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那我就把实情告诉你,不过,你听听就好,不许告诉别人。”曲南泠当下将苏紫妍和昭王之间的事情简单地告诉曲南音。至于苏紫妍所说的昭王心里的那个女人,曲南泠则略过不提。昭王的心上人是皇帝的女人,这种事情知道了并没有好处。
曲南音听了之后,整个人都惊呆了,“沈夫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作为一个大家闺秀是绝对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更何况苏紫妍还是嫁为人妇多年,居然做出红杏出墙的丑事来。
“还好是昭王拒绝了她,否则那真是洗不掉的污点。”曲南音脸上的神情愤愤的,虽然不关她的事,可是苏紫妍不顾自己有夫有子的身份,居然扑上去抱住昭王,简直就是大家闺秀的耻辱。
曲南泠那手指放在唇前,示意她小点声,“音儿,你小点声,姨母可在这里,可别让她听见了。”即便是昭王拒绝了苏紫妍,这样的事情被身为妻子的昭王妃听见了,她也必然会不悦。
“真的不告诉姨母吗?”曲南音想法则是和曲南泠不同,“我看那沈夫人现在都没死心,只怕以后也不会死心,我觉得还是该告诉姨母。”
昭王妃知道了,日后也能有所防范。
曲南泠摇了摇头,“你也看到了,昭王提前离开,却连派个人来告知姨母一声也不成,他和姨母之间的感情并不太好,姨母已经很愁了,若是将此事告诉她,自会给她徒增烦恼罢了。”
倘若昭王妃和昭王夫妻感情甚笃,告知倒也无妨,昭王妃防范着苏紫妍,绝不叫她有机会接近昭王。可是昭王对昭王妃并没什么感情,若是被昭王妃知道有人觊觎她的丈夫,她只会更加难过,更加害怕失去昭王。
曲南音沉默了半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姐姐说的也有道理。”
既然知道了也是徒增烦恼,那不如什么都不知道来的轻松。
“音儿,今日也累了,你先回房休息去吧。”曲南泠摸了摸妹妹的秀发。
曲南音笑了笑,她倒是不累,但是想着姐姐应该累了,“那音儿先回房了,姐姐你也回去休息吧。”
姐妹俩道别后,就该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她们不知道的是,旁边的大树上,一人正倚在树干上,将她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那人一身玄色衣衫,面如冠玉,浓黑的眉毛斜飞入鬓,妖孽的凤眸流露出一丝讽刺,此人赫然是秦尘。
“昭王……风流债……”秦尘低低的嗤笑一声。
……
秦尘口中的昭王此刻正在皇宫中。
青衣跪在地上将瑞王杀人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个清楚明白,坐在上方的皇帝嘴唇抿得紧紧的,抿的太过用力以至于唇瓣都颤抖起来。
“胡说八道!本王什么时候去过清风馆!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诬陷本王!”夏侯明昊暴跳如雷,正说时,抬脚就朝青衣踹去。
青衣冷不防被踹倒在地,嘴里吐出一口血沫来。
“陛下,小人所说句句属实,求陛下明察。”青衣连忙朝皇帝磕头,整个人几乎都伏在地上。
他惯会察言观色,惹怒瑞王事小,惹怒皇帝才是大事。端看皇帝脸色阴沉、面皮紧绷,虽未说只言片语,但是怒火分明已经高涨,指不定什么时候便爆发出来。况且压得越久,怒火也会越旺。
天子一怒,青衣不知道自己下一刻会不会性命不保。跪地不起是因为他害怕看见暴怒的天子,他全身发软,也没有力气支撑自己的身体。
“父皇,您不要相信这个卑贱之人的话,他定是受了人指使,故意冤枉儿臣的,父皇,您相信儿臣,儿臣怎么会去清风馆那种腌臜的地方,父皇……”夏侯明昊也跪在地上,用充满希冀的目光看向上方的一袭龙袍的人。
身为皇子,踏足清风馆那种污秽之地,原本就是罪过。
而皇帝始终没有说话,只是沉着脸看着他。
夏侯明昊心里咯噔一跳,心知父皇只怕是并不相信他的话。
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若是清风馆的事情一旦被证实,那么他就完了,别说登上九五之尊无望,还会被父皇厌弃,从此他就再难翻身了。
怎么办?怎么办……
夏侯明昊心头直打鼓,清风馆里凡是见过他的人都被他灭口了,只剩下这个青衣。这几日他一直在派人偷偷查找这个人,却不想人还没被他找到,转眼间就到了御前,还将所有的事情都吐露个遍。
忽然,夏侯明昊眼眸中闪过一道精光,怎么会这么巧,这个青衣就出现在文昌侯府,肯定有人在暗中帮助他。
“说,是谁指使你冤枉本王的!”夏侯明昊厉声质问道。
脑子里闪现出几日前锦绣坊里发生的事情,夏侯明昊脱口而出,“是不是曲南泠,你和她串通一气,故意冤枉本王的!”
说时,夏侯明昊抬脚又往青衣身上踹,“说!”怒目而视,声音洪亮有力,大有“不说就死”的意味在。
“够了!”皇帝怒吼一声,瞬间,几案上的东西全部应声落地。
“朕问你最后一次,这些事情你到底有没有做过。”皇帝直直地看着夏侯明昊,寒眸中的冷光几乎要将人塑成冰人。
夏侯明昊脸色微僵,父皇说的是“最后一次”,父皇向来仁厚,但是当他说出这四个字时,说明他的宽容已经到了极限。
怎么办?他该承认吗?
若是承认,那么他将背负着好男风和杀人两项罪名。龙阳之好,伤风败俗,民间世俗尚且不容,更何况是礼法森严的皇室,先世宗皇帝年间,膝下便有一位好男风的皇子,而那位皇子最后的结局是贬为庶民,终身圈禁。杀人之罪,更是严重,即便他是皇子,杀人之罪未必会偿命,但是父皇必定会对他失望。两项罪名加起来,皇位与他肯定会再无缘分。
“这个问题有这么难回答吗?”皇帝低沉的声音再次在耳畔响起。
夏侯明昊咬了咬牙,从此与皇位失之交臂,他不甘心。江山传承,立嫡立长,中宫无皇子,而他是父皇膝下第二个儿子,前头的长子生母是罪妃,若是册立储君,那么他必然是最佳人选。
他不甘心,明明胜券在握,储君之位,皇位传承,他势在必得。
夏侯明昊心一横,撩开袍角,噗通一声往地上一跪,膝盖狠狠地砸在地板上,磕除了重重的响声。
“父皇,儿臣没有做过。”
“这等卑贱之人,极易收买,定是曲……”夏侯明昊在说话时,目光一刻也未曾离开过皇帝的脸色,刚说了一个“曲”字,皇帝的脸色明显阴沉了很多。
夏侯明昊又生生改了口,“定是有人故意设计陷害,所以才收买了这个人来诬陷儿臣。请父皇试想,这个人既然自己说他是清风馆的人,那么他哪里来的本事进入文昌侯府,除非这是有人实现安排好的。”
转眼间,夏侯明昊连说辞都为自己想好了,青衣能进入文昌侯府,背后一定是有人安排的,而这个人夏侯明昊推测一定是曲南泠。只要父皇查到曲南泠头上,那么他也就终于能摆脱眼前的被动局面了。
“儿臣冤枉,请父皇明鉴。”夏侯明昊跪在地上,背挺得直直的,俨然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
哪知,回应他的却是皇帝的怒斥声,“混账东西!曲易在边关流血流汗,你却辜负了人家的女儿,朕以为你道了歉,诚心悔改,却不想你根本就是死性不改!”
夏侯明昊皱起了眉头,“父皇……”
“别叫朕父皇!”皇帝大怒,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朕没你这么品行卑劣的儿子!”
朕没你这么品行卑劣的儿子……
这话落在夏侯明昊耳中,犹如晴空霹雳,脊背不自觉地软了,“父皇,儿臣,儿臣真的没有……”
心中暗暗叫苦,父皇已经龙颜大怒了,可是他能做的只有咬死了没做过。
“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悔改。好好好……”
皇帝连说了几个“好”字,然后嘴里发出一声低沉而浑厚的嗤笑声,“朕真是养了个好儿子!”
一连几个“好”字,其中讽刺意味不言而喻。
夏侯明昊只觉脸上瞬间火辣辣的,一种不好的念头浮上心头,连忙改口:“父皇,儿臣……”儿臣知错四个字还没说完,就被皇帝接过了话去。
“你皇叔难道还会冤枉你不成?”
皇叔昭王,夏侯明昊这才看向昭王。昭王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但是夏侯明昊此刻心头确实洪波涌起,一片惊涛骇浪。
青衣是昭王带进宫来的,昭王并未鲁莽之人,他对夏侯明昊也并无偏见,所以他既然将人带到皇帝面前,那么青衣所说的话,他早就派人查证过。
“的确没人看见你从清风馆里过夜,但是那一夜你整晚未归,第二天早上出现在大街上,身上穿的衣服却是清风馆里的青衣。明昊,你还敢说你没有做过?”
昭王的嗓音淡淡的,夏侯明昊是皇子之尊,身上从来都是锦衣华服,好端端的怎么会身着小倌儿的青衣。偏生那日,他还没回到王府,又和曲南音发生了争执,还闹到了京兆府,根本瞒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