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昭王都没有查出来，慧欣，你觉得幕后是谁在操控?”苏皇后问慧欣姑姑。
慧欣姑姑垂眸深思，“连昭王都查不出来，只怕此人并非常人。”
至于具体是谁，慧欣姑姑一时之间也没有头绪，毕竟昭王可是大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会不会是朝华宫那位……”慧欣姑姑思来想去，脑子里只蹦出来一个秦贵妃。
苏皇后脸上的笑容微收，“若真是她，那就太好了。”
“可是，秦贵妃一向深居浅出的，也未必是她所为。”慧欣姑姑又打消了念头，秦贵妃素来低调，更鲜少与人结怨，是她做的可能性太小了。
“秦贵妃若真是心如止水，当初就不会进宫为妃了。”苏皇后嗤笑一声，“咱们这位皇帝陛下，端的是宅心仁厚，可是他对秦贵妃却是格外宽厚。当年为了秦贵妃，陛下可以毫不犹豫地就处置了颜氏，甚至将颜氏的娘家也一并拔除了，唯独只留了一个大皇子活着。若瑞王之事真是秦贵妃设计的，本宫当真想知道，陛下会不会处置她。”
苏皇后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神情里流露着浓浓的嫉妒和愤恨。
“可是秦贵妃没有必要对瑞王下手……”慧欣姑姑刚说完一句话，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苏皇后脸上的神情，顿时愣了愣神。
“继续说。”苏皇后眼眸闪了闪，恢复了平日里的神情。
慧欣姑姑这才硬着头皮解释道：“奴婢是觉得秦贵妃即便是有野心，那也不必选在这个时候对瑞王动手。因着和曲家大小姐退婚之事，瑞王已经惹了陛下的不喜，而孙氏更是从四妃之一的贤妃被贬为嫔妾，秦贵妃若是要下手也该早下手才是，何必要等到现在。”
方才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怀疑谁，顺口一说，才提到秦贵妃。但是下细一向，似乎又不太可能。
“是与不是，查了就知道了。”苏皇后身子微微向后，靠坐在软榻上，“本宫有些累了，慧欣，你先下去。”
只有苏皇后自己才知道，她不是身体疲倦了，而是心有些累了。她是后宫皇后，自恃能掌控整个后宫，甚至前朝也有她的势力，可是唯独有个秦贵妃不在她的掌控之中。秦贵妃是后宫里特殊的存在，偏生她还没有办法将她如何。虽然这些年，秦贵妃也识趣儿，深居浅出，也不和任何人交集过密，可是她心里依然有担心，这个秦幽兰是她最大的敌人。
“秦幽兰，或许当初就该杀了你。”呢喃声幽幽响起……
而此时毓秀宫中，闵昭仪听到了瑞王和恭王被贬的消息，当即就一脸喜色。唇角高高翘起，勾勒出流畅的弧度，笑容洋溢，连带着眉眼弯弯，整个人如同染上一层喜色一般。
“果然不出本宫所料，瑞王的事情果然和大皇子有关系。”闵昭仪提及夏侯明恪，已经熟练地将他的称谓换成了大皇子。
“大皇子”三个字落在夏侯明晟耳中，却觉得顺而至极，他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举手抬举间皆是优雅温润之姿，“母妃才思敏捷，儿臣佩服。”
闵昭仪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仅凭对夏侯明恪的观察，就当机立断，在陛下面前不着痕迹地提及，这才有了皇帝的震怒。
皇帝并没有要立刻处置夏侯明恪，但是他一听闵昭仪说夏侯明恪人在宫中，还一脸不高兴，分明就是在怨恨他。雷霆雨露是君恩，再加上皇帝本来就不喜欢夏侯明恪，处置他也就不奇怪了。
“也是本宫误打误撞了。”闵昭仪面上的笑容依然，“不过，一下子倒了两个皇子，倒是真让本宫诧异。”她原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相比于闵昭仪那时不时流露出来的暗喜，夏侯明晟倒是要镇定许多，缓缓道：“这个人被父皇厌弃是早晚的事情。大皇兄就不用提了，二皇兄瑞王一向心高气傲，目中无人，他肯定成不了大事。”
夏侯明晟的言语中夹杂着鄙夷和轻蔑，这两个皇兄，他就没有将他们当做对手过。
“晟儿，你也别小瞧了这两个人，大皇子可是巴结着皇后的，若是他真叫他娶了苏家小姐，那他必然是个不小的威胁。”闵昭仪一向谨慎小心，因而她从不轻视任何人。
“苏蔷可看不上他，在她眼里，只怕大皇兄就像条哈趴狗一样。”
“晟儿……”闵昭仪哭笑不得，夏侯明晟这个比喻，虽说难听了点，但是却又一语中的。
闵昭仪继而摇头轻笑，“瑞王、恭王都已经没有指望了，眼下也就只剩下一个齐王了。”
“齐王什么都好，可惜他没投好胎，有个洗脚婢的生母。”夏侯明晟笑得十分温润。
无论是夏侯明恪还是夏侯明锋，他都没有放在眼里，因为这两个人，一个生母是罪妃，一个生母是宫女出生，单凭出生这一条，他们就已经输了。
闵昭仪则不以为然，正色道：“晟儿，你可别小瞧了齐王，正是因为他生母出身低微，所以才更应该防备。他背后没有母族，正是皇后拉拢的对象，一旦皇后扶持她，那就是我们的心腹大患。”
没有母族的皇子，没有皇子的皇后，如果这两人联手，那么就会是巨大的威胁。
“母妃，您多虑了，要解决齐王，再简单不过了。”
夏侯明晟的语气甚至轻描淡写，看起来似乎早就胸有成竹，闵昭仪眼眸一亮，“晟儿你早就有主意了?”
“齐王对他母妃王嫔甚是孝顺，一旦他投靠皇后，那么王嫔的地位就会显得格外尴尬，若是王嫔出点意外，母后以为齐王头一个怀疑的会是谁?”夏侯明昊眉梢微挑。
不等闵昭仪开口，他就说出了答案：“齐王第一个怀疑的当然是皇后。细数前朝历代，皇后无子，扶持妃嫔所出之子的例子不少，但是这些皇子都是生母亡故。生母若在，养母又怎么会放心。这个道理，齐王不会不懂。”
所以，夏侯明晟从来没有将齐王夏侯明锋视作大患。
闵昭仪眉心微蹙，沉默片刻依然开口道：“话虽如此，但是难保齐王不会为了那个位置，不拘小节。晟儿，齐王此人不得不防。”
夏侯明晟爽朗一笑，“母妃放心，儿臣不会掉以轻心的，不过齐王若是真的选择牺牲生母，成全大业，那么他也就离失败不远了，父皇最不喜欢的就是不孝之人。”
见儿子胸有成竹，闵昭仪也就不担心了，温柔地笑了笑，“晟儿，你心中有数就好。母妃能为你争取的东西虽然不多，但是也会尽可能地助你达成所愿。”
至于夏侯明晟所愿的是什么，母子俩皆是心知肚明。他身为皇子，梦寐以求地可不就是那个睥睨天下的山河之主吗。
“儿臣多谢母妃。”夏侯明晟起身恭敬地朝闵昭仪俯身一拜。
闵昭仪连忙伸手扶住儿子，嗔了他一眼，“你这孩子，和母妃说什么谢。”
“母妃恕罪，儿臣习惯了。”夏侯明晟一贯是彬彬有礼，这也是闵昭仪教导他的。儒雅有礼，不居高自傲，这是他该留给众人的形象，有人赞他：矫矫庄王，渊渟岳峙。久而久之，儒雅有礼已然成了他的习惯……
瑞王被贬献州，恭王被褫夺王位，这个消息传到曲南泠耳中时，彼时，她正在和秦尘下棋。她大吃了一惊，“褫夺王位，陛下居然这般处置恭王。”
从性质上来说，皇子被褫夺王位类似于官员被摘了乌纱帽。但是实际上，夏侯明恪被褫夺王位，可比没了乌纱帽严重多了。他失去的不仅仅是王位，还有继承皇位的机会。因为顾忌皇室的颜面，皇帝并没有公布实情，只是含糊其辞地提了句，恭王德行有亏。
一个被圣旨明文宣告德行有亏的皇子，有哪个朝臣会拥护他?
“你觉得这惩罚严重了?”秦尘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棋子放下。
“我原以为陛下顶多就是罚奉，至多像处置夏侯明昊那样，贬去封地。”曲南泠扬了扬眉梢，表示自己的诧异，“看来陛下真的很不喜欢夏侯明恪。”
夏侯明恪所做之事未必比夏侯明昊恶劣多少，但是夏侯明昊只是贬去偏远封地，而夏侯明恪却被褫夺了王位，所受责罚可重多了。
大拇指摩挲着中指指腹，曲南泠若有所思，“我记得你曾经告诉我，夏侯明恪的生母罪妃颜氏被打入冷宫，据说和秦贵妃有些关系。”
“我也就是道听途说，怎么?你想说什么?”秦尘眉梢轻挑。
曲南泠摇头轻笑，“不怎么，我只是忽然想起来了，受封县主之位后，我曾进宫向各位娘娘谢恩，也见过不少妃嫔，但是这位贵妃娘娘，我却没能见到，有些好奇她长什么样子，又是一个什么性情的人。”
她心中寻思，皇帝如此不待见夏侯明恪，大抵正是因为他生母颜氏的缘故。颜氏之死牵扯到秦贵妃，加之秦贵妃美名在外，一时之间，曲南泠甚是好奇，她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女子。
是什么样的女子才不负空谷幽兰之名?
秦尘浅笑，凤眸中好似有星星闪烁，“会的，你总会见到贵妃娘娘的。”
曲南泠见他笑得轻快，刚想开口说话，却不想含珠匆匆跑过来，人还没跑近，声音倒是先传来了，“小姐，出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