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萱菱停住了动作。
“为什么……”
她也无法回答。
门外和他们早上离开时没有任何变化。没有打斗过的痕迹，也没有任何可疑的血迹或是其他东西。难道是有人忘记关门了吗？
不，范萱菱马上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在这种环境下，绝不可能有人犯这种低级错误。她有些后悔自己扔掉那根铁棍了。
“我们，我们还进去吗？”女孩缩在她的后面，只露出一双眼睛。
范萱菱回头看了一眼停车的方向，那辆悍马果然还停在那里，隐约还能感受到女人的目光。她深吸一口气，“当然。”
她推开小门，探出头去，一下就看到了门旁的凉棚。那里本该坐着的两个看守全都不见了人影，桌子上凌乱地躺着两瓶瓶装水，其中一瓶喝了一大半，而另一瓶瓶口大开着，瓶子下方有干涸的水渍。
“怎么样？”女孩小心翼翼地问。
“好像没危险，”范萱菱走进来，“奇怪……”
女孩紧跟着她越过大门，她看了看四周，第一时间也发现了凉棚的情况。
“应该是换班吧，之前也有这种情况，我刚来的头两天都是这样的。”她并不打算把这个“异常”放在心上。
“是吗……”但是为什么连武器也不拿走呢？范萱菱随手拿起靠在桌子旁像警棍一样的短棍，一边轻轻敲打着手掌试力度，一边扫视着凉棚，希望能从角落里发现更多细节。
女孩回到避难所之后，看起来放松了不少，她不等正在思考的范萱菱反应，径自行动了。
“诶、别——”范萱菱实在看不出问题所在，刚一转身，才发现女孩已经走远，马上就要消失在拐角。范萱菱急忙小跑着跟过去，在这些反常的情况下，就算是避难所也未必安全。
“小澜？”
刚过了拐角，范萱菱就看到背对着她的女孩，和远处背对着她们坐在地上的蓝色连衣裙小女孩。蓝裙小女孩肩膀一耸一耸，隐隐传来啃咬声，像是在吃着什么东西。
范萱菱之前闻到的那股味道更浓了，感觉就像……
“你在这里做什么呢？病刚好一些不能乱跑哦。”女孩迈开步子。
“别靠近！”
蓝裙女孩顿了一下，慢慢转身。看着她逐渐转过来的脸，女孩停下了步子。
她穿着的天蓝色连衣裙变得破旧不堪，头上戴着的蝴蝶结发卡断了一半，身前和脸上都沾染着大量黑褐色的血迹，暴露在外的皮肤大部分溃烂，一双孩童特有的大眼睛浑浊不清。她双手捧着一只断臂机械地啃着，眼珠动了动。
这是当时范萱菱和那个小男孩说话时见过的小女孩，范萱菱还清楚地记得她。
“小……”女孩僵在原地，又倒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啊……”
范萱菱一个箭步冲上去，用力拉起女孩，半拖着她返回原路。
叫做小澜的小丧尸松开了那只断臂，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拖着一条坡腿跟在后面。
“啊！”
刚过了拐角，不知什么时候，她们来的路上围来了一大群丧尸。可能是因为她们的气味，也可能是她们发出的响声，范萱菱甚至还看到了她熟悉的面孔。原本活生生的人，此刻都机械地、摇摇晃晃地向她们靠近，空气里的腐臭味也浓重到了极点——原来这种味道是丧尸身上散发的。
范萱菱二人努力向门口跑去，女孩没跑两步就腿一软摔倒在地，差点带倒了拉着她的范萱菱。范萱菱照惯性冲出去了几步，她回头望去，女孩身后的丧尸群越来越近，其中“小澜”混在其他成年丧尸中间，身高的落差让她突出也不突出。
“救……救救……”女孩尝试爬起来，但是失败了她向范萱菱伸出手。
范萱菱移开了目光，出口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丧尸，如果这时再不逃的话——
“砰——”
避难所外响起了一声枪响。避难所里沉寂了几秒，接着大部分丧尸不约而同地发出不明所以的低吼。
伴随着女孩的尖叫声，丧尸群将她淹没了。
“对不起……”范萱菱双眼干涩，但没有更多时间给她思考，她只能拼尽全力从丧尸群中钻出避难所的小门。
“——快点！！”
一出门范萱菱就看到满脸焦急的女人，她手上把着长枪，之前的手枪被她收在腿侧，本来算作干净的衣服沾满了腐臭的黑褐色液体。她的周围躺着不少失去头颅的丧尸尸体，除此之外还有不少丧尸在向她靠近。
“你们避难所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低级错误？！”说话间，女人又精准地开枪爆了两个丧尸的头。
“我不知……小心！”
从围墙上突然跳下一只丧尸，目标正是正在瞄准其他丧尸的女人。
范萱菱话音未落，身体自然而然地动了起来。所有嘈杂声突然变得遥远，一切都像是慢动作。
“嗵——”
范萱菱手上的警棍正中那只丧尸脆弱的头，失去了重要部位的丧尸和警棍一同坠落地面。范萱菱的意识恢复了正常。
“好身手，”清扫光了避难所外围所有的丧尸后，女人吹了声口哨，借机打趣道，但她马上严肃了起来，“快上车！”
二人一前一后上了车，女人马上发动了车辆，刚开出去没多远，就听见身后众多丧尸的吼声。
“别害怕，他们这种程度的追不上来。”女人紧盯着前方，语气缓和地安慰着副驾驶座的范萱菱。她透过后视镜确认已经脱离危险后，稍微减慢了车速。
范萱菱缩在座位上，出神。
“恕我问个不该问的问题，”女人看着前方，“她呢？”
范萱菱一抖，她动了动嘴，没出声。
“……我甚至，没机会问她叫什么。”过了一会儿，范萱菱说了一句完全不相关的话。
女人沉默了几秒，“你呢，你叫什么。”
范萱菱抬起头望着她。
“现在还有机会，以后可说不准，”女人说道，“我叫王筱暄，你呢。”
“……”范萱菱盯着她好一会儿才移开目光，“孙奇卉。”
“孙奇卉，好，我记住了。”
范萱菱闭上了眼睛，她回想着这短短一天的一切，内心酸涩，只感到疲倦，“我好累……想睡会儿。”她的声音也是疲乏的。
“睡吧，有我在呢。”
在这句保证下，范萱菱马上进入了梦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