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重现，夏侯明昊哑口无言，整个人好像被人扒光了丢在大街上一般狼狈不堪。
“不是，皇叔，侄儿是被人冤枉的，求皇叔明察，侄儿真的不是主动去清风馆的。”夏侯明昊慌了，连忙向昭王求饶。
他此刻脑子里残存着些许理智，父皇最是信任皇叔昭王，只要昭王能为他说上一两句话，那么事情也许还有转机。
但是夏侯明昊没有料到的是，昭王虽是亲叔叔，但是他却亲近的却是皇帝这个兄长，而非夏侯明昊这个侄子。
“你父皇早就给过你机会了。”昭王的声音冷冰冰的，他可不会因为夏侯明昊叫他一声皇叔就心软。
于公于私，夏侯明昊都是有罪的。于公，他是尊贵的皇子，接受的是最高贵的教养，可是他所做之事，却德行有亏;于私，夏侯明昊满嘴谎言，妄图欺瞒自己的父皇，实为不孝不忠。
“皇兄给了你机会，但是你却不珍惜，你的品性实在让人失望。”尤其是最后两个字，昭王说的格外重。
而此刻，坐在上方的皇帝脸上神情也莫不是流露出“失望”二字。
夏侯明昊傻眼了，连忙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父皇，请听儿臣解释，儿臣是被人设计的，儿臣被人打晕了，第二天醒来，人就在清风馆了，这并非出自儿臣本意，求父皇明察。”
为今之计，他只能求饶。
皇帝冷着脸，“朕不想再听你胡说八道，来人，将瑞王带下去，关入宗人府，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许探视。”
目光又落在青衣身上，皇帝脸色更加难看了，“将他也押下去。”声音有些有气无力。
皇帝刚下了命令，立刻就有侍卫上前将两人带走，任凭瑞王如何喊冤，侍卫们手下的动作也没有丝毫的延误。
等到人押走了，皇帝靠在椅背上，神情衰颓，整个人好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一般，嘴里发出了一声长叹。
昭王朝旁边的寿公公使了个眼色，寿公公惯会察言观色，连忙悄悄退出御书房外，并且将房中伺候的宫人一并带了出去。
唯有昭王没有离开，他走上前去，倒了一杯热茶，送到皇帝手中，“皇兄，您喝口茶消消火，此事尚且有很多疑点。瑞王从前并未有任何不良嗜好，他此次出入清风馆着实奇怪。”
龙阳之好是忌讳，必然会德行有亏，但凡有点克制力的皇子都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皇帝轻抿了一口茶，然而心底的火气岂是一杯茶能够浇灭的。放下茶杯，重重的叹了口气，“阿昭，你知道朕的意思，他为什么会去清风馆那种地方，朕不知道，但是朕现在听到的是，他居然做出杀人灭口的事情来，朕给了他机会坦白，可是他却妄图欺上瞒下，真是气死朕了!”
由始至终，最让皇帝气愤的是，夏侯明昊杀人灭口，欺君罔上。
“瑞王的确是做的过了，不过臣弟以为，事情也的确蹊跷。”昭王眼眸里闪过一丝冷光，青衣不偏不倚正好出现在他面前，这显然是有人实现设计好的。
皇帝将茶杯重重地放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查!”
又看向昭王，“阿昭，朕只信你，这件事情交给你去查。至于瑞王那个混账东西，待事情查清楚后，一并处置!”
或许是太过气愤，一时间气息不平，皇帝说时就忍不住捂着胸口咳嗽起来。咳咳声响起，昭王连忙上前为他抚背顺气，一面说着：“皇兄放心，这件事情交给臣弟，臣弟必会查个水落石出。瑞王年纪还小，日后严加管教就是了，皇兄不必生气。”
在昭王的安抚下，皇帝渐渐止住了咳嗽，但面色上却多了几分病态的潮红，又是一声轻叹，“明昊哪里是年纪还小，他分明是被权势地位迷了眼睛。”
皇帝仁厚宽容，但是并不代表他不知道底下的皇子朝臣们的心思。
“一听说曲易出事，他就立刻和曲家撇清关系，曲家丫头说的一点都没错，他根本就是个无情无义的混账东西。朕罚他思过，希望他能改过自新，可是他呢!他都做了什么!”
皇帝越说越气愤，脸上的怒色越发浓厚，昭王连忙温言相劝，“皇兄息怒，瑞王不足以担当大任，还有别的皇子，齐王、庄王都是不错的。”
他只提了齐王和庄王，却未曾提到最受皇帝宠爱的九子璟王，皇帝的眼眸一暗，这不是昭王第一次表明态度了。
谁都可以，唯独璟王不行……
皇帝又是一声长叹，“罢了，眼下也不急着立储。朝中风气也该整治整治了，朕还没死呢，有的人就忙着站队了!”
他虽是宽容的皇帝，但是也容不得朝中结党营私，把整个朝堂弄的乌烟瘴气。
翌日早朝，金銮殿上，皇帝当即发作了几位官员，其中就包括瑞王的母族兵部孙尚书。而瑞王此人更是被关入宗人府，没有出现在朝堂上。虽然没有明说瑞王是犯了什么事，但是皇帝的态度很坚决，不容任何人求情，当然也没有人敢求情，连兵部孙尚书都被勒令回家面壁思过了，更何况是其他人。
皇帝如此雷厉风行，当庭发作了瑞王一派，话里话外无一不是在敲打朝臣，他们私底下的小动作，皇帝都看得见，谁要是再敢结党营私，瑞王一派就是他们的下场。
一时间，消息传遍了京城，曲家皆是女眷，但是曲南泠早就命人密切关注着瑞王的动静，因而也收到了消息。
“小姐，看样子，瑞王这次是完蛋了。”含珠很是高兴，言语中掩不住的幸灾乐祸。她巴不得瑞王从此就在宗人府中过一辈子，叫他欺负小姐!
含露也在一旁点头笑道：“连瑞王的舅舅孙尚书都被革职了，陛下这次是真的发狠了。”
在朝为官，鲜少有人手里是干净的，通常情况下，皇帝大多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一次却雷厉风行地当庭发作了孙尚书等人，明显就是要剪除瑞王的势力。
曲南泠放下手中的茶盏，莞尔一笑，“瑞王的德行太过卑劣，这样的人根本不堪大用，陛下当然要剪除他背后的势力，好叫他日后再无非分之想。”
“日后?”含露敏锐地抓住了这两个字。
被含露这么一强调，含珠脱口而出：“他还有日后?”难不成瑞王日后还能出来蹦跶?
“瑞王是陛下的亲生儿子，陛下又向来仁厚，他在宗人府里待不了几天的。”曲南泠很清楚，这个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夏侯明昊是皇子，又有个仁慈的父皇，不到万不得已，皇帝是不会将他赐死的，他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从此做个富贵闲人。
含珠嘟了嘟嘴，面露遗憾，“奴婢还以为他会一直被关在宗人府呢。”
“圈禁是不可能的，不过能关多久，就要看恭王的能耐了。”曲南泠可不相信，皇帝和昭王看不出来这件事情的蹊跷。青衣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倌儿，哪里有能耐混入文昌侯府，而且还准确无误地找上了昭王。他凭什么那么确定昭王一定会听他的。
含珠一愣，“这和恭王有什么关系?”
“青衣是恭王安排的。”曲南泠不自觉地摩挲着食指指腹，心中若有所思，幽幽琢磨道，“恭王安排青衣出现在昭王面前，他料定昭王一定会坐视不管。只是他这步棋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含珠和含露面面相觑，均是一脸迷茫。
“小姐，您说的是什么意思?”含珠终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曲南泠这才回过神来，正巧看到两个丫鬟眼巴巴地看着他，脸上似乎写着三个字“不明白”，笑了笑，与她们解释：“青衣这么巧出现在昭王面前，昭王必然会心生怀疑，顺藤摸瓜，很快就能查到恭王做的手脚。瑞王固然有错，但是恭王落井下石，不行孝悌之事，陛下同样会不喜。”
瑞王毕竟是皇帝的儿子，做爹的发作了自己的儿子，而背后还有另一个儿子的推手。皇帝对瑞王生出了厌弃之心，若是知道了恭王的所作所为，对恭王亦是如此。
含珠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话说回来，管他恭王如何，只要咱们小姐没事就好。”
这么一说，倒是让含露心头一跳，“小姐，那倚翠阁的事情会不会被昭王查到?”
曲南泠救过青衣，这事儿姑且不提，大不了曲南泠直接说一句她不认识青衣，顺手帮了他一把，这也没什么。怕就怕倚翠阁的事情被掀开。
“秦尘……”曲南泠忍不住呢喃出声，瑞王在清风馆中过夜这事儿可是秦尘做的。
“不用担心，不会有人发现的。”这时候，秦尘走了进来，秋阳在他蓝色的衣衫上洒下一层柔光，整个人显得愈发丰神俊朗。而这身蓝色锦袍，正是曲南泠送给他的那一套。
秦尘在曲南泠身旁坐下，含笑的眸子紧紧地落在她的俏脸上，“担心我?”语气里夹杂着七分愉悦，三分戏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