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方郎中给病得不省人事的县官把了脉,对于治病经验丰富的他也不由得紧皱了了眉头。
听捕快说起,这县官之所以会这般分明是心病所致,心病还须心药医,可是,他的“心病”,又会出在哪里呢?
“那天晚上,你们大人去做什么了?”走方郎中略略沉思了一会儿,才问起站立一旁的捕快。
捕快将县官那天晚上换装当衙役的事原原本本倒豆子的全部倒了出来,末了,捕头还担忧的问:“怎么样,先生,我们老爷还有救吗?上次那几个说让我们准备后事的先生都让我们打瘸腿送回家了。”
“……”
“先生,你怎么不说话?我们大人,他究竟能不能好起来?”
“呃……当然……是没问题的……虽然在下学艺不精,但多少还是学了一点看家本领,若要治愈大人,自然是没什么难度,这个你大可放心,麻烦请放下你手中的大刀,有话慢慢说,我只是一介书生,看见了心怪慌的。”
“那就好那就好,先生医术高明,一定会有办法的,那,是你继续吧。”
“对了,那个刘狗蛋是何人?”走方郎中眼角抽了抽,心道回去后一定要在大人面前好好参这个县官一本,如今管制下属,明里暗里的威胁先生,这还得了?
“哦,不就是停尸房最靠边儿的那条咸鱼吗?”捕快忧心县官病情会再次恶化,便又催促了一遍,“先生,请问你可以开始了吗?”
“当然,你能不能先出去,我这人治病有一个小毛病,只希望和病人独处,不然治病之术会忘得一干二净。”
走方郎中一边说一边从囊箱里取出一块长长的布料,上面插满了大大小小粗细不一的银针。
“这样啊……”捕头为难的在走方郎中和病得奄奄一息的县官两人身上来回看了好几遍,走方郎中又火上加油的连哄带吓道:“迟了,可就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哟。”
“那……好吧!唉——”
终究还是经不住走方郎中的连环三嘴炮,捕头一咬牙一跺脚,
“凡事拜托先生了。”
说起这个走方郎中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开封府包青天包大人的得力助手公孙策。
为什么这个公孙策会乔装打扮来到这种地方视察民情呢?
原来他也听说了几次三番丢失官银的怪事了。
本来这种琐事也不需要他来过问,只是事情传得过于玄乎,弄得人心惶惶,家家关门闭户,唯恐祸及池鱼,就连县官大人,也已经遇害了,尤其是刘老六的尸体,怎么都烧不毁,这就更加给谣言增添了真实性。
甚至有胆小者担心那个妖怪会祸害自己已经先一步悬梁自尽了。
一时之间这事闹的满城风雨、人人自危,很自然而然的就惊动了包拯。
他决定前去一看究竟,以安定民心,公孙策表示自己愿意先行一步前去查探。
县官大人确实是病得昏昏沉沉,但那也只是心神不宁惊吓过度而导致的,而且衙役们一个个喊打喊杀,又有哪个大夫敢真心实意、尽心尽力的为他治病?
不过是略略一施针,县官浓眉紧锁的面容也松懈了许多,接下来再服用几剂药,便可全愈。
只是……
公孙策若有所思的看着县官眉间的一点红色,似乎在古典里记载过这个状况,时间间隔太久远了,而且那时候他也是猎骑随便一掠而过,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能只是自己想多了吧。
再过几天大人就要来了,等他到来再做定夺吧。
于是,公孙策在捕头热情的挽留下,他暂时住在了府衙内。
说是为了感谢他云云尔尔之类的客套话,其实是在验证这个走方郎中的医术是否使得,如果他们大人就这么走了,那责任就全在他的身上。
公孙策对自己的医术一向自信,不过是这等小病,待明天,他自然就会醒来,哪里会有不愈的道理?
粗人就是难以和他讲道理。
哪知道,第二天。
县官还是在昏迷中,且脸色越发的憔悴,年不过四十已显老态龙钟之相,垂垂危矣。
“这……这怎么可能?”
在房间里正阅读医书的公孙策心中微微一惊,
“按理来说,他在清晨,就应该醒来,怎么晌午已过,他……带我去看看。”
捕头正欲发飙,一心焦急病人的公孙策顾不得其它,背起囊箱风风火火就朝县官的寝室赶去。
公孙策捏着县官的脉搏,微弱得几乎不可闻之,再探心跳,“咚~咚~咚~”
好一阵子才拖拖拉拉的轻轻跳动一下。
分明就是马上要去归去的迹象。
公孙策当即一刻不拖延的取出一包银针小心谨慎的给予他施针,全神贯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紧跟进来的捕头看到了这情景,即使鲁莽如他这等粗汉也知道现在是生死攸关的时刻,不敢打扰,便悄悄的退了出去。
一番针灸治疗,面如死灰的县官脸色总算稍稍缓和了些许,他的小命总算是暂时从阎王爷那里抢救回来了。
刚刚真是凶险万分。
县官究竟见到了什么,才以至于惊吓成这般模样?
从刚刚的脉搏和脸色看来,他分明还有了另外一种隐病在作祟,可叹他博览群书,自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医术高明,竟然也看不出病因。
“先生,大人他究竟……”
走出县官寝室,公孙策踩着漂浮的步子陷入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沉思中,无论捕头怎么叫喊,他都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难道……”
捕头见公孙策这颓废无力的模样,心中暗叫一声,
“老爷,你终究还是走了,那你欠我的二两银子怎么办?”
那眉心的红点,又是怎么回事?
自己是在哪里看过这篇文章?
哪里?
究竟是哪里?
公孙策想得头昏脑胀,还是得不出那本书名。
自己读书破万卷,哪里还会记得是哪一本呢?
唉……
这下看来要被包大人笑话了。
“没想到这世间还有能难倒公孙先生之物?真是奇哉怪也。”
包大人肯定会这么说的。
不行,绝对不能让包大人小看他公孙策了。
想了想,公孙策折身想返回房间收拾东西离开,可转念一想,这县官大人的病仍未治愈,先别说那个如狼似虎的衙役会不会放自己离开,自己就这么一走了之,又怎么忍心?
无论结果如何,这样尽全力医治,唉,罢了罢了,还是等包大人来了再算吧。
于是,公孙策在给县官施针煎药吊着他一口气的同时,也在苦苦冥思对他眉心那红点症状出自何处的仅存的一点片甲残存的记忆。
正在这时候,包大人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