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我的头发!疼疼疼疼!快撒开…”
“别乱动!缠住了!我来解!”
二人打闹的过程中,蒲鸣欢耳后的一缕头发不小心与路延的衣襟上的系带勾缠在了一起。
路延伸手,欲将两者尽快分离。目不转睛,动作轻柔。
蒲鸣欢只得以着这样的姿势斜靠在路延的胸膛,不禁有些心慌意乱。附耳仔细去听,那是一颗跳动得极其缓慢的心脏。让人难以忽略的,还有逐渐急促的呼吸声。一种好似薄荷叶的味道,清凉宜人,好闻有瘾。
月上絮凉明苍,月下璧人一双。
整个过程大约只过了片刻,路延和蒲鸣欢却一同感觉像是过了四季的时间。
两人解开束缚后,纷纷深舒了一口气,便各自整理着发饰和衣衫。
本来就已经蓬头垢面的蒲鸣欢,越胡拉越显得凌乱。收拾妥当的路延见状,再一次成功被她逗笑。
蒲鸣欢到家后,习惯将书生帽早早地摘下,以免一直四处乱蹿爱跑,很快就捂出一头热汗。
路延拉正蒲鸣欢的身子,一把将自己的帽子摘下,随即戴在她的头上。又在其耳边悄声说了一句什么,只见蒲鸣欢的两眼放光,即是惊诧又是喜悦,立刻点头。
两人飞快穿好鞋袜,接连站起,一前一后往亭台的方向直奔,人未到话先到:“小葵!小禾!”
“怎么了?”已经完成功课的魏禾正在和高葵下着五子棋,难得应了一次声。
“走!”
高葵指尖的白棋悬在半空,一脸问号:“走?去哪儿?”话音着地,棋子落盘。
“咱们一块去找我爹,他现在应该在库房!”跟着路延身后的蒲鸣欢喜形于色,情绪是按捺不住的期待,说回道。
“这是准备好了!”魏禾的语气肯定,眼盯棋盘。依然专心投入冲破围堵,紧随其后落子。
“而且不仅于此!先跟我来看一看,你们就知道了!”
路延一副神秘兮兮的深奥表情,似笑非笑。率先转身,走在最前面。
“高葵姐姐!快!走吧!”蒲鸣欢没有那个胆子敢去碰冷若冰霜的魏禾,一把抱起高葵的胳膊就嗖溜过去。
路延见蒲鸣欢和高葵两个人从自己的身旁小跑了过去,回头打望。发现魏禾仍旧翘着二郎腿坐在石凳上一动不动,低着头,手里转玩着黑白棋子。
“小禾啊!”
“来了…”魏禾扶着桌面不慌不忙起身,拉着长音慢腾腾出声应答。两手负于背后,朝原地等候的路延缓步走去。
池中游鱼欢闹,正庭深沉几许,嫩草花香浓。院落内的梧桐树又长得茁壮不少,库房中来回走动的背影,忙碌得不可开交。
亮丽的鹦鹉自己站在笼子的木杆上,闭目养神,偶尔可听吃饱的小裸萝在地上不停地摇晃着尾巴,高高举起爪子,正向自己龇牙咧嘴地叫嚣。
窗台边的蒲信手拿一张药方砚纸,精神集中的仔细阅览。边看边走到药柜跟前,只一眼便能够准确地找到需要的药材所在之处。不似寻常的玩笑容面,态是分外的侃然正色。
“汪汪汪汪汪汪!”三番五次宣战的裸萝皆被视而不见,更加开始咬牙切齿地鼓噪大吼。
距离近处的蒲信依然不受干扰,继续专心致志地调配着独家密药。一次一次的挫败,使蒲信的脑门上和脸颊腮边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
直至约略过了半刻多左右,蒲信这才将制作好的透明小粒药丸全部装进一个玉青瓷瓶内,刚好装满,小心收好。
“哎哟…”蒲信释然叹气,毕其功于一役,彻底放松下来,肩膀霎时酸疼得要命。
自隐蔽的密橱中,蒲信取出一个半大不小的铜黑小匣子。开锁打开,里面是放有府内的房契和自己毕生所有的财产积蓄。
拨去平日里的生活花销,已然…所剩无几…
蒲信一直站得久始终会有些乏累,便坐在木凳上。抱着小匣子,多次翻了翻。
忽然之间,一枚光泽温润做工佳璧的玉戒,不经意映入蒲信的眼帘。
旧光古事,仿佛历历在目,不由自主地在脑海回顾起。小心抚摸上去,玉戒上的温度变得又冰又凉。戒指内圈有轻微的摩纹,似乎是连同它的原主,褪却了往日所具有的炙热和生气。
陷入轮渊的蒲信眼神呆板不灵活,黯然神伤。
在库房房门缝隙见窥视的蒲鸣欢几人,将这一幕从头至尾收尽眼底。除神情镇静的魏禾以外,纷纷如鲠在喉,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所以…这就是路延你一直想要叔父重操旧业的原因…”聪慧如高葵一般,果然不比普通的胭粉女子,领略得通透,并且一语道破。
魏禾眼色深厚不明,走向不远处。
路延只笑而不语,将门缝重新小心虚掩上。引领着蒲鸣欢与高葵走开,直到确保库房内的蒲信不会察觉,便止步停下。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思绪飘远的蒲信,被裸萝两蹦三跳的一通乱吠叫回了神。
“又怎么啦?!瞎叫唤什么!”
“汪汪汪汪汪汪!”裸萝像是看到了什么,即刻飞跑过去,两只前爪子接连不断地扒拉库房的房门。
蒲信把东西整理好,回归原位。弯下身抱起裸萝,顺着逐渐打开的房门缝隙端望过去……
“路延哥哥!我们…”年龄最小的蒲鸣欢,固然对世事琢磨不准,这会儿也早已彻底顿塞有悟。
路延拍着蒲鸣欢的小肩膀,轻声宽慰:“停!不要担心那些难以预料的事情!谁知道…师父!!”路延只随意的一瞥,便看到蒲信怀里夹着裸萝站在门口,正虎视眈眈地朝他们这边盯了过来!
“大晚上的不去睡觉!你们这几个虎孩子又聚成一窝!想干什么?啊!”
树下并肩而立的高葵与魏禾两人不约而同,一齐望去。
蒲鸣欢不由得寒毛卓竖,拉着路延的衣摆,压着嗓子低嚎一声:“被我爹发现了!!怎么办?!”
“你们顶住!我先走一步!”路延对众人丢下了这么一句,立即小跑着向自己的房间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