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几时有5
白阑捏了捏银草那双毛茸茸的耳朵,给她顺毛。不仅如此,还当着张富贵的面,收走了精美的铜铃。
张富贵被一番无视与羞辱,脸早已气得铁青,直咬牙切齿道:“这一人一妖好生嚣张,道长快显尔等法力,收了他们!”
银草也叫道:“打了再说!!”
话道此处似乎也不得不出手了,何清先来探探底。他抽了三张束妖符,铺了一张三角网盖向银草来。银草抓了一把铜铃吞下,涨了些法力,双掌一旋打出几道法力,那几张符被击落在地,焚烧起来。
“你这小妖有两把刷子。”何清嗤笑道。
“厉害的不是银草,而是白阑。”明月看出来端倪。好歹也曾是高高在上的神明,知道怎么除妖,自然也知如何护妖。现已失尽神力,唯残留的是那丁点的神血,被他悄悄抹在铜铃上,要么被银草吃了去,要么拿来增加法器的法力,亦随法器一起,消失殆尽。
白阑此番被贬下凡,气数已尽。如今再耗神血,已是穷弩之末。对银草的放肆与宠溺,恰恰是最后的守护了。
“苏文,你去会会他。”明月离了苏文的肩,站在何清束发的桃木簪上,指挥道。
何清看着自己头上的那只鸟,失声笑笑。
苏文闻言,抽出拂尘,注入法力,那毛尖直直刺起,似一柄寒刃,直往白阑眉心去。
银草一个跃身挡在白阑面前,瞳孔危险地竖起,十指绕上红绳,操控着铜铃,强劲有力地往苏文打去。她的玉指如兰蝶般在交错的红线中飞舞,却不知白阑疼得直蜷缩起手指。
苏文不和银草硬碰硬。若是以往这等小妖,何清直接丢一沓符纸收了她便是,但这只小妖身后有白阑,怕是不可小觑。于是手腕一转,拂尘的毛尖便柔软散开,如天包混沌之势,把铜铃缠卷住。
何清适时弹出几张符,包住“苏令”的剑刃,苏文一手控拂尘,一手拔出“苏令”,以长虹之势破开月老的红绳。光芒万丈,银草被反噬连连退后,白阑指甲隐隐渗血。
忽然身后一抑,白阑便知,他被何清擒住了。
白阑一被擒,银草便自动自觉地卸甲投降,眼里泛着泪花,有些可怜兮兮道:“你们放了他,我跟你们走便是。”
“妖妖。”白阑目光沉了沉,遇上苏文等人也许是天意罢,嘴角泛起无奈与自嘲。
苏文看着这对眷侣,只叹道:“若你们一早便这么和气,又怎会有如此多事端?在下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苏家有训,不得错杀好妖。你等且将缘由切切实实道来,我们自会明辨。”
何清也插了一句:“铜妖银草,你食张富贵的铜器为主,为何这么多人,又偏偏只盯上了他?”
银草垂着眸。
当年张富贵二十才出头,家中长辈杖着权势,给他纳了一批小妾。起初还有些新鲜感,后来便腻了,厌了,又找新一批的去。那时卞城最出名的,便是才女李青乐。
李青乐乃大家闺秀出身,知书达理,容貌上乘。爱慕她的人不可计数,但她偏偏选择了张富贵。
李青乐嫁了过去,府上的人都尊称她为三丽夫人。三丽夫人喜乐,张富贵便搜罗了各种乐器来哄她开心。
三丽夫人琴技极高,银草便在音韵的滋养中诞生,很快便蕴育了灵智,渐渐也能读懂三丽夫人的心境。
三丽夫人常弹那架张富贵送她的铃架。这也算个别致的玩意,大大小小的铜铃挂成整齐的两排,三丽用手拨弄时,铜铃轻摇晃,碰撞而发出高低的音律。她弹得平稳时,是开心的,许是那日张富贵哄她了,陪她了,念着她了,这个清冷的美人不多说话,但她的琴声可以让人听得切切实实。
或许有时候思念了,怅惘了,亦或是经历了什么伤心事,她没有哭哭啼啼,也不弹琴,就坐在张富贵旁,看他记账。
有了三丽夫人,张富贵像是把那群小妾遗忘了,日子平凡却也知足。
一年后,三丽夫人为张富贵育了一儿一女。儿子名张长青,女儿名张长乐。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长青长乐三岁时忽的一病不起,这病来得蹊跷,请了无数名医,投了不少钱财,也没有挽回两条挚爱之命。