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豁然一亮啊!
门外看门里,黑漆漆,静悄悄的。一步跨入,这大庄园里竟是满院的灯火,流光闪烁,照得四下里是一片通明透亮的!
各处走廊里,屋檐下,更是人来人往,莺歌燕语的,好不热闹。
苏闲停下脚步正打量四周,就听见前方不远处传来了招呼声。
“道长里面请……”
“再等等,我们还有同伴未至。”答话的是老道士许守诚,脸上满是惶急担心,一直看向门口这边。
赶紧招手示意,顺着细石头铺的小路走了过去。
……
独立的厢房一间,布置得很是雅致,淡淡的檀香味熏过的,屋子里有着寻常人常说的“禅意”。
店里的伙计夹着个点菜的木板子小跑了进来,满脸的殷勤笑容。
苏闲扫了眼,嗯,这个是个正常的活人,和庄子门口那位竟然稀奇的不是一路的。
小伙计三两步进了厢房,将房间的门顺手带上。
外面呼朋引伴的各种声色一下子就褪了去,屋内变得安静了好多。
伙计正要说话,许守诚先开口了:“七个菜。紧着拿手的上便是。我等都饿了半天了。”
小伙计一听是“七个菜”,面色当即变了变,谨慎的确认了一遍:“道长,是先上齐菜,还是上七个菜啊?”
老道眯了眯眼睛,道:“先上一壶柚子酒,然后上七个菜。”
“噢。好咧。”小伙计一听真就上“七个菜”,浑身一激灵,赶紧麻利的应了下来,转身离开了厢房。
……
屋子里没了外人,苏闲于是看向了老道,虚心的请教道:“许道长,这‘十八里铺’的关窍是……”
老道看看李元洲,也是一脸的好奇和紧张。
“咳咳”。端了端,这便将内里的门道一一的说了出来。
“这自古以来,人死则魂魄离体。魂魄离体若是肉身不败,则七日间,魂魄都会不断回转,要真个确认肉身是否还能托生。如此,这便称为‘返七’,又叫‘投七’。以讹传讹,很多时候也叫做‘头七’。”
“寻常人的肉身,七日里即便魂魄归来,依旧是回天乏术的。还是会一天天的败下去,那魂魄自然也是留之不住的。”
正说着,厢房的门开了,伙计送了柚子酒进来,面有惧色,马上又退了出去。
苏闲取过柚子酒,见老道说得口干,当即满满斟了一杯酒送了过去。
“许道长,请了。您先润润唇。”少年笑咪咪的。
“这个酒可不是人喝的哦。”老道士舔了舔干干的嘴唇,有点耐不住酒香味,干咽了口。
“刚才说到哪了?啊,对了。说‘头七’呢。”
“这头七的时候,魂魄归来,若是留之不住,一过了七天,还是要飘走,不知去了何等所在了。似我等‘护柩归乡’,真个要送回去的,却偏偏乃是那些个魂魄……所以啊……苏道友,你觉得我等该如何办法呢?”
话头一转,许守诚转而问向苏闲。
考校于我么?苏闲笑笑,道袍里的手暗自掐诀,正好磨练“卜算”,这便试着一算。
略有沉吟,开口了:“这样啊……我等……想来是需要如道长这般所操持的,开一席‘解晦席’,用七个菜引得魂魄来吃头七。这菜吃好了,口渴,便又有柚子酒等着……”
一番言语,听得对面的许守诚呆住了,急忙忙的问道:“苏道友怎的对此还有了解呢?莫非现在的‘鹅幻’一脉,也传真法了不成。”
不晓得啊。我不过是“卜算”而知罢了。苏闲心道。
口里自然不这么回答,而是转而又问:“略略听闻而已。敢问许道长,那柚子酒又是何等用途啊。”
许守诚便道:“等这边席面开了,那些来回守着尸身的魂魄便会过来吃席。有道是‘鬼饮千杯不醉’,若是要醉‘鬼’,便只能是这柚子酒了。”
“等得魂魄喝了柚子酒,晕晕乎乎再去到了肉身里,自当一睡不起。”
小道士面露恍然大悟的神情,左手握拳向右手掌心一捶,插嘴道:“是了!如此这般,那魂魄就能一直在肉身里睡着,我们便可乘机送其归故旧乡土了。”
“所以啊,这柚子酒是万万喝不得的。一口下去,生人的魂魄怕也是要醉个半死了噢。”老道满脸惋惜的看着酒杯。
琥珀色的柚子酒在玉脂杯里一荡一荡的,阵阵醇厚的酒香,好不诱人。
一只手伸了过来,老道士眼睁睁的看着酒杯被拿起,然后被对面的苏闲一仰而尽。
“咂~~~果然是有劲。好酒啊。”苏闲回味无穷的咂巴着嘴巴。
老道士的喉结就跟着上下来回的动个不停。
“千杯不醉。”苏闲笑着解释了句。
“鹅幻之术?!”小道士看看空空的酒杯,不甘心的要伸手去拿。
“元洲!不得无礼。”老道士轻轻一拍桌面,喝止了徒弟。
眼睛里都要放出光来:“苏道友啊,这次生意,便再多算你一成,五五分账!”
果断的拍板。
门轴一响,外面的“七个菜”开始上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