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壮是个识趣的人,他一看程舒志像个八爪鱼似的又缠上了安歌,便晓得再留下来,自己只会惹人厌烦了,急忙溜了出去。
“砰”,门一关,程舒志更加放肆,几乎整个人都贴到安歌身上。
瞧着近在咫尺的人,安歌心里像是揣了个兔子,兔子“蹬蹬蹬”跑个不停。温热的鼻子又扑到她脸上,她双手一推,是要把他推开的模样。
程舒志力气却要比安歌大得多,更何况,安歌手上并未使力,他结结实实又把安歌抱了个满怀。
怀里的人不安分,程舒志便又用力两分,生怕她再跑出去,安歌没法子,只好小声哄道:“你把我抱得太紧了,放开些,我都要喘不过气了。”
程舒志微微松了松手,却依旧不肯把安歌放开。
安歌以为他又要向在车厢里那样,又啃上自己的脸时,程舒志却又只是抱着她,单纯地抱着她,动也不动。
“舒志,我的身子有些麻了,咱们能不能去旁边坐着?”有一会儿,安歌才小声试探问。
程舒志松开怀抱,却紧扣着安歌的手,把她拉到床边,然后摁坐在床上,俩人面对着面,安歌坐着,程舒志站着。
程舒志弯腰把额头抵在安歌的额头上,他酒喝多了,说话时便带着酒气,意外的是,只有酒气,没有其他难闻的气味。
他的手托着安歌的脸,小声地,讨好地问:“咱们去床上躺着好不好?”
床上躺着!?安歌顿时吓得一哆嗦,虽说她的心智已经二十好几了,但是这副躯体的年龄只有十五岁啊!
她如临大敌般拼命晃着脑袋,不停地说道:“不好不好,咱们还没成亲,我只有十五岁,不好,不好。”
程舒志“噗嗤”笑起来,捏着安歌的小脸蛋,打趣道:“你小脑袋瓜里想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只是躺着,我什么也不做。”
“衣服也不能脱!”安歌捂进自己的衣裳。
“恩,不脱,你陪我躺着就好。”程舒志点着头,先在床上躺下了。他躺在里侧,宽大的床,给安歌留了一大片空白。
安歌犹豫了犹豫,把头枕到了程舒志伸出来的手臂上,双脚蹬掉鞋子,面对面窝到了程舒志怀里。
她一躺好,程舒志便立刻掀开被子,盖到俩人身上,被子挨着身体的同时,安歌感觉到程舒志的大手也放到了她的腰上。
他把安歌又朝自己怀里拉了拉,安歌整个人埋在他怀里,听着他胸膛“扑腾扑腾”结实有力的心跳声,感受到自己双股之间似乎有硬物凸起。
她不是不经人事的小丫头,登时就明白了怎么回事,脸色又涨红几分,在程舒志怀里动也不敢动。
程舒志显然要比她难受的多,怀里的人就像是个小妖精似的,挠着他的心。方才在马车上,他情不自禁,但此时,他却不敢妄动。
欲望烧灼着程舒志,脑子里仅存的理智又让他拼命忍受着,他只是紧紧地抱住安歌,一刻也不想让她离开自己。
俩人分明在一张床上躺着,却安静也安分得很,安歌偷偷抬头看他,看见他低头盯着自己青茬脑袋,立刻捂着脑袋往被子里钻。
“不许看!”她同时娇嗔道。
“为什么不能看?”程舒志掀了掀被子,她又朝里钻了钻,因为被子的阻隔,她的声音便变得有些模糊:
“太丑了,不许看。”
“不,很好看。”
程舒志由她在自己怀里扎着,嘴角的笑意更浓,他享受这样的气氛,也享受安歌在自己身边的时候。
安歌从被窝里露出一双眼睛,她看见程舒志勾人的笑,脑子瞬间一热,鬼使神差般,竟然钻出被窝,在程舒志嘴边亲了一下。
这一个亲亲来的迅猛而又短暂,一瞬间的晃神之后,安歌又回到了被窝中。但这一次,程舒志显然不打算再绕过她。
他把被子掀去了一大半,抓住身边的人,暴风骤雨般,向她的唇上侵袭而去。
这一个吻漫长,初时安歌有些发懵,后来她回过神来,搂过程舒志的脖子,开始热切回应,俩人纠缠着,纠缠到忘情处,程舒志突然松开她,他深呼一口气,急促说道:
“不行,会出事的。”
安歌霎时明白他的意思,小脸红透,慌忙躺回床上,背对着程舒志,程舒志不敢看她,努力平复着自己躁动的心。
许久,心里的躁动和身体上的躁动都按耐下,程舒志才在安歌身边躺下,他从安歌后背搂过她,脸朝她后颈窝里拱了拱,轻轻唤:
“歌儿。”
“嗯?”安歌轻声应。
“歌儿。”
“嗯?”
“歌儿。”
“怎么了?”安歌转过身,看着他纳闷问。
他顺势把脑袋埋在安歌胸前,拼命嗅着她的香气,手又想不老实地在她身上游来游去,终是按耐下来,认真地,也轻缓地说道:
“我爱你。”
安歌心里一暖,回应道:“我也爱你。”
“我爱你。”程舒志又把安歌紧紧抱住,脑袋在她胸前拱着,重复说着这句话,仿佛此时不说,以后就再没机会说出口似的。
这样的程舒志,安歌是从未见过的;莫说是安歌,就连大壮,也从未见过程舒志的这般姿态。
幼年时,程舒志或许也在自己父母面前展示过自己柔软的一面,只是,在他四岁之后,家中因遇变故,父母皆亡后,他便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了。
他很少发自真心的笑,也没有哭过。世间没有他可以依靠的人,在大壮的印象里,他向来是寡淡的。
在遇见安歌之前,他不为谁牵肠挂肚,也不因谁欢声笑语,自然也没有提心吊胆、患得患失、担惊受怕的时候,也不会有柔软的样子。
这些事,安歌不晓得,她只当是程舒志喝醉了。安歌慢声哄着,也十分有耐心地哄着,待要把程舒志哄睡的时候,她突然好奇,也是现在程舒志喝醉的时候逗弄他,于是问道:
“舒志,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呀?”
程舒志一阵沉默,当安歌以为他已经睡着了,失落地打算掀开被子流出去的时候,程舒志突然说道:
“我也不知道,总之,在镖局里见过你之后,你就在我的眼睛里了。”
“这样说是一见钟情咯?”安歌激动地继续问。
他睁开眼皮,笑着看安歌,看着看着,手就捏向安歌的脸,边捏着边不确定地说:“这种事哪能够说得清,总之,你毫不掩饰地直勾勾地看我的时候,我的心跳就开始急了。”
“你好不容易逃出安府,却又为了我又回去的时候,那一刻,我便确定了,这辈子就是你了,无论生老病死,都不会辜负你。”程舒志在心里补充道,心里的话,却因觉得肉麻,不敢诉之于口。
安歌憨笑着:“那就是一见钟情嘛,是不是因为我超可爱,所以你就一眼就喜欢我了?”
“不止超可爱,还超好看。”
安歌心又“扑通扑通”跳起来,接着问:“那我和李秀云谁好看?”
程舒志愣一下,他回过味来,想来安歌还在吃味,他又捏了一把安歌的脸,“天底下美人儿虽然多,但是谁也没有你好看。”
顿了顿,他承诺道:“我这辈子,只会有你这一位妻子,无论荣辱,无论贫富,都只有你这一位妻子,绝不会再娶第二个女人。”
他这句话,是安歌最想听到的一句话。
安歌怔怔地看程舒志,她看了半天,突然一下子扎进程舒志的怀里,郑重地点了点头,同时保证道:“我也是,无论咱们以后如何,我一定不会离开你!”
她认真地看着程舒志的眼睛:“我知道眼下京都动荡不安,孙友志狼子野心,你虽成了状元,在朝中却无根基,要和他为敌,我们的处境很艰难,但我愿意始终陪着你。”
安歌本还想说,就算他日程舒志不幸死了,自己也会随着他一起赴黄泉,绝不苟活,转念一想,这样的话太过晦气,不如不说。
她也认为,她和程舒志之间,有些话,其实不必说,一个眼神,便能够领会。
缘分,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至少在安歌看来,它是个非常奇妙的东西。
在现代的时候,安歌有过几场无疾而终的恋爱,其中最长的不超过一个月,倒不是她多情或薄情,而是缘分就差了那么一点儿。
以前安歌觉得,爱情是个奢侈的东西,可遇不可求。
如今她阴差阳错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成为了“另一个人”,却碰见了她一眼就喜欢,一眼也喜欢她的人。
爱情确实是可遇不可求。
程舒志捏她的脸蛋似乎是上瘾了,又捏了两下她的脸蛋,坦白说道:“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还记得之前我跟你提过的宋老爷吗?”
安歌想了想,点点头。
“他是我师兄,也是当今陛下,我和他谋划如何铲除孙友志,已经谋划了十年了,在孙友志面前,一个我或许不够格,但是加上他,一定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