的瓶子。悲伤写在乔木脸上,无奈写在之涵脸上,这和我来上海前看到照片上她们的青春无敌一点也不像,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只想再唱完下一首歌。下楼买烟,风吹到我脸上冰冰凉,我就喜欢这样走夜路。五年前第一次来上海,和勇子奶旭走在午夜的南京路上,我说:“好爽。”有些事情你不能想,因为时间飞快,你搞不清那到底是不是发生在昨天。

我和方嘉英坐在马路边,乔木还在马路对面跑来跑去。我说快去拉她回来吧。他站起来,叹了口气,说:“这圈子太乱。”然后向对面走去,其实我知道的,哪有不乱的圈子,哪有不乱的江湖。

该说点开心的了,最开心的是我终于混到了个荣誉证书,二等奖,炮灰,那也不容易,差点就激动得泪流满面。

两小时前我被董泽森从床上叫起来,大厅集合,要去会场进行颁奖,他一夜没睡,陪他明美妹妹去了,这个点又叫我起床,中国好少年。洗脸刷牙,楼下集合,吃了午饭,前往会场。大厅的告示牌上,我和杨康明李嘉玮的名字被放在C租二等奖那一栏里,真是一个令人悲伤的消息,杨康明表示无所谓,习惯了,嘉伟表示从他的考场小说只写了一千多字就被我叫出门那一刻起,他就知道结局了。我表示,我很悲伤。杨康明继续对我表示,一等奖六个人,要不然我第七名,嘉玮第八,他自己第九,嘉玮表示同意,我表示不合适,杨老师这样的身份怎么能在嘉玮后面,要不然这样,我第七,杨老师第八,嘉玮三十五,这样才和谐。但总之,我是二等奖,这个结果我心安理得地接受,真心的,服气的,我知道我自己差得还远,两小时,我哪有那个能力写出一份完整的小说,结构不精巧,过渡太硬,多场景描述不同步,这些硬伤全部是基本功的问题,我的那些小技巧,二等奖就是我能达到的极限。翼姐混到了一等奖,真的出乎我的预料,真心为他高兴,你们都知道我不爱说客套话的。蒋奔站在旁边一副苦瓜脸,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想来想去,还是说:“没事,你还是回去当你的画家吧。”我感觉我这么一说,他差点要哭了,不过还好我没笑。

蒋奔和我说他要当作家,他要红,他喜欢红的感觉。我想劝他算了,但不知道怎么开口。我不想当作家,我不想当写手,我不想把我所有的喜怒哀乐全部交给这个世界,那并不酷。我只想让我周围朋友看了我写的东西觉得的确有意思,让他们相信写东西的人从来不矫情。我只想让我爱的女孩知道她在我的每一个故事里都是什么样子,那里有一整个世界,但我只想送给她一个人,我想让她知道我所有的牛只要她一个人看到就够了,和别人都没有关系。

终于能进正厅领证书了,我很激动,这个时刻我等了八年,大哥大姐们,八年啊,我真想当着大厅里的所有人唱一首《有多少爱可以重来》,这不是网络游戏,这是实实在在的两千多日日夜夜,想起来我都佩服我自己的毅力,不算痛苦,但足够让我觉得神圣,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还在抱怨,我只知道就算这个比赛烂成了一个渣我依然喜欢它,依然盼望拿到那个红皮证书,证书就在我手上,这就是我来上海的一切。现在,我有了它,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跟周围的人装×了。这是我从小到大参加过的唯一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获奖的写作比赛,很荣幸,它的名字叫新概念。在此之前,我是一个渣,至此以后,我终于证明给我自己看了,终于能说服我自己其实我的确牛,不用在每次别人说我东西写的还不错的时候还装模作样地谦虚一下。我想我的确够肤浅,但是那又怎么样,又没人能咬我,太爽了。每一段付出都有一个终点,你也不知道成功的那个点究竟在什么地方,但我想我现在已经知道了这段旅程的意义。

“师父,西天的意义是什么?”

“悟空,不要想,不要问,在路上,就是全部的意义。”

晚上人走得差不多了,蒋奔没买火车票,报了个180元的杭州一日游的团回去,凌晨五点开团,他早早睡下,我们四个炮灰一台戏的故事终于即将散场,召集了最后剩下的人来杀人游戏,就像刚见到他们那会儿一样,我来做法官,真棒,警官们,很高兴见到你们。

人越来越少,我和嘉玮去搬啤酒,一箱又一箱,一群人在大厅坐下,吃着花生,喝着啤酒,吹着牛,爽炸天,我害怕乔木喝多了把酒瓶子干到我头上来,毕竟我不是方嘉英,我搞不定她的,万一她喝多了,我就只有哭的份了,还好她没有,她开心地笑,带领我们谈人生谈理想谈喜欢的姑娘谈犯过的傻谈哪个作家更牛。而现在我想说的还有四点:第一,杨康明在我开始喝第二瓶黄瓶啤酒的时候他居然绿瓶的还没喝完。第二,嘉玮拿空瓶跟我干的时候我知道,我是懒得和他计较。第三,翼姐在整个吹牛的过程中已经把他见光死的本性发挥到了极致,分别换了三个不同的位置趴着装死,最后居然还说我喝多了。第四,我没喝多。

我没喝多,我还能自己走回房间,在口袋里摸房卡,哎哟,手一抖,证书掉到了地上,我捡起证书,那上面写着我的名字,不好意思,没控制住,哭出来了,我看着证书,觉得太不容易了,一段八年岁月终于就此告终,我还能想起刚开始上大学那会儿,慈姐QQ上问我:“唉,你那个新概念的比赛怎么样了?”我告诉她今年没戏,明年再说吧,她问我要是上完大学都没戏怎么办,我告诉她三十岁之前有戏就行了。还好,我离三十还有一段距离,本来想着来个十年磨一剑的感觉,真遗憾,我等不了那么久了。我只想问我自己一句:“你为何这么牛?”我知道这个问题和当时那种悲伤的氛围不太相称,但没办法,我真的就是这么想的。酝酿了一下悲伤的情绪,我想再哭一会儿,才哭一半算什么事啊。楼梯间传来脚步声,有人上来了,如果被人看到我这副死样子那我就不用混了。我打开房门,脱了衣服躺在床上,我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心里想着,这真是一场好梦。

吴伴从八百千米外发来消息问我的情况,我告诉她我很悲伤,今天就要回家了,先让我继续在悲伤的感觉中沉浸一会儿。退了房,坐在大厅的长椅上,仅剩的几个人一个个过来打招呼,吴伴的消息又来了:“那你先悲伤,但你别真把自己当作家啊,他们的世界都是和我们不一样的。”我看了看旁边的嘉玮,他还在傻呵呵地玩手机,大概真不一样吧。我看了嘉玮的参赛文章,《黄金时代》,这个名字真霸道,当你以为他要气贯长虹地描绘一段风流过往的时候,你才发现,原来这是一个小王子那样的成人童话,请注意,我的重点是童话,吉卜赛女郎打碎了可以预言的水晶瓶,小鱼人喝下了可以忘记过去的药水。我想,一切都要结束了,但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我们本来就在一个世界,只是可能我站在离你们稍微远了一点的地方,现在,我已经准备回来了。

彼此拥抱,做最后的道别,反正我和嘉玮也都知道,咱们估计是再也见不到了,毕竟咱两都不是那种说进决赛就进决赛的人,我真的没这么牛,下一年能不能在中国都还是问题,就此道别吧,嘉玮和我说:“别说了,我们是真见不到了。”我说:“你看,但我们还是朋友对吧。”对吧,我们还是朋友对吧。最后去了虹桥车站,送孙艺境娘俩进了站,她一直表现得这么乖巧,于是我表现得也很乖巧,我去前广场抽烟,大概这样就算结束了吧,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后,我想起这些大概还是会感慨万千吧,那是我年少时的梦,在2014年,一月变成现实,想起来,真是令人怀念。

最后,还有一些重点没说,主要是不知道能插在上面的哪些地方,那就归档整理放在最后了。

首先,很遗憾没有能认识到西藏来的张雁南,我想说,我真的很喜欢你的那篇散文,最后一句,我向前看,前面是无穷无尽的路,我向后看,后面是无穷无尽的路。太有味道。

然后,乔老大,我不知道那个圈子到底有多乱,也不知道那个江湖水有多深,我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对是错,也不知道你究竟是对是错,但我知道的是,你要打败他们,然后才能向所有人宣布,你才是对的。

蒋奔,我只是想告诉你那里有一面墙,但你依然可以跨过去,就算跨不过去也可以用头撞过去,也许我说的那面墙只是你的一道坎,你知道每条通往成功的马路边上都蹲着成群结对的人对你指手画脚,如果你还愿意一路向前,如果你成功了,我并不介意成为那群人中的一个。

杨康明,我知道你的书要出了,我会去买的,只是希望不要糟蹋了我手里的二十五块,我是那种能写信去出版社骂作者的人。

翼姐,如果还能有机会再见,我会在喝啤酒吹牛的时候坐在你旁边。

董泽森,听哥一句话,机票越早买越便宜,飞机飞走还可以等下一班,妞要飞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找回来。

最后,嘉玮,我想这个世界的真谛是残酷,而不是童话般的残酷物语,真男人就要和上帝干到最后,我知道你觉得我牛,但不必告诉我了,因为不说出来的牛才是惺惺相惜,说出来的牛那只是互拍马屁,一路顺风吧,少年。

好了,故事要结束了,游戏要开始了,所以,首先很高兴认识你们。

“严肃点严肃点,确认一下自己的身份。”

“没有问题咱们就开始吧。”

“来,倒数三个数。”

“三,二,一。”

“天黑,请闭眼。”

一梦三四年

文/汤斌

“来上海,来看星星,来做一场梦。”

1月7日晨,照例贴吧签到,点进新概念作文贴吧,看见复赛名单的置顶帖:第十六届新概念复赛名单,点进去,看到了自己的渣名,才意识到第十六届我有参加。走出教室,深呼吸,靠在栏杆上,天上飘洒着冬雨破开弥漫已久的雾霾,雨中夹杂着雪粒,打在脸上……

15岁的梦想在快19岁时才接近,或许够悲哀,但比传说中的“十五届哥”“21篇哥”我是如此的幸运。在吧里看到一位小女孩写的诗,自己的涂鸦真的没有理由入围。那几天一直在想会不会有重名的,我一直在打《萌芽》电话,打不通。直到10日中午收到挂号信。

113·1

从坐了10小时的绿皮车上走下来,眯着眼看了看未升起的红日,并没感到寒意,拖着麻木的身体上了113,上海的公交真先进,还有方言报站,不过一直没学会用上海话说谢谢,真的对不起坐了那么多遍的113。

到了舅舅家后给乔木姐打电话,告诉她我到了,马上过去。

113·2

再次坐上113已经11点多了,车子从静安新城出发,摇摇晃晃地绕大半个上海,终于到了静安寺。

百度地图找到了四家汉庭,虽然李阿姨对我说过了是第四家海友,但我还是先把前面三家找到。好吧我人品够差。

刚到汉庭面对一屋子的陌生人竟不知所措,在大厅小心地踱步,一位满身黑色的女孩递给我一段小袋麻花,我说不要,她笑着说,甭客气,我家乡的小特产。妹子,你天津的?这麻花可是天津三大宝之一……此处省略500个字,看来作为一名吃货还是挺好的。

后来才知道那位女孩叫咕噜,很有爱的女孩子。拿着她给的麻花,靠在书架旁看几个人在打红警,身旁一位穿白色羽绒服的女生转过来问我要不要上网,我给你刷卡。很有爱的妹子,叫陈页。

刚玩一会儿就乔木姐给我打电话问我在哪,我拿着手机向她走去……

“你是?”

“江苏徐州的。”

“汤斌,对吧?”

乔木姐的记忆力真的挺好,我和乔木姐说不能住在汉庭了,她没过多地阻拦,只是让常来汉庭玩。

113·3

坐着113路回舅舅家,看着车窗外的繁华,公车缓缓前行,我压抑着恶心的感觉,尽力地向窗外远望,第一次那么仔细地看上海,也是第一次冬天来这里,来过数次,却依然感到陌生。

最后113路停在了闵行,走下车踏上路边的路牙石,头沉沉的,浑身没有一丝力气……

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到了五点,收拾好东西匆匆向舅舅告别,便又赶往汉庭。

113·4

再次坐上113路的公车,对路途已然很熟,陈页问我什么时候到,我说快了吧,到徐汇区了,她傻傻地问徐汇在哪?我不好解释只是说:在上海。

到左家宅的时候一个网名起得很欢脱的女孩加我,是十四,典型白富美,是她妈妈陪她来的,据说住的是四星酒店,在快到静安寺的时候,她发QQ对我说因为我是男的,她妈妈坚持要把她送到汉庭,我大义凛然地问:我就这么像坏人吗?一分钟后得到回复:很像。

在静安寺接到了十四,不得不吐槽这届女生的身高,上午刚来了一个1.85米的妹子,晚上又遭遇了十四,好吧,我还小,我还长!

刚到汉庭十四就被无节操的方老师勾搭过去了,我问方老师要了四次签名,没给签,后来才知道方老师轻易不给男生签的。

去找翼姐一直没找到,好在看到了琚峰,同样的大神级人物,琚峰的皮肤真的很好,据说乔木姐羡慕得要死。琚峰这小孩的性格真心喜欢。有丝傲气,但很平易近人。

玩杀人的时候算上法官方老师就三个男生,坐在我边上的是金鑫,运动衣,标准的好学生。玩了两局都是我中了首枪,在两次失去节操之后我决定逃离现场,正好佑佑要到了,我对乔木姐说要接人,她说谁啊,我说程什么的,那字我不认识,她说知道是谁了,那字我也不认识,旁边的姜雨桐大神默默地说了两个字:程琛。

走出汉庭,迎面吹来的风才让我意识到上海的冬天还有些许寒冷,打电话给佑佑,他已坐上了地铁。我又跑回大厅问陈页静安寺的地铁出口在哪?

坐在地铁的台阶处,看着来来往往行色匆忙的人群,有些倦意,手机振动,有个女生到了上海站,我安排她坐113到静安寺下。在穿堂风横行的地铁出口处,冻得哆哆嗦嗦地坐了半小时,给佑佑打电话,他说还有十几站的车程,上海站那个妹子的电话又打不通……

表哥发短信过来问我回来没有,我回马上上车。急急忙忙地又跑回了汉庭,告诉乔木姐和陈页让她们别忘接佑佑和那个妹子。

113·5

刚跑到静安寺站台隔着公路看到一辆113缓慢驶动,穿过马路,它已走远。在站台候车亭里蜷缩着身子坐下,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一辆公交车驶来,我眯着眼睛上前问是不是113路,一位老大爷下车后,那辆车便呼啸而去,望着远去的车以及车后显示器上闪烁的红色113字样,心情很是复杂。

回到舅舅家已是11点多了,舅舅他们都还没睡,我挺自责,人没接到,还让舅舅他们担心。

一夜无梦,期待第二天的考试。

113·6

醒来的时候是五点多,在学校养成的生物钟一时难以改变,在床上似睡非睡地眯到舅舅表哥起床。

在公交车停站的那一刻,无意中看到了浦江之星,就拿着包下了车,身后的大爷好心提醒:静安寺还没到呢。

在浦江前台那里得知自己并没有来错地方而松了口气。

“阿青姨住在这儿吗?”

“谁?”

“陈阿青。”

“没有。”

后来得知阿青老师是个男的,在大厅遇到几个参赛选手,递过去自己的笔记本想让他们签个名,结果一个也没要到,只好背着背包走出浦江。

走出浦江的刹那,突然很想去泰安,结果以没找到而告终,后来听之涵姐说泰安拆掉了,心里空空旷旷的。

113·7

辗转几回还是回到了113的车上,看见之涵姐在群里四处找胃药,我答应了她去买药,结果没找到药店,李之涵同志是个好同志,我们亲切地称之为李阿姨,其实这个阿姨比我还小,新概念果然是个倚老卖老的好地方。

到汉庭后去220找程琛,程琛原来是和我拼房的室友,后来因为我住在舅舅家,他只好独守空房,程琛是个羞涩的大男孩,我进房间的时候他在安静地玩手机。

“你在哪房间?”一个陌生妹子发QQ问我。

“我不住汉庭的。”

“佑佑在哪房间?”

……

程琛的网名叫佑佑,来找他的姑娘是项若诗。和她一起来的女生,两个人一起站在房间里一动不动地玩手机,我为给妹子提供机会,只好对不起佑佑先行告退,走之前,不忘加把火,把乔木姐也叫到了220。三个女人一台戏,佑佑,大恩不言谢,谁让我是新时代的活雷锋。

下楼去大厅看金鑫耍游戏,陈页问我你把小金怎么了?

“谁?”

“我知音,你知道的。”

“哦,佑佑没事,乔木姐在那儿呢。”

看见李阿姨走过来,我不和陈页扯淡了,向阿姨走去。

“李阿姨,那个药没买到。”

“没事,你是小望吧?”

……

下午比赛,结果我身份证还没复印,最后还是阿姨给复印的,李之涵阿姨你要是平时注意点形象的话,活脱脱的女神形象,都是新概念惹的祸,哈哈。

去考场之前和琚峰聊天,琚峰大神看了我的初赛文说有韩寒的味道,我能认为这是对我文章的肯定吗?

中午步行去逸夫,我和金鑫、佑佑走一起,若诗和她闺蜜路希跟在后面,佑佑,你这个届草大人当得好无奈。上天桥的时候琚峰在卖萌耍宝,旁边有妹子偷拍,记得有妹子问他初赛文的真实性,好像他现女友陪在他身边,好幸福的小伙子。

到了巨鹿路,从800号走起,一家一户地数门牌,到了逸夫,还没到考试时间,我们又向前去找萌芽杂志社,到了巨鹿路675号,看见上海作协和《萌芽》的牌子,可惜不让进。

《萌芽》门口几个吃盒饭的出租车司机,去年还有人戏称有位吃盒饭的大叔像赵老师,现在,斯人已逝,再也开不起这样的玩笑了。

和佑佑,金鑫草草地在逸夫边上的一家面馆解决了午餐便进了考场。

排队,报到,签协议书。然后坐在303考场,环顾四周,只发现启迪这个老乡和十四这两个熟人,考前十四向我做了个加油的手势,我回应一个相同的手势。

考题下来,我很诧异,为什么只有两个?看了题目,果断放弃了第一个风格仿写题,因为没有喜欢的王小波体。然后选择了第二个题目“第十三个星座”,在打腹稿的时候发现坐在考场靠后门的那个同学特别像李之涵阿姨,我盯她看了老长时间,正纳闷李阿姨怎么还A组,她不是南开学霸吗?

时间紧张,我乱糟糟地把第十三个星座处理为第十三个星座的人来写,写了一半,习惯性地回头看时间,没表。还发现了酷似李阿姨的同学怎么挪了位置。

……

离交卷时间还有半小时,考场里人走得差不多了,我完全打乱了节奏,草草写了收尾。

刚出考场,乔木姐,捏我的脸问写哪一个,我说第二个。她对我说选第二个的很多。在考场边逗留一会儿,最终在逸夫操场找到了金鑫和陈页,并且要到了潘云贵师兄的签名,云贵师兄很友善地问我叫什么名字,最后在我的笔记本上留下一堆祝福的话。

佑佑已经出了逸夫学校在门口等我,我们随着人流往回走,结果走到最后迷了路,在立交桥下遇到了185,我对她说,我们好像走错路了?她说什么?我说没事,然后拉着佑佑往回走。

113·8

送佑佑回汉庭后,我再次乘着113踏上归途,原本复赛完后是照例通宵唱K,但我无法参加,和妈妈通了电话,妈妈让我老老实实地待在舅舅家。

在舅舅家熬到了11点,大家开始出动去唱歌,我在群里发消息让大家多唱几首Eason的,不少人答应着。这时185发来信息声称要扁我,我不解。到最后才知道她最终迷路打车回的汉庭。

113·9

27日早起来,收拾好东西准备去领奖,在113上,陈页发状态说她要到了王若虚的签名。我那个羡慕嫉妒恨。最终威逼利诱都没用,最后我只得把签名拍下来纪念。

去二楼去找佑佑,佑佑出门了,在大厅终于见到了翼姐,翼姐本人比照片还帅,给我签名时才发现本名真爷们。

等佑佑回来后,我们去了静安寺的新华书店,在那里逛了老大会儿却没买到合适的书,只得作罢回来。

一点集合去青松城颁奖,刚上地铁,有个小伙伴说,获奖名单出来了,在官方微博,然后大家迅速上了微博,我身旁的四个人,琚峰、翼姐、佑佑、陈页都是一等。我是二等,意料之中。有人说一等和二等差别不大,但只有你站在青松城你才感到这无法逾越的距离。

在青松城颁奖会场领完二等就滚了出来,没有往年的颁奖仪式和盛大party。金鑫因为赶车先走一步,我留下来等佑佑,我拿着笔问乔木姐要签名,却没有合适的本子,只得在我二等证书后面写,记得当时说了一句非常霸气的话:乔木姐,今年你给我签个名,明年还你水晶杯。不知道乔木姐听到了没有。现在想想真可笑。

佑佑去自招,但我因为时间原因无法再等,只得乘地铁先行离开。在地铁上遇到了萌怪和那个和我一考场酷像李阿姨的女生,叫王家明美,1997年的小妹妹,却是大神级人物。要了签名,匆匆道别。

下了地铁,遇到苏苏,苏苏因为晚来会场,连获奖证书都没来得及领到,只好赶回扬州过年,和苏苏谈了一会儿,同有失败者的落寞,短暂寒暄之后便又重新告别。

113·10

最后一次坐113路回去,天色渐暗。到舅舅家后,草草收拾便踏上了回家过年的路程。

汽车渐渐驶出魔都,这个冬天的故事也最终落幕,这个我追逐了四年的梦也算圆了。我承认自己没有天分,有的只是梦的天真,新概念所教给我的只有坚持和真实,真实地表达自己的内心想法。记得自己在逸夫考场写下的最后一句话:感谢《萌芽》新概念给我一个无拘无束表达自我的机会。

回到家中,以为这次旅途会真正地结束,谁知结束才是新的开始,29日晚,以为大家都回到自己家里过年,但是邱曌奇一个人留在了上海,上海那天下了小雨,气温骤降,邱邱一个人在那的处境可以想象。大家知道这情况后,纷纷打钱,帮买票,我也义无反顾地订了去上海的票准备去找他,我是一个忧柔寡断的人,很少能快速下决定,而这次不到半分钟就决定下来,是因为大家让我感动,真的,像兄弟姐妹一样,最后邱邱顺利回到家过年。

一梦三四年,新概念对于我们来讲不仅仅是一个比赛,而是一场盛宴,记得前几届那位师兄说的:来上海,来看星星,来做一场梦。

给了很多朋友承诺:新概念,明年见。但是大家再次聚在一起的概率为零,小望在这里只能说我会很努力地去再次追梦,哪怕再来四年。

就这样飘来飘去

文/黄明星

敲下来这个题目之前我还在刷新着小伙伴的上海纪行,莫文蔚的《阴天》一遍遍在房间里循环,艺境醉眼迷离握着酒瓶站在我面前唱歌的样子一次次在眼前晃动。

刚从上海回来不久,踩着2013旧年的尾巴。

不忍把蒙在身上的水雾洗去,它属于上海,于是到家之后选择了洗把脸之后倒头睡去。

青春的坟墓,请将我埋葬。

醒来之后第一时间晃着脑袋确定它没有在洗脸时进了水后便打开电脑给大家报了平安,因为劳累而罢工的脑袋逐渐运转起来,往事太多回忆太乱。

所以一定要原谅我的念念叨叨。

距离上次去上海已经足足有一年,这一年里发生了什么呢?无非是复制粘贴或者用劣质的模拟试卷堆积起来的日日夜夜,是每个月互相扶持或者纯粹只是念叨地跨越了好几个省份后准时躺在邮筒里的信,是每天为了吃各种地道小吃或者追赶末班车而奔跑在广州都市的背影,是为了拍摄剪辑微电影为了赶稿而闪烁在夜里的苍白的屏幕光。

在名单出来之前就和之涵和贾静还有唯佳说好今年要重新聚在上海,不管有没有进。所以当大家都在焦急等待复赛名单时我们已经在讨论吃喝玩乐的事了。但所有的计划都赶不上变化,名单公布之后,因为种种复杂的原因,能真正踏上魔都的也就只有我和之涵。比较欣慰的是,名单上还有几个我所熟悉的名字。

欣雨在看到我名字的第一时刻就给我发了信息,她说黄狗我们上海见。

多么温柔的语气多么贴切的称呼。

剩下的便是漫长的旅途。

火车在23日早上到达上海。

在出站之前我简单收拾了一下,在洗手间洗了个冷水脸然后拨通了之涵的电话。当我拖着行李箱出现在上海站口看到之涵一边尖叫着师傅一边飞奔过来给我一个熊抱时,潮湿的冷空气有了温度,回忆一下子翻箱倒柜泄了出来。上海夹带水雾的空气,醉眼迷离的人,电话里头的呜咽,每个月穿越了许多城市后准时躺在邮筒里的信,为美食和末班车而来回奔跑的背影。

和之涵一起来接我的还有道长阴建霖,道长是个很安静的萌妹子,这次她是和她爸爸一起来上海玩的,确切地说,她是在逃避一些什么东西或者是给自己或别人解脱的机会。

在回去的路上之涵声情并茂地给我介绍了这几天发生的趣事,关于真心话大冒险,关于小卡片,关于八个太阳和飘起来的方老师。回去汉庭的路也都还记得,一年前我回去的时候特地把这条路多走了几遍,汉庭还是以前的汉庭,连装潢甚至是桌子椅子摆放的位置都丝毫没有改变。我离开时和栀紫留在墙上留言板的纸条还在,只是字迹淡淡化开。

办好入住手续,回房间的路上和大厅的人一一打了招呼,乔像去年一样跑过来拥抱我,她瘦了些许,看上去很累,我拍拍她说我又回来了。

上海,我又回来了。

我下来的时候,大家已经围在桌子旁玩起了杀人游戏,花花俊毅之涵乔道长方嘉英还有一些我还没来得及认识的新人,因为第一次抽到杀手而得意地笑了下被坐在一旁听力敏感的方嘉英听到,于是他集结了众人草草地结束了我,我安慰自己说一个人优秀起来总是会遭到他人妒忌,冷枪不敌顺风耳,一个风华绝代的杀手含冤而终。但好在一直沉默着的道长杀手帮我反败为胜。

晚上九点,我站在上海站南广场和即将下车的邱曌奇打着电话,上海的风凌乱着我那本来就长得和理发师结仇的头发,半小时之后我在北广场接到了同样在风中凌乱了半小时的曌奇,曌奇是个心地很善良的人,甚至善良到让他失去了辨别好坏的能力。

回到汉庭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大厅里玩杀人游戏的人还没有散去,因为比较怕生,曌奇问我要了房卡悄悄地从侧门闪了进去。可这并没有躲过乔的满大街追打。

再之后的事发生得有些突然,之涵和乔不知道为什么喝多了,之涵闭着眼趴在彤彤身上神志有些不清,听到我声音后便从彤彤身边挪到我身旁靠着我,我把她送回房间后她跟我说其实只是因为她的胃受不了啤酒,果然她跑进厕所把啤酒吐出来之后原地满血复活,就在我要走的时候她拎着一瓶洋酒跑了出去。

她就这样在我眼皮底下消失了。

李之涵,一年前你也是这样。

再之后,我和方嘉英找遍了酒店,未果后继续跑遍了她可能出现的街头。当准备把搜索范围扩大时我接到了她打来的电话,她说我回来了,就在房间。她还说了些什么我忘了,回来了就好。我面无表情回到酒店面无表情走到她面前,但是我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就出了门。之涵道歉的短信很快就发了过来,我回复说没事你先睡吧。其实那时候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和坐在角落里发呆的道长说,我们出去买点东西吧。

在全家便捷店里面道长说你先买我出去走走,等我出来时已经没了她的踪影。两分钟后我拿着两瓶加热的牛奶站在她的面前,她低着头靠着转角的墙壁,她站在风里对我说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一个人像你对她一样对我?那么多年了我想找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就这样逆着风站着,头发贴着脸颊,衣服被吹得吧拉作响。她说她来上海是为了给别人也给自己一个解脱的机会。她说逆着风走路的人,最后总会被吹哭。

她哭了。

回到汉庭的时候之涵已经睡着了。我捏着手上还带着热度的牛奶和道长坐在门口小声地说话。天快亮时我带她进了房间看了好久的爱情公寓4。

天亮后我简单地休息了一会儿然后去地铁站接到了陈培芬,陈培芬是广东B组独苗。在很多男孩子出门要带着父母时她一个人坐了一天火车从广东来到了上海。

上午的时候我和花花两个人在之涵的房间里,就方老师和世界大同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主攻助攻高度默契,让培芬和张慧草频频点头,在那一刻,我与花花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虽然后来敲门声响起来时他第一个钻进了洗手间。

中午的时候和俊毅、张慧草、培芬、曌奇、雨汀一同去了张爱玲故居和外滩。慧草去年和今年都入围了,每次她来上海都会细心地给我们带来她们家乡的苹果并告诉我们说只要吃了她的苹果肯定得一等。雨汀是重庆萌妹子,无辣不欢,喝酒喝多了会黏在别人身上呵呵地笑,还有俊毅,小我两岁却长得一脸大叔样,高三的他已经是他们省的足球队队员,场均收入两三千,他说踢球影响学习于是在我安慰他说努力点好歹有个大学读时他告诉我他的成绩已经滑到了全省第七,现在他的联系方式在我手上,只售998。

外滩依旧热闹繁华只是陪在身边的已经不是去年的那群人。一等大神婉琪放弃自招去了美国,两届一等纬玮去了复旦。你说外滩如果有记忆力,它要有多大的内存才能记住每一个光临过它的人?

晚饭时十几个人挤在两平方米的房间里吃起了火锅,居然也其乐融融,立文坐在我左边但只看不吃,俊毅被挤到洗手间里,不时从洗手间里伸出一只拿着碗的手对我说,明星,给我夹点。后来想起来时,那竟然是我在上海吃得最满足的饭之一,不是因为有什么菜,是因为有很多人。

晚上十点过完我接到了欣雨发来的短信,她说飞机延迟了,叫我不用去接。我看着信息想呵呵这妹子真逗然后和道长还有曌奇上了前往机场的地铁。

坐等欣雨的过程中我和曌奇说了很多,无非是不要轻易当逃兵,不参加复赛和不参与颁奖是两个概念,前者是逃避懦弱后者是淡泊洒脱。

欣雨出来时我正和曌奇介绍着我印象中的她,我说她肯定是烈焰红唇,肯定是露出中分长发下那三分之一的脸。

欣雨见到我时第一句话是黄明星你变帅了。然后我厚颜无耻地对她说呵呵很多人都这么说。转身走出机场时我在想一年前的我长得是有多么随便?

我和道长回酒店的路上碰到方嘉英,他说乔木和之涵不见了。那天晚上风很大,有两个外国人操着一口不流利的中文和一中年大叔在吵架,具体吵什么我已经记不起来。事实上写到这里很多事已经开始被我写串了,如果你也经历在其中,请原谅我。

下半夜时之涵回来了,她怕把乔吵醒,于是和方嘉英、曌奇、欣雨、花花,还有我在房间外走廊里坐了好久。后来因为之涵一大清早要去接人怕一睡下床就错过了时间所以拒绝回房间而选择趴在大厅里睡。我记得当时趴在大厅的还有好几个人,彤彤,方嘉英,还有几个人我看不大清楚。凌晨三点我回了房间,那时候道长也在。模模糊糊中我感觉到曌奇也回来了,而道长在我耳边轻声说着什么,她声音有些沙哑,具体的我记不大清楚,大概意思是天一亮她就要回去了,她舍不得上海。

舍不得上海的岂止是她。

25日我去接了很多人,姗姗来迟的黄颂格穿得大红大紫一看就知道是一等大神范,慵懒醒觉如猫长着一张混血儿脸孔的艺境是天津独苗,浙江短发美女怡婕聪明干净总是和校友石大形影不离。

晚上一群人浩浩荡荡去隔壁店吃了烤全鱼,吃完之后的感想是门口的宣传广告做得真心不错。再之后和欣雨去了明珠塔,明珠塔上面的风很大很大,透过玻璃鸟瞰整个沉浸在光怪陆离灯红酒绿中的上海,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郭敬明那么喜欢在小说里提到陆家嘴提到明珠塔,高度总是容易让人产生一种居高临下的错觉,不管是视觉上还是心理上的。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来这里的人才会络绎不绝,哪怕门票价格和塔的高度成正比。

下来的时候找到了老早等在门口的曌奇雨汀还有培芬,他们都是细心的人,细心到一感觉到降温后立刻给我们买好了热腾腾的咖啡和奶茶。回去的路上在酒吧里喝了酒。酒吧里的酒精灯光和音乐让人不安,然后人类的不安吵醒了沉睡在夜里的猫。

艺境喝多了,扶着墙壁在自言自语,字字句句组起来的故事让人心凉。之涵和彤彤在房间里陪着她,我和花花坐在门口,说花花,说之涵,说我,说我们各自的故事。花花说你是好人,我说花花,黑夜给了你黑色的眼睛。然后我和他说起我一个同学的趣事,我说我有一个爱装的同学,他和一群抽烟的汉子在一起玩时大家给他点了一支烟并告诉他烟要经过肺后再呼出才叫作抽烟,他谨记在心,于是抽烟过程中他一直在翻滚着喉咙,只是从此至终,他都没有吐出一点烟雾。

说完后我和花花相对而笑,花花,你离开的时候我没有和你道别,你受不了正儿八经的道别仪式,其实我也是,但我想跟你说四个字,相见恨晚。虽然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一个一米八几的男子汉为啥取名叫花花。累的时候就想找个依靠,这是人类的共同缺点,也是在这种氛围下,我抽了人生的第一支烟,我忘了是谁给我点的火,好像是之涵又好像是花花,如果你问我什么感受,我会很文艺地用文字告诉你,它,虚无缥缈,它,用空虚和寂寞填满我的口腔,然后顺着喉咙,一点点从上而下,温暖着我那冰凉的心。

这注定是一个不安宁的夜晚,酒精,争吵,摔烂的酒瓶。培芬和雨汀受了惊吓跑了出去蹲在路边哭,我拉着她们说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上海的夜晚很凉,带着南方特有的水汽,培芬把头埋进膝盖里,雨汀只是看着我笑,她们的手很凉,谁也没有说话,就这样在路边坐了很久,后来在房间里我坐在椅子上拉着她们迷迷糊糊睡着了。朦朦胧胧中培芬醒了过来,我叫她照顾好雨汀,然后回了房间,那时候天刚微微亮,黎明来临的那个夜晚,天很凉。

十一点的时候我和之涵还有花花等人带着大家前往逸夫考场。去上海前我特地翻看了以前在这条路上拍的照片,栀紫的脸占据了大半个屏幕,纬玮穿着深蓝色大衣逆着光,云贵和俊文在暖黄色灯光下的侧脸很好看。

在排队进考场时因为无聊于是找出各种话题和浙江萌妹子明美胡说海吹。进去考场时看到了朱聿欣,她一身火红,火红的头发火红的外套,她在我旁边转过头对我笑然后对我比起两个拇指以示加油,冰冷的教室一下子有了温度。

交卷的时候我想象我这么二的人要是拿了一等肯定天理不容,事实证明,这样想的不止是我一个人,还有评委老师。

出来时考场外已经围了许多人,我趴在二楼窗户上拍了照。大家都在讨论题目的难易,当敏乔对我说她以一只耗子的视角写完了第一个题目时我想起我出来时李其纲老师在走廊说的那句话:第一个题目稍微写得像样点都可以拿一等。于是我和敏乔玩起了谁一等谁请吃饭的幼稚游戏,也因此蹭到了一顿饭。

接近四点半时,我想起了还在考场里的聿欣于是我转头走了回去。在楼梯口我和她相碰,她像一团燃烧的火向我扑过来给了我一个拥抱。她说你一点都没变,这让我想起欣雨在机场对我说的那句你变帅了。

针对以上文字回答以下一个问题。她们谁的近视比较深?

A.杨欣雨 B.朱聿欣

出考场时我们又在走廊上遇到了李其纲老师,我看着他对聿欣介绍说这就是李老师。她跑过去一脸久仰大名的样子说请问你是李伟长老师吗?李老师明显一愣,然后哈哈地笑着说我比李伟长可要长得多了。

回去的路上我和敏乔、云贵走一起,大部队浩浩荡荡在后面跟着。云贵是个很温暖细心的人,他写的东西像雾像雨又像风,在路上我们聊了很多,聊辜妤洁聊俊文聊蒉意聊朱磊。辜妤洁去年拿了《花火》举办的明星赛的冠军后去了日本,朱磊比往年更像高富帅曾参加《花火》止步九强,俊文签约最世文化现在在写长篇,至于蒉意,我认识蒉意应该是三年前的事,三年前她入围新概念后对我说要坚持,两年后我站在她面前说其实我们认识时她脸上那个表情我现在依然记得。

前行的路看似光明却很漫长。

我说云贵我有预感你这次肯定得一等,他摆摆手笑了笑说其实几等都没有关系我已经完成我的愿望了。上帝拍手称赞他的淡泊名利和豁达,然后赐给他一个二等。

晚饭的时候我们选择了吃火锅,这是我用食神摇摇摇出来的。我怀疑我被服了大量被门夹过的核桃所以才会和一群无辣不欢的北方汉子选择一样的火锅底。当他们一次次要求服务员加辣时我已经一边擦着汗一边抹着眼泪说可以和诸位大神一起吃饭着实感动。其间我们说了很多话,也大都笑得很开心。只有我在哭,嗯,被辣出来的。我突然觉得这样和谐的场面很奢侈,我希望还会有,不管坐在座位上的你是谁,只要你愿意放下身份坐下来和我说说笑笑喝酒吃饭,我们就是朋友。

晚饭过后,是一年一度的刷夜唱歌。以前每年都会有,每年都会发生不同的事,去年如此,我想今年也不例外,尽管如此,我还是去了。

因为看到王若虚在KTV外被一女生误以为是服务生而笑了很久,去年我一身翻领衬衫打扮而被小隆当成了服务员,可以和王大神扯上关系我表示很开心。

因为要照顾新人活跃气氛的原因,我和花花之涵方嘉英还有乔两个房间来回穿梭,艺境似乎不太喜欢热闹,她一直靠着墙站在走廊外,我对她说今晚别喝太多。她一边就前晚发生的事向我道歉一边说好。事实证明,我和她都做了个多么正确的决定。

上海浸泡在酒精里,开始变得躁动不安。

这一晚,发生了什么呢?我只可以告诉你,生活是个编剧,他可以写出很狗血的剧本。

我记得培芬在我送她回去时说你是个好人,记得在回去路上我对怡婕说过很多话以及留给她一个猥琐的背影,记得雨汀喝多了趴在我肩膀上笑着睡着,记得敏乔用手机短信和我断断续续聊着天,记得段立文故作镇定插着口袋站在走廊以及那些踏实得像救命稻草的拥抱,记得破碎的酒瓶循环播放的歌装醉的小伙真醉的明美还有新概念十六岁生日快乐。

之后的,你们没事就好。

早上十一点时我收到了之涵的短信,她送花花去机场。花花没有向我道别,其实我明白,他受不了太正式的告别场面,其实我也是,我希望下次见面时我可以朝他说哟小子又帅了都差点赶上我了然后相视一笑而不是在上机前紧握对方的手互道珍重或无语凝噎。

每一次离开我都在心里想着会有下一次相会。

从房间下来时客厅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艺境坐在椅子上不说话,当她看到我时跑过来抱着我哭得一塌糊涂,她不停在说话,声音很小但语速很快,她说我不想那么快走,我不想让你们来送我,我不会告诉你们我坐今晚十二点的飞机所以你们谁也别想来送我。我们站在大厅里很久,等她松开时,我肩膀已经湿了一大片。

该来的总该会来。

简单吃了早餐后我和欣雨拉上一群人浩浩荡荡前往青松城。在地铁上我收到了复赛的结果,立文爸爸向我打听立文的消息,当看到她的名字出现在一等区时她爸爸紧紧握着我的手。两分钟之后立文一脸不可置信地跑过来不断拉着我问是真的吗是真的吗?因为高兴而让脸颊看上去像一个红苹果,Apple黄萍看到名单时喜极而泣,她在车厢里上下跳动着,红着眼眶从另一个车厢里跑过来跟我拥抱,敏乔在人海里探出头对我笑,于是我知道我成功蹭到了一顿饭。

相比去年,今年的颁奖仪式显得特别简单。众人的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我不断和现场的家长解释说因为赵老师刚走又加上大家要赶着回家过年所以才这样简化,但依旧稀释不了他们脸上的失望浓度。

我对得了一等的朋友说了恭喜,给即将离去的朋友留下联系方式然后合了照。黄颂格爸爸脸上的谦虚掩盖不住喜悦,丢丢拿了二等靠着墙坐在地上红了眼眶,丁丁说她成绩不太好然后在我准备说随便填个分数低的自主学校时在横线上填上了北京大学,柳敏唯恐天下不乱拿过我的证书对我说哈哈只要筹齐三个证书就能召唤神龙。

等我回到汉庭时,人已经走了大半。那些未曾谋面的甚至不知姓名的人悄悄地走了,正如悄悄地来。明美靠在汉庭门口的墙,依旧是微卷的刘海依旧是大眼,但是多了一尊一等的水晶奖杯和一份离别前的落寞,我真的忘记我们说了什么,甚至忘了我们有没有互道珍重。

曌奇很细心地为大家煮了汤圆,尽管之涵化腐朽为神奇把汤圆煮成了馄饨。曌奇说,这是我们和雨汀在上海的最后一顿。因为九点整,腾空而起的飞机就要带着她和很多人的不舍离开这片洒过泪水和汗水的地方,哪怕只有五天。

当地铁离机场还有十个站时,时针已经指到了八。苏启帆低下头说,飞机赶不上了。去年我错过火车的那一幕在那一瞬间从脑海中闪过,于是我用手机给她查了第二天的航班发现还有大量余票之后笑哈哈地拍着她肩膀说今晚见。

真好,你可以多陪我们一天。

那一晚,我吃到了敏乔请的饭。那是我吃得最满意的一顿饭,有南方的味道。我们在酒吧里喝了酒,也说了很多,关于梦想关于初恋关于文字关于以后。那一晚,留下来的人几乎都没有入睡,许多人围在客厅里喝酒聊天直到天明。

天亮后,天南地北,再见。

之涵坐在门口吃着苹果,看着她高三时写给我的信,泪眼婆娑。

我突然想起,一年前的她还是那个天真地以为世界上都是好人碰到委屈会在电话里头对我哭喝醉时会嚷嚷着师父师父的女孩,一年后的她已经懂得安慰别人在争吵时第一时间把别人挡在背后在所有人都惧怕玻璃渣子时拍拍手掌挺身而出。

时间是把尖锐的刀,可以把石头的棱角磨平但也可以把一块铁磨成利剑,年轻,从来就不是逃避成长拒绝成熟与担当的借口。

我还是送走了之涵,哦,还有培芬,雨汀,欣雨,启帆。我拉着Apple陪我吃了在上海的最后一顿饭,我答应过她的散伙饭。

千里相聚,不提分。

终须相离,莫说愁。

请原谅我没有让你们来送我,我和你们说过的,比起转身上车前的泪眼,我更希望看到下次相见时你们朝我扑过来的笑脸和拥抱。

我在火车上面,睡了那么多天来最踏实的一觉。梦里面来来回回闪烁的都是你们或哭或笑的脸。我想起乔问我的那个问题,她问,你为什么要来参加新概念,我说我看了前辈的纪行。当真正站在寸土寸金的上海看着那栋爬满藤蔓的古老建筑看着那些用铅字印刷在白纸上的名字现在活生生站在你面前,带着特有的温度对你笑时,会不会在那一瞬间有种直视太阳光后的眩晕?其实只不过是发现了原来在现实生活中被视为异类的自己,发现居然有那么多和你相似的人走在这条道路上,你写杂文,你抗争般说出很多人不敢说的话,你学安妮宝贝,举手投足间还原了许多别人忽视了的细枝末节,你写小说,你塑造角色,安排情节,撑起了另一个你愿意看到的世界,其实都只是一种自己和自己或者自己和别人说话的方式罢了。在笔下实现的愿望比起现实生活中要容易得多。努力过的人继续坚持,半途而废的人出门左转慢走不送祝你也有一个美好的前程。

我空手而去,却在离开时带回来了一个二等荣誉证书、艺境送的手链、之涵折的一百多颗星星、一张张从陌生到熟悉的脸孔和一段段正在萌芽的情谊。发生的事太多,我记不住每一件事,如果我很少甚至没有提到你,请原谅我,但毋庸置疑,你们陪我度过难忘的几天,你们在我心里。

回来之后段立文还有黄萍都和我说过一段意思差不多的话,她们说,好在现在的你不是真正的明星,所以我们才有那么多的时间和机会一起吃饭聊天谈那些遥不可及的梦想,毕竟是因为那些走在路上的人,不然谁会那么傻瞒着家人跨过一座又一座城市,在过年之前去到冰冷陌生的魔都?在前往青松城接落单的吕梦婷时我在出租车上问司机,你觉得上海怎么样,他想了一下才摇摇头说压力很大。

魔都终究不是一座适宜平常人居住的城市,带着一种至高无上的冷漠感,就像时时刻刻弥漫在空气中的水雾一样。但我爱它,爱那些因为它而从远方奔赴而至的人,你们才是我在路上捡到的最亮的金子。我不是来实现一场梦,我是来看你们,我更不是来看星星,我就是星星。

我们可不可以剔除掉彼此的高傲冷艳,放下彼此的身份和立场。

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们在陌生的城市相遇,或偶遇,或相聚,我们还能叫得出彼此的名字,我们可以在路边,在蓝天下坐下来,饮杯酒也好,喝杯茶也罢,说说共同认识的人,想想以前一起参加过的比赛,至于那个比赛叫什么,已经不太重要。我们可以趴在走廊上,看看来来往往的人,瞄瞄长长短短的裙子,然后在风吹起的那一刻异口同声地说出那句久违的话,飘起来了……

这就够了。

一冬

文/蒋奔

改变

可能1997年的我,有些时候,还是过于幼稚了吧。就好像我总是幻想着凭借一己之力就可以改变些什么,我总是期许着能凭借写作去指点些什么。改变,有时候就是显得这么遥远。

其实很多人都不知道,我一初出茅庐的小透明,文学圈子里的新人,甚至连新人的资格都没有,这样的我,也总是满怀热忱地指望着有一天能去接受读者的欢欣。能有盼头,这是种朴实的希望。除却一些在文坛上能够一帆风顺的上天的宠儿以外,余下的,可能都经历过一段暗无天日的日子吧。

我还记得那年麦家来我们这儿做访谈的节目,那时候我才初二,到了提问时间,我问了他一个有关教育制度的问题。现在想来,那个问题或许显得又幼稚,又可笑,只是我从来没有忘记的,是那些听众所给予我的掌声。在场的人多是大学生,随便拣一个人也能听出我问题里的漏洞,但我心里深深地明白,那些掌声,是他们对于我一个初中生能直面敏感话题的勇气的喝彩。

也许在一个访谈节目上的提问并不能去改变什么大的东西,就像政府的宏观调控调不了房价一样。但是那天之于我写作道路上的插叙,却异常精致,至少我知道,我的问题可以引起那些鼓掌的人的思考,我的某些言语,或许不能像一个名人一样一呼百应,可至少我能向世人证明,我努力尝试着去改变了。

那也是个冬天,麦家穿着朴实的夹克,一脸平凡地走上台前,就像我爸说的粗话一样:他要是走在街上,被我打一顿都说不定。或许平凡的生活与成长,之于我们的一生是个渐变的过程,许多人的一切按部就班,也有些人愿意去偏转航向,所以前者等待奇迹,后者创造奇迹。

选择

麦家的访谈结束时,才发现那天并不只我一个初二的学生,恰巧一个同样爱好文学的同学也在那里,回去的时候,她问我为什么这么迫切地想去改变些什么,我只是回答,如果人人都不去改变,那这个世界只能单曲循环下去,我想去改变,是因为我想去为自己,为别人创造更多的选择。但我也能体味她的心理,她与我,是那时我们班最能写文章的人,她的文笔很美,文学底蕴也很深,所以习惯于创作精彩的玄幻小说,之于她,对于写作更多的应该是兴趣,而之于我,我更愿意付出。

我知道她这样问我,也只是因为看不惯那时候我与我们的语文老师闹得不可开交。

就好像小时候只知道黑是黑,白是白,不假思索地便接受了外界所寄予我们的一切。当懂得了如何思考时,有的选择了质疑,有的人选择了顺从。所以某些感性的选择,往往是决定了人生走向的要素。

只是那时候我天真地以为,和一个中学语文老师斗嘴、吵架,便是所谓的捍卫选择了。精神洁癖导致了我最终一个学期连续写了八篇抨击丑恶的文章,我也连续八次突破了校史上的最低作文分纪录。这八篇里,有写大的方面的,也有写小的方面的。那时候我还意识不到,我费尽了心思所固执地认为自己做出的潇洒选择,某种意义上是那么无畏。不过某些事情或许回头想想是无所谓的,但一定程度上也更加坚定了那时候的选择,这样看来,那便不再是选择,而是抉择了。

初三时,我继续着一贯的作风。其实最初的我也并非是这样,初一时我才尝试写作,那时候的语文老师是另一位姓邹的女老师。最开始也只是受到了她的鼓励才尝试写作的,我也曾因文笔的美丽细腻而风骚过一阵,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也渐渐明白了这样的文章并非我心中最真挚的诉说,到了我不得不做出选择的时候,或许我才真正地明白了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所相去的时间也并不久,等到我终于把初三时的语文老师惹怒的时候,她甩给我一句:“你这么有能耐怎么不去参加新概念拿个一等奖啊?”那时候我的境地,应该是初中三年里最悲怆的一段时间吧,因为成绩不好,父母对我的态度也不甚明朗,班主任连同其他几门科的老师都觉得我的心理已经扭曲,也不愿再与我多说什么,在同学眼中,我只是个淡漠失败而又喜欢装的人。那时的我,迫切地需求一场胜利来证明我自己,于是十五届的新概念我连投了十四篇稿件,只是我失败了。我现在才明白,那时候的失败,更多的是因为我已经渐渐背离自己的初衷与梦想了,我只是迫切地想证明些什么,迫切地想取得荣耀来嘲讽世俗的不理解罢了。那些违背了本心带着浮躁的作品,自然不能够改变我的命运。

之于梦想与初衷

从选择到抉择,经历的是一个从感性到理性的过程。至少我看到了社会的种种不公,种种黑暗。我也看到了原本似乎温馨的我的家,其实也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样的美满,过去只求了吃穿不愁,我过着平凡充实的生活,可后来我才看到,我的家庭并不富裕,我的父母会为了很多生意上的事发愁,也会为了让我读个好学校而不惜代价买一套需要我们贷款三十年的房子。而我的爷爷奶奶,也会为了帮助我爸妈节约开销,毅然决然地来到城里,为我家开的快餐店打理。

有一回一个很有权势的人来快餐店里吃饭,喝了很多酒之后开始撒酒疯,我的爷爷被他推倒在地,为此,爷爷在床上躺了几个月,脚上也落下了病根。我的父亲因为和他争执而被他撒泼咬破了手指。后来到了派出所里,民警只是调解了一下,便没了后话,那个人并没有赔偿店里被他打破的东西,也没有赔偿医药费,甚至连一句道歉也没有,所有的苦难与现实,都要自己承受着。我为此而看到了生活在底层的人的悲哀与无助。所以之于我写作之初便有了一个能让身边的人过得更好的初衷。

后来,我也意识到,光是身边的人能过得好一点,并不够,中国有的是底层人民,他们没有足够的文化知识作为维护权利的底气,只有甘于受欺负。如果我按照最最普遍的方式成长,以后我或许也能够混到中层社会乃至上层,就像我母亲说的,我们做这么多就是为了以后你不用再活在底层,不用再看到这些不公。只是如果真是这样,我或许就永远失去了作为我自己的本心了吧。当那时做出的选择充斥大脑时,我的初衷也逐渐升华成了“让别人过得更好一点”。如今想来,哪怕只是一丝我为别人创造的快乐抑或是幸福,我也能知足了。

母亲也曾苦口婆心地劝诫我放弃写作,安安心心读书,然后考个大学找份稳定的工作,这样对于一位母亲或许能更加放心吧。即使我知道这一点,我也还是不可避免地会和母亲起争执。这几年的坚持,的确很累,但也足够奠基我以后的道路。

2013年冬天,十一月我终于发表了这辈子的第一篇文章,母亲虽然高兴,可也还是不屑一顾,她说,写得再好又怎么样,郭敬明、韩寒这样的人毕竟也是少数。可我不介意,就像之前说的,能有盼头便是种朴实的希望。2014年开年,我也如愿以偿入围了新概念,原本我还想呐喊那句歌词呢:“平凡的苦衷,说爱说痛都太朦胧。”之前还在可惜当年的语文老师没能看到我的这一天,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我迫切地想感谢一个人,那便是我自己,说我自恋也好,不要脸也罢,我只想对自己说:“感谢那时的你坚持到了现在,我一辈子为你骄傲,也为梦想骄傲。”

就像马丁·路德·金的《我有一个梦想》一样,我有一个梦想。

我在那个冬天选择了去改变这个世界,如果这样的改变,能让更多的人实现梦想,那这便是我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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