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坐在一个椅子上,头上被一个锋利的长条形刀刺入。现场除了这一把刀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东西遗留。据同屋的人说,本来一帮人高高兴兴地吃着饭,突然壁灯就灭了。黑暗中有几声奇怪的声音,他们赶紧打开门来想问掌柜怎么回事,谁知道一开门,屋里有了些光,他们一看,发现同桌吃饭的人死了一个。
明显是个谋杀。
据了解,这些人原是同乡进京赶考的人,来的时候一共五人,一人落榜回乡,剩下四个人,现在均已被朝廷委任了大小不同的官职。死者名叫赵彦,为人政治谦逊,和大家的关系都很好,几个人之间也无仇无怨。
倪晚和齐昱景、秦洛泽几人凭借着官方许可,大摇大摆地进入了案发现场。
倪晚注意到,被害人正是坐在一个壁灯的下面,这个壁灯比一般的壁灯尺寸都要大些,此刻壁灯里面的火光已经熄灭了,倪晚走进,隔着一层手绢摘下了壁灯的灯罩,壁灯灯罩里面是方正的棕色骨架,骨架上面刷的红漆有被细绳磨过的痕迹,有点掉渣,蜡烛烛台是钉在墙上的一个小架子,灯罩盖上后,底下完全就是空的。
倪晚低头瞅瞅,发现地上有一根烧焦的细绳。
门外的官府人员在此时进来,手上拿了半截细绳:“报告大人,我们在大厅的角落里发现了这半截烧断了的细绳。”
秦洛泽急忙走上前去,接过细绳,在手里捻了捻,递给倪晚:“这绳子应该是被打过结。”
倪晚心中已经有了初步的猜想,这的确是一次有点头脑的谋杀,但也只是有点头脑而已,做得越多,留下的痕迹就越多,因为做的匆忙,所以来不及清理干净,就更加方便了他们这些查案者寻找真相。
一边的齐昱景显然不在状态,他应该是整个案发现场最悠闲的人,见到这种血腥的场面,他显得十分淡然,没有任何的恐惧,但是他也不像倪晚和秦洛泽一样专心查案,而是满屋子乱溜达,要不是他溜达的时候没有乱动现场的东西,倪晚都想把他这个碍事的给赶出去。
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齐昱景又露出了他那副标志性的眯眼笑表情,挑了挑眉:“哟,啧啧啧,这个刀挺锋利的啊,还细细长长的,就是刀把儿那破了点,跟被什么东西勒过似的,皮儿都翘起来了。”
被什么东西勒过似的。
倪晚飞快捕捉到这个关键词,很好,想法已经渐渐成形了。
另一边府尹带着手下在审问那几个人,坐在死者旁边的二人成为了重点怀疑对象,被府尹亲自盘查,从他们的表情来看,双目圆瞪,眼神飘忽,语序混乱,手脚不知道往哪放,喘着粗气,明显是遭受了惊吓。另外一个坐在死者对面的人,正被府尹的手下排查,仔细观察他的面部表情和身体动作,和那两人别无二致,大体相同。
这三个人当中必然有一个人在假装。
坐在死者对面的人正在解释来意:“我们几个人在乡里一起读书,有幸能够一起中榜走上仕途,今日大家都难得空闲,我便提出酒楼一叙旧情,谁知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兄弟几个人感情都很好,怎么可能有人存了杀人的心思呢?”
“对啊,大家都是一起在乡里寒窗苦读多年才考上的。”“早知道今日我们就不该在酒楼聚这个会!赵彦好不容易考上进士,结果刚上任没多久就发生这样的意外!真是……真是……哎。”
看起来好像都没什么问题的样子。
“那这个房间是你们提点订的吗?”倪晚知道光听他们辩解也听不出来什么,干脆直接开始了询问。
“是的。”坐在死者对面的男子答道,“我们早就约好了要抽空一聚,大家商量后就决定由我负责订酒楼聚会的雅间。”
一般来讲,这种稍微复杂的、需要在特定地点进行的谋杀,都是需要提前准备的,包括杀人的各个机关和工具,既然需要提前准备,那么,负责订房间的人有着最大的嫌疑。
“哟,事件的发起者?有意思。”齐昱景甩着个扇子,那姿势跟逛大街一样悠闲,穿的倒是衣冠楚楚,衣服裁剪得体,袖口和衣摆都绣着精致的花纹,就这么一路到倪晚旁边,丝毫不惧的和那三个人展开了对视。
那三个人统统把视线缩了回去。
“你是谁啊,我看你在这块晃了很久了?”其中一个男子有点受不了齐昱景的目光,出言想把齐昱景赶走,“查我们是官府的事情。”
齐昱景有些不悦。
府尹急忙跳出来打圆场:“这位公子还有他身边的姑娘是本官请来的帮手。”
齐昱景冷哼一声,这个小插曲才算是结束,他转而看向倪晚:“喂,小娘子,看样子你应该有些头绪了吧。”
“的确是有点头绪了。”倪晚习惯性摩挲起手上的戒指,双眸理智,“那么接下来,的确是到了验证我的想法的时候了。”
“巧了,我也有点想法。”秦洛泽显然也是有所收获的,他虽然人略微话痨,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工作能力还是很出色的,不然家世再好也不可能年纪轻轻就担任刑部的官员,还参与受理这么多重要的案件。
倪晚先阐述了自己推理出来的作案手法。
手法很简单。
将一根细绳的一段绑上刀把,另一端绑在灯罩的架子上,把刀吊在灯罩里。灯罩里有蜡烛,只要提前调好蜡烛的大小和高度,就能让蜡烛燃烧的火焰烧到吊着刀的细绳,还能够控制蜡烛燃烧的时间。细绳被烧断后,所有灯罩内的蜡烛均燃尽,室内陷入黑暗,刀掉下来,插入死者的头颅。
壁灯很高,刀很重,根据壁灯的高度和刀的重量和锋利程度以及死者坐的位置来看,刀刚好可以竖着插入一个成年人的后脑到脖颈的位置。
因为室内混乱,凶手可以抹黑趁着混乱将刀上的那截绳子解开,先藏在手里,等着众人都到了大厅后,再悄悄丢到大厅的角落。
说作案手法的时候,倪晚一直在分心观察这三个人的面部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