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怨没想到他真的在得知自己名字后放手。而自己的“没想到”也并非留恋他的怀抱,在得到自由的刹那,恒怨转身便向外行去。
不知为何,她的心底竟荡起圈圈涟漪。
楚离承目送着她离开丛林,直到再也不见人影。此刻,他俊美绝伦的脸上不再带着邪魅的笑,而是以往的冰冷,但混杂着一丝丝不为人知的不舍。
她叫恒怨,那个寒戮阁最受宠的掌门之徒、鲜为人知的“封印妖尊”,如今又与鹿族女战神有牵连,还得到了青灵珠,当真是一个有趣的女子。他楚离承,记住她了。
“王爷,事已办妥。”楚明出现,朝楚离承作揖道。
“吩咐下去,查鹿族女战神的事。”楚离承收回目光,朝着丛林的另一个方向行去,淡淡说道。
楚明再一恭敬地作揖,转瞬消失。
“既然来了,何不现身。”楚离承继续行着,神色自若,磁性低沉的嗓音听不出情绪。
“不愧为狐族的摄政王,简直洞若观火,鄙人佩服。”前方出现一位戴着金色面具的中年男子,身着朴素,长满老茧的手作揖,微微躬身,故意讪讪道。
楚离承却是不为所动,淡定从容从他身旁行过,不语。
“不知王爷对鄙人先前之事考虑如何?”面具男也毫无怒意,语气平和,微有些沙哑的声音中带着沧桑。
“本王意已言明,尚书大人不必苦劝。”楚离承语气冰冷,继续着自己的动作,并未因面具男的话而停顿片刻,又道,“大人一路跟随本王到此,该回去了,否则鹿族查探下来,不利于大人计划的实施。”
“鄙人只求王爷救救小女,来世必为王爷效犬马之劳。”面具男饱含沧桑的嗓音有些哀求,身子弯的弧度更大。
“令爱染疾因何人所为,想必大人清楚。”
“鄙人再是清楚不过……”
“本王不会救她,亦救不了她。染疾者的下场大人心知肚明,令爱能够苟活五日已是奇迹,本王已尽力。”楚离承已无耐心与他说下去,直言不讳,因为多说无益。
“是吗?那如果以青灵珠治愈呢?”面具男收起姿态,阴鸷地说道。
“你威胁本王。”楚离承顿住脚步,转身看着面具男,冷冷道。黑曜石般的眸子寒光闪过,带起眸中藏着的一抹妖孽。
面具男的话中之意楚离承一语道破。青灵珠在恒怨手里,按照此人一贯的作风必定是杀人越货,而恒怨对于楚离承的特殊恰好造成了威胁。
“算是吧,不想冷傲的摄政王也会因为一个女人动容,哈哈哈……”面具男露在面具外的双眼因笑而微微眯起,虽然在楚离承的眸中看到了更为猖狂的血腥与邪恶,那是一种来自死亡深渊的凝视,不过面具男早已视死如生,故勾不起他的胆怯。一阵冷嘲热讽后,消失不见。
此刻的楚离承不由得想起了恒怨,心中愠怒升温。原来面对面具男他总以冷漠示之,而其不悦之余倒也不敢造次,还屡次故作哀求姿态,阿谀奉承,不过这次不一样,他敢以恒怨作威胁。
想他楚离承长这么大还从未有人敢威胁他,并不是不敢,而是楚离承基本就没什么把柄和软肋,构不成威胁。
可如今他认识了恒怨,一切便不一样了。
一番纠结后,因担忧恒怨安危,楚离承还是闪身追了上去。
本就相距不远,楚离承看见恒怨时她毫发无损,此刻正抱着酣睡的月绪同兰姬行着,似在交谈。
楚离承闭了气息,藏在她们身后,倒也听见交谈内容。
“主子,为何放了他们四个?”兰姬按捺不住问。
方才待恒怨与月绪团聚后,月绪因昨夜之事只是浅眠,如今见到了恒怨才安心睡去,兰姬见此本想杀了四人泄恨,但被恒怨拦阻,还说放了他们。兰姬不敢忤逆,只好将昏昏沉沉的四人的束缚解开。
“我并非不欲杀之而后快,而是认为如此杀了他们,反倒会让我对鹿族之人的仇恨锐减。”恒怨云淡风轻地解释道。
“可是主子如此做,岂不是会招来杀身之祸吗?且您手上还有青灵珠。”兰姬见恒怨不以为意的神色,还是不解,又问。
“我倒是希望他们来杀我……”恒怨意味深长地一笑,道,“因为要为此付出代价的不止他们。”
兰姬疑惑不解,本还欲追问下去,可见恒怨不再想说,也担心隔墙有耳,故收起了一探究竟的心。
暗角的楚离承闻言,满意一笑。看来她没有他意料之中的头脑简单。遂也没再尾随下去,而此时,楚明出现。
楚明将查到的鹿族女战神的事一五一十地相告,尽管他对于此事有溢于言表的赞赏和疑虑,且本以为楚离承得知也会如此,但并没在他那冰冷的脸上看到一丝丝异样。
午时,恒怨在兰姬的引领下来到境之中枢。
虽说是境中枢,可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富丽堂皇,相反残垣断壁,如废墟一般,令人看了满目疮痍。
恒怨知道自从鹿族女战神之事发生后,鹿族便丢弃了湮汐境,直到最近才再次重现于世。但不承想仅过去了万年,原来令人神往的仙境竟荒废成了如此一个萧索的地方。
中枢殿不大,占地面积也不广,约莫能够容纳千人,如今四根柱子已倒了三根,昔日的穹顶已不复存在,艳阳普照。
恒怨牵着月绪的小手,身后紧随突兀的兰姬,三人踏上已披上一层尘土的紫檀木地板,缓缓行向殿内。
不知是否因兰姬还是其他,如今殿内云集的修灵自三人入内后纷纷将目光投来,且禁不住地窃窃私语。恒怨置之度外,兰姬却还去不善的神情。
殿内算不上阴暗,却也不甚明亮,四壁破损程度并不讶然,阳光穿过仅有的几道破洞使殿内有几丝光亮。
恒怨为了更好地看清,运转无望蓝眸进行扫视。倏然发现一面完好无缺的墙壁上有几行小字,因岁月如流,字已被尘垢掩埋,稍不注意便可忽视。
恒怨近之,以无望蓝眸阅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