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白薇把笼子内外洗刷了三次,然后藏了起来。小猫没有死,它只是和她玩了躲迷藏,这个游戏会躲一辈子。
夜晚,她听到唐母回来的声音了,但是没人来叫她吃饭。奇怪的是她竟然一点也不饿。等到夜深人静,她总听到稀碎的声音,那是指甲刮着铁皮的声音。
次日,一宿没睡的唐白薇很早就出门了,药店购买消炎药时,医师看到她肿胀的脸颊叫她去医院,唐白薇摇了摇头,带上口罩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布满血丝的眼睛。
她要找步温书,父亲下了命令让她和步温书断绝关系。
但她出门太早,到大厦的时候,只有零星的人。她就沿着大厦慢慢地走了一圈,她慢吞吞走着,旁人看到她戴着口罩下意识远离了些,但是唐白薇愁眉不展,根本无心旁人举动。人渐渐多了起来,唐白薇才慢吞吞地走近大厦,前台忽然叫住她,不确定地问了一句:“唐小姐?”
“嗯。”唐白薇对前台没什么印象,懒得去想为什么前台会认得她,估计是把她和姐姐认错了。
前台笑了起来,要不是她对这张脸熟记于心,也认不出遮住了大半面容的人,这位唐小姐和那位不一样。
“亏得我记性还不错,很久没见你了,步总还没来哦。”
唐白薇嗯了一声,两人道别。
她成了他们部门最早的一个人。第二个是小威,他看到她迟疑了一会,还是主动走过来,尴尬说道:“那个……谢谢,我父母有没有给你添麻烦?”
唐白薇摇了摇头。
“你为什么戴着口罩?”
唐白薇:“长痘。”
一时间两人都没话说了,小威是觉得很过意不去,唐白薇是嘴巴疼不想说话。最后还是唐白薇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干,不要辜负信任。”小威狠狠点头。
唐白薇想,步温书如他所说,处理好了小威的事,那么为什么不能好好处理她的事呢?
等到九点的时候,她给步温书发了一条信息,然后往楼上走,有同事奇怪地看过来,被小威拖了回去,小威还给唐白薇做了一个打气的动作。唐白薇哭笑不得,他虽然看起来不太正经,但是性格是极好的,开朗,不记仇,体贴,都是她没有的优点。她这种忧忧寡断的人碰到这种类型,再忧郁的心情也缓解不少。
但是想到即将和步温书见面,稍稍缓解的情绪复上心头。在看着电梯楼层一层层亮起,唐白薇依旧没有想好怎么开口。因为她在步温书那里是输家,她觉得步温书就像一座巍峨大山,坚不可摧,屹立挺拔,她输得连最基础的筹码都没有,如何让大山听从?
步温书的办公室楼层比她的高了十层,电梯门开启,那座大山就那么傲然而立。
步温书面带微笑,室内光线很好,他英俊的脸赫然窜入她眼帘。唐白薇忽而走神了,她想,上天真是眷顾这个男人,给他一副好皮囊,以及强势的资本,所以逼的她走投无路,只能自送上门,祈求他的饶恕。
见唐白薇没有走出电梯的动作,步温书按在电梯防止门关上,他微笑着等她出来,如果他想,他总能做到彬彬有礼,体贴入微。
“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来找我。”
光是听声音的话,听起来他是有点开心的。
如果没事,我的确不会来找你啊。唐白薇看了看步温书,步温书了然,这是不想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谈话了。他们这么会功夫已经不少视线扫过来了,能让步温书等的人可不多。
等进了办公室,步温书要掀开唐白薇脸上的口罩,被她避开了去。
唐白薇闷声道:“我感冒会传染。”
“我不嫌弃。”步温书还是强硬掀开了她的口罩,这次唐白薇没躲开,看着她脸上的斑痕累累,步温书脸色变了,他铁青着脸,满脸的不高兴。“谁弄的?”
唐白薇:“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吗?爸看到了你给我的那份结婚登记,我没有签字的登记。”她咬重“没签字”几字。
步温书:“我模仿了你的笔迹写上去了。”
唐白薇的大眼睛里写满了疑惑,“你喜欢我?”
步温书顿了会,难得迟疑了,“我更想欺负你。”
如果步温书是十七八岁的男孩儿,他的表现更像小男生在喜欢的人面前撒谎,但步温书不是十七八岁,他有成熟的思维,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地位,有的是女人投怀送抱。所以他没必要撒谎,他说的都是真的。
唐白薇很想知道自己是哪里吸引了他的兴趣,“所以那张结婚申请也是想看我的反应吗?”
步温书看着她,觉得她今天有点不对劲,在他面前,她太平和了。心平气和到不可思议,就像……就像带着某种决然。
步温书想捏她下巴让她抬头,怕触及她的伤口,又把手放到她肩膀上,微微发力。
“不是。”
“那是为什么?”
“因为你迟早会是我的妻子。”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也只能是我的妻子。”
这个答案大出唐白薇所料,她没什么资本和他抗衡,所以她想到的应对方式就是循循善诱。但是他先炸了个王牌。把唐白薇炸地不清,甚至结巴起来。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字已经签好了。就算你不答应,我会绑你去结婚。你可以试着阻止我,不过这是徒劳无功,只是让结果变得更延后一些。”
唐白薇差点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她想,如果此时她要说话,一定会咬到舌头。他的模样不像开玩笑,就像讲一个故事,而唐白薇只是听一个故事。但是她是他故事里的主人公之一啊!
步温书看着她震惊的脸,慢慢等她回过神,他不想拖下去了,如果不给这个女人最重的一击,她永远自欺欺人,然后让他也必须跟着她自欺欺人。
过了良久,唐白薇麻痹的耳目才恢复知觉,她冷静道:“我不会同意的。我不可能是你的妻子,和你相伴一生的女人应该是姐姐。”
步温书:“你把我跟你说的话告诉爸,然后你搬来住。我家你知道的,密码你生日。”
唐白薇带着断绝关系的目的来,甚至一路上都在想该怎么说。然而她觉得自己白走这一趟了,他知道是父亲让她走这一趟,甚至知道她来就是和他撇清关系的。唐白薇觉得自己见到他前犹豫不决的自己很好笑,步温书似乎对一切都设定好了。如果真的按照他给的路走,也许她就不需要那么多纠结,不用思考痛苦的事。
唐白薇差一点心动了,真的只差一点点,如果她没有想到那只枉死的小猫。
唐白薇道:“步温书,我们不要再搅和一起了,我们不合适,我们……分开吧。”说这句话的时候,唐白薇很怅然,他们的关系,连“分手”都用不上,只是一段暗地里见不得人的关系。
步温书冷冷看着她,嘴里没说话,但是按在她肩膀上的手说明了他的态度。
他不同意!
唐白薇肩膀生疼,回视着他炽热的怒焰,她知道她不能退。
她的坚持让步温书怒意更胜,他已经做了最大让步,也已经给了最好的保证,这个女人,最后的选择还是离开?他的脑海里忍不住想到危险的念头。如果把她锁起来……
唐白薇:“你应该清楚,我们没有可能的,终究会分开,那时间不如早一点。爸已经发现了这件事,如果姐姐也发现了……我……我也不想活了……”
步温书眼神一凝,“你在威胁我?”
“就当是吧。”眼泪落下,咸咸的泪水引起红肿的脸庞一阵火辣,但比表皮疼痛的是她的心。她想妥协一切,抗拒过妥协了,妥协了又被揭穿,唐父的阴沉的表情让她知道,不可能的,只要她和步温书有关联,始终跳不出痛苦的牢笼。
而且小猫死了呵,那么娇小的动物她都无法给它好的未来,她注定是一个衰星,不论谁和她有关联,最后都是悲惨的未来。如果和步温书的交集越深,那也会给他带来霉运,所以就这样断掉就好。
步温书把她搂在怀里,拭擦掉她的泪珠,他应该很兴奋,最喜欢她泪眼涟涟的样子。但是因为她眼底的绝情他竟然心惊了。
“你的威胁太小儿科了,我到了这时候会放手吗?”步温书冷声道:“想结束,不可能。由我开始,我没说结束前,你的尽管挣扎,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他堵住她绝情的嘴,遮住她绝情的眼,似乎这样就能让她的绝情去掉。
“你爸一直想和我合作,如果我和他说把你送给我,他会怎么选……”
步温书抚摸着她的眉心轻轻按压,直到她绷紧的结散开。她总是把心事藏着所以才会郁结于心。
他拿着手机,是她的。点开通讯录,输入号码,看到备注笑了。
亲爱的爸爸。
这个女人敢这么叫唐坚成?
他拨出电话,那边传来疑惑的声音。
“你是?”
步温书差点冷笑出声,她“亲爱的”爸爸,可不怎么“亲爱”啊。连女儿的号码都不记得。
步温书扯了扯嘴,笑意没有到达眼底,“是我。谁敢碰她,我就翻脸了。”
径直挂了电话,步温书把娇小的人儿揽在怀里,也许是欺负的太厉害,她的眼尾还带着红丝。
唐父:“……”他看了看没有备注的电话,是步温书?他在警告他?一个小辈敢用这种语气……他确实敢!
唐父很快想明白了,他让唐白薇去分手,所以唐白薇是去找步温书做主了?把他置于何地?!
老一辈人自诩为尊,但是小辈不给面子让他脸上一阵青红交加,但是他不敢回拨,因为他还得靠这个女婿。就算他不想承认,更不想受这个气。
唐白薇……这个灾星!
唐父把所有的困境都归在唐白薇身上,越发觉她是来造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