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亚飞把众人支去陪孩子们上音乐课,自己捧了一碗酸奶去探望简洁,劈头就问:“你和老徐分手了?”
简洁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多新鲜的事儿啊!你现在才知道。”
“老徐说已经分手快两年了。”张亚飞把酸奶递给简洁。
“明年就三年了。”
“你,欸,你能不能严肃认真地对待你的感情呀?老徐真的很好了。”
“很好吗?那给你好了哦!”简洁舀了一勺酸奶送入口中,味道美得让她忘掉烦恼。
“你们是闹什么矛盾了吗?还是他欺负你了?”
“没有。”
没有?张亚飞不可思议地看着简洁,没有那还分手?
简洁又吃了两口酸奶,才接着说:“他停下来了,我却刚开始出发。”
“搞不懂。”
“我不爱他,行了吧?”
张亚飞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咕咚喝了两口,“那你怎么都不给我说?”
“我们两不是只谈国家大事,不论儿女私情的嘛。再说了,分个手而已,多大事儿啊!”
“滚你!你就一直把我当空气吧,我也习惯了。”
“我把你当亲兄弟。”见张亚飞生气,简洁笑嘻嘻着,讨好地舀了一勺酸奶喂给他。
“哎呀,少恶心。”张亚飞嫌弃地把简洁喂给他的酸奶推回去,却稍微满意地笑了。
“出息,我还没嫌弃你呢!”
“你现在在和文烈谈恋爱?”张亚飞又追问。
“没有。”简洁想都没想便摇头。
“臭石头,我说你在我面前能不能坦诚一点儿啊?”
“你才臭张飞!”简洁却懒得解释,扔下一句“你眼瞎我有什么办法”,专心致志地吃她的酸奶,见张亚飞哀怨,于是又毫无诚意地喂给他一勺酸奶。
雅忏毫无征兆地从外面“飞翔”进来,掀开门帘便撞见如此温馨的世纪画面,几乎惊掉了下巴。
“我什么也没看见,那个,我找错门儿了,你们继续。”雅忏说着装模作样要退出门外。
简洁看了她一眼,也不留她,又吃了一口酸奶,才抬头惊讶地问:“你怎么还没走啊!”
“没良心!”雅忏放下门帘,走到简洁床头,一屁股坐在她旁边。
“你们聊,我去看看他们。”张亚飞于是起身告辞。
“落荒而逃!!是心虚吗?”张亚飞走后,福尔摩斯·雅忏饶有兴致地问简洁。
“心虚你个头,不八卦你会死。”简洁不满地骂雅忏,却有爱地喂给她一口酸奶,雅忏吃在嘴里,知足而陶醉。
“他是不是喜欢你?”
“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
“我说真的,我觉得他喜欢你,只是很含蓄很不露痕迹。”
“拉倒吧,我们是兄弟。”
“拉倒吧,你跟谁不是兄弟啊?但别人把你当兄弟了吗?”
“你把我当兄弟呀!”简洁突然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嘿嘿,我把你当爱人,恨不能娶了你。哈哈。”雅忏说着便乐了,一把将简洁搂入怀里。
“你的胸在挑逗我,这样很危险哦!”
“我发现你不正经起来,真的,很像那么一回事儿,你能告诉我你其实不是老司机么?”
“能啊!”
两个小女人嘻嘻哈哈地笑闹了一会儿,停下来,安静地躺在一起,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
“我说准新娘,你回去之后就要结婚了,叹什么气呀?”简洁问。
“那你又叹什么气啊?”雅忏却没有回答。
简洁又叹了一口气,把雅忏揽在怀里,才说道:“感觉过去的路被我走得一塌糊涂,然后吧,前路未知。”
“我也一样。”雅忏乖觉地依偎在简洁怀里,似乎只有这样,才觉得安全安心。
“一样你个头啊!”简洁把被子理出来也盖到雅忏身上。
“那你后悔吗?”雅忏问。
“不后悔!”简洁倔强地说,她望着帐篷顶,似乎望着无尽的宇宙苍穹,又出尔反尔,“其实有时候肠子都悔青了,但是无济于事,过去的回不去,就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横冲直撞。哎!心存侥幸,又希望后会无期。”
“出走半生,归来不再是少年?”
“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挺无奈的。”
“可不是吗?欸,说说你的未婚夫呗,怎么突然就这么,决定嫁了。”
“最后的单身岁月,不说他。”雅忏翻了个身,和简洁并肩躺着。
“你出来这么多天,都没见你们通过电话,你们这算什么情况啊?”
“约法三章。”
“我感觉他在你心里几乎没地位呢?”
“怎么没地位?我都答应和他结婚了,以后我老公的牌位就是他的了,这地位,人家想还想不来呢!”
“你真心嫁给他吗?”
“真心。”
“爱他?”
“他爱我。”
简洁凝眉不语。
“这就够了啊!”雅忏却无所谓地说,“努力去讨好一个你爱他他却不在意你的人,不如接受一个即使你不在意他他却爱你努力讨好你的人。亲爱的,你觉得呢?”
简洁没有回答,良久,她才喃喃似乎呓语:
“路孔古镇上游有一个寺庙,依山傍水,还算清净,我大学的时候常去那里,第一次在那里留宿,遇见一只大老鼠,我看着它,它也看着我,后来老师傅圆寂了,广泽还没有毕业,只有广云,我上次回去,天井的栀子花又开了,很香。”
雅忏听着觉得心里涌起莫名的难受,她没有说话,侧身拥住简洁,然后闭上眼睛。
“如果我是男人,我娶你,你愿意吗?”
“我愿意,但我更爱你是女人。”
两个女人拥抱着,慢慢地呼吸均匀。
因为吃了药,只两天,简洁身上的水痘便好了,脚踝也消了肿,只是一时不能痊愈,还有些微疼,不过对简洁来说,已无大碍。
留恋理塘,但简洁还是提议出发,张亚飞自是挽留,孩子们更是希望他们能够一直留在学校。
简洁等人是客人,终究要走,但拧不过主人的真诚和热情,尤其是孩子们,那巴巴的小眼神,让人实在无法狠心就走,于是妥协再留一日。
次日是周六,于是约定能来的都来,大家一起狂欢,上午抛石打靶,下午赛马,然后休息,晚上歌舞加烤肉。
“莫央金的弦子跳得可好了。”达娃的汉语说得还算6,他高兴地跳起来对简洁说。
“莫央金是谁呀?”
“达娃的奶奶。”另一个小姑娘解释说。
“你奶奶?你昨天不是说你奶奶是美丽的格桑拉姆吗?”简洁看着达娃。
“普姆达娃,我是普达娃。”
“什么意思啊?”简洁蒙圈。
“哈哈!”孩子们一阵好笑,原来星空战士也有很笨的时候,然后七嘴八舌地给简笨笨科普。
简洁和雅忏选了一组“娘子军”,对战文烈和李威领导的康巴小汉子,张亚飞则叫嚣要“单挑”简洁,于是把裁判的肥缺让给了洛真。
小家伙们觉得张亚飞必胜,且不说有目共睹他已经在草原上生活了一万个小时,就看简洁那单薄的小身板,实力悬殊成这样,他们两PK,也毫无悬念可言,于是对于他们张老师竟然向简洁发起挑战表示无语。
我们什么都不说,给你一群呵呵,你认真体会。
呵呵!呵呵!呵呵……
简洁却意味深长地一笑,欣然接受。
“你放心,为了有朝一日我们公平决战,我一直都没有学骑马,也没有参加过打靶类的游戏,咱们都是本能发挥,我承认我知道游戏规则,但规则我们可以重新定,你说了算。”
张亚飞摩拳擦掌、意气风发,表示终于等到这一天。
“不用,小意思,分分钟赢你。”
“放马过来!”
简洁笑而不语。
孩子们争抢着给简洁讲抛石打靶的游戏规则,你一言我一语,听得简洁迷茫,最后洛真来给她讲。
洛真尽量言简意赅,但两分钟之后,简洁还是表示怀疑人生,把张亚飞笑抽了。
“你懂了吗?”简洁笑问张亚飞。
“不懂!”张亚飞看了一眼简洁眼眸深处的不怀好意,识时务地说。
“那就来个简单粗暴的,我们在前方各放一堆大小数量基本相同的石头,放在台子上,或者划一个圈,你打我这边,我打你那边,一人一次,谁先把对方的石头都打出去,谁就赢。”
“行啊!没问题,给你机会,三局两胜。”
“把机会留给你自己吧。”
“小样!”
“你大爷!”
结果三局下来张亚飞输到生无可恋,他总感觉简洁手中的石头能听简洁的话,简洁说怎么打,它就怎么打,而他手中的石头却总是跑偏,失之毫厘结果便差之千里。
“为什么?”张亚飞哀嚎。
“我给你讲个故事?”简洁好笑地问。
“不听也罢。”张亚飞黑着脸一摆手,却盯着简洁等待下文。
简洁还没讲,便先笑了,然后才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喉咙。
“小时候吧,我和小伙伴一起打杏仁儿,我每次都输,后来有一次,我又输得只剩下最后几颗杏仁儿,可怜兮兮地躺在瓦碟子里头的时候,我想,反正都全军覆没了,就破罐子破摔,随便往稍远处一砸吧,没想到我那一砸,竟然把瓦碟子给砸翻了,后来,后来我就成了打杏仁儿的常胜将军了。”
“你就那样就悟到了窍门儿?”张亚飞觉得那也太不可思议了。
“对啊!简哥哥天生冰雪聪明的嘛!”
“什么窍门儿?”
“自己悟。”
“说一下嘛!”
“不说。”简洁转身就走。
“说一下。”张亚飞追上去。
“不说。”
……
“从此以后我唯你简大爷马首是瞻。”张亚飞突然大声地说。
简洁一听,乐了,于是停下来:“这个可以有。”
“窍门儿是什么?”
“初中物理课本里面写着原理,数学书上记着公式。”
张亚飞一听脸更黑了,站在原地,似乎遭了雷劈,他看着简洁:我们还能再愉快地做朋友吗?
简洁见状,走回去拍拍张亚飞的肩膀,安慰他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